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棘》弥幸

32、第 32 章

　　昏迷的时间不像梅蒂雅最糟的估计。床边有露蒂，还有迦兰侍女，一发现她睁开眼睛，迦兰侍女马上去通知王子。
　　身穿骑装的尤里狄斯特很快走进来，坐在她身旁。他好像出门刚回来，身上还有股冷气。“我替你去那个地方看了——什么也没留下。和上次一样。”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梅妮，大概已经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
　　不是说再也不走进梅蒂雅的房间吗？对了，他可以为希莉雅去到任何地方。她看着他那双没有戴手套的手，心里翻动奇怪的不满：他不想见的人只有梅蒂雅而已。
　　“现在应该在一起了。”他苦笑，口气有点怪怪的，说：“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人一定立刻就原谅她。不管心里有多少怨气，看到她望着自己走过来，一定会立刻原谅她。”
　　她没回应，就那样背对着他。尤里狄斯特早已习惯希莉雅的冷淡，还是温柔地为她盖好毯子。
　　“她……还会回来吗？”
　　梅蒂雅不知道他这问题有什么意义，轻轻地吐出一声：“不会回到迦兰。”
　　尤里狄斯特很久没出声。梅蒂雅终于决定转身看看情况，发现他不知几时走了。
　　“王后，现在我们怎么办呢？”第二天希莉雅的贴身侍女问她。梅蒂雅很难在这姑娘面前演戏，轻声说：“露蒂，是我。”
　　露蒂手中的梳子落在地上。“公主！怎么回事！”
　　“不要让其他人发现。”梅蒂雅压低声音吩咐，“姐姐已经走了。帮我好好地掩饰。”
　　露蒂吓得不轻，但她还是集中精神，巧妙地为梅蒂雅装扮，用不常见的发型和首饰让她给人不同平日的感觉。“王后逃走了？哎呀，大半夜的，外面那么黑，她一个人要怎么……哎，太冒失了！”她惊慌又担忧，不停地唠叨，“公主也是！你现在这么消瘦，假扮王后很难相似啊。虽然我之前因为疏忽没有分辨出来，但是时间一长，总会有人发现。还好我知道王后的全部菜谱，有几种汤和炖菜可以快速提升气色。对了，一会儿要找到王后平常不太用的那种粉，可以掩盖疲劳——”
　　她的喋喋不休忽然停下来。梳子啪的掉在地上。“公主，你你你你你你——”
　　“怎么了？”梅蒂雅不知她为什么见鬼似的脸色惨白。
　　“你……消失了。”露蒂傻呆呆地说，“又出现了。”
　　糟糕。这回是不受控制从别人眼中隐身。这跟消除吃下去的东西可不一样，会被人发现。梅蒂雅想了想：保险的方法是关起门来谁都不见。
　　她们姐妹平常不喜欢走出去，骤然遇到这种变故，她闷闷不乐的心情倒也没有显得奇怪。尤里狄斯特很体贴地命令所有人不要打扰她，只有卡德琳娜大祭司的拜访，得到他允许。
　　梅蒂雅穿着姐姐的衣服，还是怕大祭司看出端倪，故意选择光线比较暗淡的黄昏，坐在雕花窗投下的阴影里。卡德琳娜一开始没有多想，她心事重重，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大祭司，如果没有什么事——”梅蒂雅刚说一句，卡德琳娜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梅妮！”
　　梅蒂雅强迫自己镇定，说：“你弄错了，大祭司，我——”卡德琳娜惊呼：“你消失了，就在我眼前——即使伊莱达也没有的力量，只有梅蒂雅能做到。”
　　偏偏在这时候。梅蒂雅实在说不出话了。卡德琳娜带着惊讶，压低声音：“我是想告诉希莉雅，尤里狄斯特打算强迫她完婚。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
　　“所以我才冒险送姐姐离开。”
　　“应该由你去国境求援。你留下来太危险了！”卡德琳娜显出惊恐，“如果尤里狄斯特发现，他不会善罢甘休。他没有发现更糟，你要怎么办？代替希莉雅和他结婚吗？”
　　“不！”梅蒂雅用力摇头，头又疼起来，“我可以稍微挡下迦兰人的暗害，希莉雅不行。她会赶到国境。”
　　卡德琳娜抓住她的手，“梅蒂雅公主！你可能不知道，迦兰不承认别国的婚姻。他们通常会尊重别国的婚姻，但是按照迦兰的法律，只有在迦兰的国土上举行的订婚和婚礼，才算是有效。希莉雅曾经和尤里狄斯特订过婚，不管那是不是她本人的意愿，那是合法的婚约。所以希莉雅发誓再也不踏上迦兰的土地——因为她的婚姻在这里无效，在这里，她是尤里狄斯特的未婚妻。王子随时可以主张他的婚姻权，举行婚礼。发生这样的事，你姐姐不会再踏上迦兰了！谁能及时救你？”
　　“婚礼在什么时候？”梅蒂雅问。
　　“我还没有得到正式通知。”大祭司还想再说一些，守在外面的侍卫敲门提醒：“大祭司，王后的会客时间结束了。”梅蒂雅看他一眼，冷淡地说：“我的会客时间由我来决定！出去。”侍卫愣了愣，微微地鞠躬说：“请不要耽搁太久，否则我必须按照王子的要求，在这里旁听。”
　　卡德琳娜抓紧梅蒂雅的手，低声说：“一两天内，我和女祭司们将离开安璐特。也许我可以帮助你。千万别再病倒。”梅蒂雅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起身送她出门。

　　梅蒂雅假扮姐姐向塔特王提出归国的要求，果然被各种借口阻挠。她因此大发雷霆，关起门来谁也不见。过了两三天，她再也没有突然隐身，饮食状况也好了很多，气色得到改善。
　　尤里狄斯特亲自上门邀请：“苏铁克的卡森王子，早就想和你见面。如果只见了弗洛林的第六王子，却不见苏铁克的王位继承人，恐怕不太友好。”
　　“政治上的考虑。”她轻轻冷笑。
　　尤里狄斯特愣了一下，“对，政治上的考虑。”总觉得这话好像听谁说过。“最好别拒绝。苏铁克人的脾气，发起倔来，梅蒂雅公主也甘拜下风。”
　　为什么又想起她？他心里有一丝失落，也担心勾起希莉雅的难过。偷看她的侧脸，她好像无动于衷。
　　“我见他。在哪里？”她面无表情地说。
　　尤里狄斯特松口气，忍不住欢喜：“在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