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棘》弥幸

174、第 174 章

　　希莉雅坦率地笑着说：“毕竟快要五年没见过父母亲和哥哥们，害他们一直担心，实在于心不忍。”
　　“太危险了！”梅蒂雅不由得提高声音，“那个世界……现在什么样？”
　　希莉雅松口气，轻松地说：“本来以为很难向家人解释，但是——那个世界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些怪事！我父母和哥哥们非常意外，但是也很高兴。他们一直担心我被莉斯奇雅的变态囚禁在某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还过着自由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足够安慰。莉斯奇雅变化太快了。你知道智能手机吗？”
　　“我不在乎那种东西。”梅蒂雅睁大眼睛，“帕洛瓦的事情，古血后裔的事情，你都告诉他们了？”
　　希莉雅叹口气：“他们早就知道有这个世界——是阿方索，他整天在各种媒体露面，还负责一档专门帮助普通人与古血后裔沟通的节目。他不需要点石成金的手指，也比那个世界大部分人富有了。”
　　“然后呢？他发现你了吗？还有人知道你回去吗？”
　　希莉雅不太理解她紧张的态度，迟疑地说：“我哥哥好像在他的社交网络上发了一条消息。”她心虚地看着梅蒂雅问：“我不应该被人发现？”
　　梅蒂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喃喃说：“我不知道。”
　　希莉雅不太理解妹妹的恐惧，试着换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如果我把这里的东西送给那边的人，会引来麻烦吗？很快就是我哥哥的生日，他想要一件这里的土特产。这边的东西到我们的世界，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影响？比如引起变异什么的。”
　　“应该不会。”梅蒂雅尽量让自己放松，认真地回想，“以前妈妈总是把这边祭司供奉的牛肉带回去。”
　　“牛肉？我们的世界里也有啊。”
　　“我们的世界需要花钱买。”梅蒂雅做个鬼脸：“我是去乌疏林参观之后发现的。伊莱达神庙为她供奉牛肉，好大一块，绝对是绿色食品，但是没有检疫杀菌，难怪她总是要我为牛肉除菌。”她想想又点头说：“她好像也曾经把贡品带到那边，跳蚤市场开张的时候摆摊卖。”
　　希莉雅好奇极了：“没有人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那时候，没几个人知道帕洛瓦。这里的东西对那个世界来说，只是风格特别的工艺品。”梅蒂雅点头微笑，“你的哥哥们应该会很高兴。”
　　“他们只是想证实我没有说谎。”希莉雅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神情却分明表示她已经很用心地考虑送什么礼物最合适。拉斐格很无聊地跟在希莉雅身后，充满嫉妒地嚷起来：“姐妹俩一见面就有那么多话？简直旁若无人！”
　　双胞胎一起低头偷笑，手牵手走入吉瑟的贵宾堂。梅蒂雅边走边小声说：“以前听妈妈说过，她的曾祖母是驯化者。那种力量很不稳定，不知道受什么因素的影响，一个时期可能集中出现几十名，也可能几十年找不出一个。你唤醒了驯化者的力量，要小心使用。”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希莉雅茫然问，“虽然能感到身体里有难以形容的变化，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唯有渡岸者的力量让我一瞬间就明白，其他的感觉到现在为止还很混沌。”
　　“力量要使用，才能够明白自己到底拥有什么，然后掌握它。但你这种力量，必须谨慎。”梅蒂雅说，“驯化者能够让万物服从自己的意志——猫、狗、鱼、鸟、虫、人，绝对服从驯化者发出的命令。只要掌握好这种力量，可以让狮子驮着你奔跑，或者让一万匹马迈出同样的步伐。因为上一位驯化者的时代，人们还没有病毒和细菌的概念，所以不清楚驯化对它们是否有效。如果可以，你一个人就是一场细菌战。只有古血后裔，无论是隐性还是显性，天生对驯化者免疫。”
　　“我的天啊。”希莉雅由衷震惊。
　　“你拥有帕洛瓦的权力，还有了让人绝对服从的力量。这是人类的噩梦，也是很多人的梦想。”梅蒂雅轻拍她的肩膀，说：“每个古血后裔，要在家族的领袖面前为自己设定一个绝不触犯的底线。力量越可怕的古血后裔，给自己的底线越明确——为自己树立一道栅栏，不越过去变成魔王。”
　　“你的底线是什么？”
