《[聊斋]不死》夏日青

20、王六郎

　　郝姒一看，这不是前不久才见过的刘生？

　　刘生再次看到郝姒，只觉得这黄口小儿越发的面目可憎。

　　刘生性子高傲，为人最是睚眦必报，他昨日因郝姒之故，一时气急与方生翻了脸。

　　之后冷静下来，再欲去找方生和好，岂料方生执意不再与他往来。

　　想当初，他为与方生交好，也颇费了一翻心思，像方生这种脸上就只差写着人傻钱多速来骗我的好友，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出生贫寒的刘生，在与方生交好之后，因为拒绝不了方生的盛情帮助，过上了一段很滋润的日子，方生平日里也对他很是谦让，可是这样的好日子，现在都没了，刘生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么好的方生，就因为他一时的气言而执意要与他断绝来往？

　　不，方生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黄口小儿背着他，向方生说了他不少坏话。

　　“呦，这不是刘秀才吗？”

　　“秀才老爷一定不会说谎骗人，那就是这黄口小儿在骗人了。”围观者，因为蟠桃之故，对郝姒很不满，当即不待郝姒多言，就有人摁住了他：“我见你小小年纪，应当是生活所迫才行骗，这要是寻常人也就算了，只是刘秀才家里并不宽裕，又急需大笔银子科举，依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将骗刘秀才的银子还与人家，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凑热闹而来的卖桃人见了郝姒，忙放下担子，朝着郝姒扔了一个扔了一个臭鸡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岂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要我看，银子必须还给秀才老爷，至于这人嘛，应该送交官府，本朝律令，行骗是要进大牢的，况且这小儿不只是骗了刘秀才，还偷了我辛辛苦苦卖桃得来的银子。”卖桃人抹了一把辛酸泪：“依我看，必须砍掉他的双手，才能勉强弥补他犯下的错误。”卖桃人一直记恨于郝姒搅和了他与方生的生意，再加上自从与方生的那门生意被郝姒搅和之后，他的桃子就再也没能卖出去，卖桃人很理所当然的把这笔账也记在了郝姒的头上，新仇加上旧恨，卖桃人恨不得郝姒立即去死。

　　摁住他的人力气不小，郝姒一时挣脱不开，白毛猴见状，唰的一下扑向摁住郝姒的人，朝着他的手背给了他几爪子。

　　摁住他的人一声痛呼，郝姒这才找准机会挣脱他的压制，他朝着山魈感激一笑，不在意的擦掉身上的臭鸡蛋。对着人群大声说道：“郝姒年纪虽小，却师从崂山，尽得崂山德云道长真传，我从未骗过刘秀才的银子，更不曾偷过这位老人家的银子，如果诸位还愿意试着信我一次，请认让我为诸位种出桃子来，到时候便可知道我是真有本事，绝对沦落不到坑蒙拐骗的地步。”

　　“德云道长？听说是有些本事的。”

　　“不如等一等，兴许这小儿真能种出桃子来。”

　　刘生见状不好，忙高声说道：“你说没有就没有，那杀过人的死刑犯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冤枉，照你所说，是不是也应该让县令大人将那些死刑犯放出来。”他谦谦有礼的朝着在场的各位微微扣手，傲气十足的说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应该知道的，刘某虽不才，好歹也是中了秀才，万不会像那等黄口小儿，满嘴胡说八道，还请各位信我。”

　　“秀才老爷既然这么说了，想来这小儿是真的偷了银子。”

　　“必须送官。”

　　“对，对，不能放过他。”

　　一时，人们义愤填，在刘生和卖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人们看郝姒的目光，简直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路过的方生见这边很是热闹，忙凑了过来。

　　他拨开人群一看，那站在台中央，被人声讨可不就是他苦寻已久的高人吗？

　　他挡在郝姒面前高声说道：“各位是不是有所误会？这位小道长年纪虽小，却是当士难得一见的高人，方某曾有幸找这位小道长算过几卦，高人神机妙算，着实让方某眼界大开，就连县令大人家的郝玉公子，也是因为这位小道长才能平安归来。”见大家还不信，他又将当日和郝姒相遇的经过一一道与众人。

　　刘生一见方生，就知要坏事，偷偷隐入人群，孰料方生却是个眼尖的，他叫住刘生兴奋道：“刘兄你也是来找小道长还挂钱的？”他满意的看了看刘生，继续说道：“这么看来，刘兄已经意识到当日误会了小道长，要说这最后一卦，是我与刘兄一同向小道长卜的，刘兄已经将卦钱交给小道长了？”他抱怨道：“怎不叫上我？”当日见了刘生刻薄的另一面，方生难以接受，遂在刘生扬言要与他断交，便顺势答应下来，今日再见刘生，只以为他已经改过，如果是这样，这个朋友他还是愿意继续与刘生交下去的。

　　方生话刚落音，大家看刘生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欠钱不还不说，还诬陷人家偷他银两？品格这样低劣，合该革了秀才的功名才是。

　　刘生躲不过去，只好站在方生的对面，他愤怒的大声质问：“方兄此话怎讲？我何时欠了这黄口小儿的卦钱？你我虽然已经断交，却也曾有过一同赶考的情谊，你不能因为自己没考上秀才而我考上了，就如此诋毁我。”

　　方生嘴皮子笨，说不过擅诡辩之术的刘生，大家又再次站在了刘生这边。

　　“刘生你……”方生大受打击，他知道自己愚笨，看在他方家富有的份上，大家明面上虽不会说他什么，背地里却嘲笑他为傻子，一路被嘲笑下来，只有刘生愿意为他反驳那些嘲笑过他的人，只是，他曾经唯一的朋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说不过他的。”郝姒摇了摇头，推开方生，见迎面走来的王六郎，不由心生欢喜。

　　恰好此时，早早去寻锄头的人携着锄头归来。

　　郝姒面露喜色，胸有成竹的说道：“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大家都不会相信会，郝姒一直相信事实胜于雄辩，现在锄头也有了，为了不辜负这位壮士的一番辛劳，还请大家再等上一刻，我一定能种出桃来。”

　　扛着锄头的壮士不了解其中的原委，听郝姒这么一说，也害怕自己白费功夫，当即放下锄头大声说道：“老子找锄头颇费了一翻心思，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看到种桃的。”

　　大家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多言，就连有心再说上几句的刘秀才和卖桃人，见那位壮士长得凶神恶煞，也不禁闭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