　　“绝不使用归无的力量抹杀人命。”
　　“不分是非对错，只要是人类，就不可以？”
　　“嗯。我确信无疑的事情，也有可能并不正确。以此剥夺生命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希莉雅点点头，“那么我给自己的底线是，在我眼前发生生命、尊严受到威胁的事，我才使用驯化的力量。”
　　生命尊严受到威胁——那么你是要驯化屡次绑架你的尤里狄斯特吗？梅蒂雅没来得及问，拉斐格嚷起来：“又把我撇在一边！”不客气地拉开梅蒂雅和希莉雅，自己挤到姐妹两人中间。
　　梅蒂雅落在后面，走在斯卡维将军旁边。她向斯卡维点头致意，但将军心不在焉。直到在宴会厅中入座，将军一直闷不作声，似乎有深沉的心事。
　　欢迎宴会结束之际，拉斐格不准任何人再打扰希莉雅，长途跋涉后的王后也的确需要休息，他们夫妻先行离开。
　　梅蒂雅在宫女的带领下独自走回房间，半路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回头看到希莉雅的侍卫。“劳奇？耐欧？劳奇？”她不确定的表情换来对方憋不住的噗嗤一笑。
　　“公主还是分不清我们两个——我是耐欧。”棕发年轻人眨动灰色眼睛，笑吟吟地看着梅蒂雅，“我和劳奇的长相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为什么总是分不清呢？”
　　“耐欧，找我有事吗？”梅蒂雅说着，看到他手臂裹满绷带，一直裹到指尖。她关心地问：“你的手受了很严重的伤吗？要不要我请莱兰帮忙？”
　　“在吉瑟的树林里，对某一种没见过的植物汁液过敏，已经敷药了。”耐欧满不在乎地摆手说：“那位吟游诗人……还是算了吧，我不太愿意让陌生人摆布我的身体。反正不严重，慢慢痊愈就好。”
　　并非每个人都对古血之力欣羡、想要享受它的福利。梅蒂雅没有勉强。
　　耐欧看了看那位宫女，又望向梅蒂雅，说：“公主，我的家乡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偏僻地方，我正在用那里的方言和您交谈。您能够让这位宫女听到你所说的话也是我的方言吗？”
　　“可以。”梅蒂雅很好奇他为什么如此郑重，“你要说什么？”
　　耐欧放低声音说：“斯卡维将军想知道迦兰王子现在的情况，但不方便在吉瑟王宫中四处打听。将军很确定给了他致命一击，王子现在还活着，实在是出人意外。”
　　“将军要我去刺探？”
　　梅蒂雅不感兴趣的神情引起耐欧注意，侍从郑重地说：“公主，千万不要天真！吉瑟并不是我们的朋友，只是碰巧在这件事上，和我们利害一致。在这异国的王宫当中，将军能够信赖并且托付的人，除了公主还有谁？公主只要碰触一下，就能够知道真实情况，不会引起任何外交和人情上的麻烦。”
　　在梅蒂雅回绝之前，耐欧又提醒：“将军刚刚冒着生命危险营救您的姐姐，在我看来，公主用恰当的行为表达感激，回报他是很正常的。”
　　梅蒂雅说：“王子的确受了很重的伤，在拉斐格王绑架他之前，迦兰的医生已经处理好伤口，只剩发烧而已。来到吉瑟之后，高烧也退了，现在没有大碍。如果将军还想再暗杀他一次，最好不要让我碰触。因为我一旦知道，必定如实禀报拉斐格王。”
　　“将军已经获知王要带尤里狄斯特王子回国受审，不会违背王的旨意。”
　　“真的？”梅蒂雅以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耐欧，“据王所说，斯卡维将军派出刺客的决定并没有遵循王的旨意。”
　　耐欧微笑里带着几分揶揄：“因为将军擅作主张刺杀迦兰王子，公主生气了？担心将军再次伤害王子？”
　　“真搞不懂你是怎么联想。”梅蒂雅对他无端的指责感到莫名其妙，郑重地对耐欧说：“我和迦兰王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再拿我开玩笑！”
　　她把话讲到这份上，耐欧就不再取笑她，回到原本的话题：“公主不肯帮忙，总要给我一个恰当的理由，让我回复将军。”
　　“我不想再和尤里狄斯特扯上任何关系。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再一次和你进行这样的对话。”梅蒂雅转身走开几步，听到一个很动听的声音唤她，她回头再也不见耐欧，却见莱兰小跑着过来。
　　“尤里狄斯特王子不见了。”莱兰边喘气边说，“我刚才想去看看他有没有复原，如果有必要就再为他唱一支歌——他不见了。”
　　“逃走了？”梅蒂雅有点意外又好像不太意外。宫女这时候听懂了她的语言，指着王宫最高处的塔尖，插嘴说：“不。被赫留克王转移到曙光塔。昨晚王子要求换房间，就被关到曙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