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棘》弥幸

51、第 51 章

　　第二天赫留克离开时很低调，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有阿克斯和梅蒂雅为他送行。“你到底要去哪里？”梅蒂雅忽然想起来她从未问过。“危险吗？”
　　“如果我告诉你，单纯的你被别人套出实话，我就会危险。”赫留克答的很圆滑。说完后，他的眼睛向四周一瞟，果然看见迦兰士兵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这些迦兰人，甚至不掩饰他们是在监视他。
　　那就让他们看着吧。赫留克的脸上又挂上了沉默的微笑。临上马之前，他忽然对梅蒂雅说：“公主，可不可以送一样东西给我？让我带着它走，它会提醒我，尽快回到它主人的身旁。”语气完全不害臊，好像故意要别人嫉妒他们闪电般的恋情。
　　梅蒂雅不好意思地说：“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姐姐的馈赠，没有一样属于我自己。不过你可以带走这个……”她拉住他的前襟，亲吻他的脸颊。
　　阿克斯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赫留克也为她出乎意料的大胆举动而脸红，他彬彬有礼地捧着她的手，在她手臂上亲吻。
　　看着骑士们绝尘而去，阿克斯别有深意地说：“梅妮，你选了一位王。”
　　梅蒂雅眨动眼睛，不太明白。阿克斯笑笑，没有详细解释：赫留克此行，将要为了他的国家，奉献他的婚姻。与乌疏林联姻不成，回来时将有第二个选择。乌疏林接纳他，不知道梅蒂雅会有什么反应。无论如何，赫留克隐瞒他前往乌疏林的目的，一定会让梅蒂雅生气，就看到时她对他的激情有没有过去，能否轻易原谅他。
　　赫留克离开后，梅蒂雅的情绪有些消沉，连她的小狗阿方索也失去了魅力，没法让她振奋。当天的诗歌朗诵会上，希莉雅试图介绍别的青年贵族给梅蒂雅公主。她不喜欢吉瑟王。而公主没察觉她姐姐的心意，恹恹地对那些青年贵族爱理不理。
　　整场诗歌朗诵会中，尤里狄斯特相当沉得住气，依旧死皮赖脸地坐在希莉雅旁边，时不时低声发表他对朗诵的看法，或者征询王后对诗歌的见解。梅蒂雅公主就坐在王后的另一侧，王子却很坚定地无视她。
　　听卡森和乔布雷尼奥说，之前在安璐特，也是这般景况：公主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后，尤里狄斯特就翻脸不理她。阿克斯想着，挑起眉头。“听之任之”、“顺其自然”绝不是尤里狄斯特的行事风格，何况是与赫留克有关的事。能够这么从容，是不是已经在暗中做了安排？看到尤里狄斯特冷漠的脸，阿克斯不禁为表兄捏把冷汗，觉得尤里狄斯特随时会派出一队杀手干掉情敌。
　　一连五天，赫留克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第六天，阿克斯接到赫留克的来信：乌疏林答应了他的求婚，他同乌疏林王的侄女朵拉公主完婚了，即将启程返回。
　　居然能够成功联姻？那还到德鲁干什么呢！阿克斯顿感喜忧参半，完全无法预料赫留克带着一个女人归来时，梅蒂雅是什么反应。他觉得还是事先透露一些风声比较好。
　　不需他积极，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梅妮和阿方索这一对小狗在草地上打闹时，他们的主人正陷入不友好的对峙。梅蒂雅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露出难以置信的痛苦。尤里狄斯特几乎要后悔是自己把这消息告诉她。
　　“赫留克结婚了？”她的口气轻飘飘，还是不能相信。尤里狄斯特说：“他本来就是去乌疏林求婚。乌疏林王同意联姻，他当天就同朵拉公主举行了婚礼。”
　　当天！她觉得认识三天很短，结果赫留克连三天都不需要就可以结婚！梅蒂雅似乎觉得荒诞，想笑，但嘴巴只是委屈地扁了扁。尤里狄斯特同情地看着她，轻声说：“梅妮，他欺骗了你。凡是我关心的，赫留克都要去破坏。为了让我痛苦一瞬间，他宁肯伤害你的感情。”
　　“别说了。”梅蒂雅捂着脸跑开，一直跑到阿克斯的房间。“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带着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她的朋友。
　　阿克斯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梅蒂雅跌坐在椅子上，发呆半晌才说：“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
　　“遇到你是意外。我想路克对你动心了。”阿克斯说。
　　梅蒂雅神情呆滞，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
　　“有一瞬间，我相信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她气息消沉，“是我太自信了——我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他一见钟情呢……乌疏林的铁矿比我的魅力更大吧。”
　　阿克斯急忙连连摇头，“如果赫留克与乌疏林之间没有事先承诺，他一定会为你放弃乌疏林公主。比梅妮重要的不是乌疏林公主，而是赫留克身为一国之王所做的承诺。”
　　梅蒂雅负气反驳：“既然承诺那么重要，为什么要向我示好许诺？对乌疏林的承诺，和对我的承诺，是怎样分出优劣呢？都是他的一句话而已……他按照自己的一时兴起，任意解释的一句话！”
　　说完她站起身，沉着脸说：“还给我——我的友谊卷轴。”
　　阿克斯大吃一惊，沉默之后，遗憾地说：“我向你隐瞒了实情，你的确有理由收回卷轴。”
　　“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充斥你们权力和算计的世界。我不想向那个世界托付友谊。”梅蒂雅摇头完，脚步沉重地走出去。
　　阿克斯从她的每个字里听出大事不妙——对他尚且如此失望，对赫留克更不会有好脸色。他立刻给表兄写了一封信，劝说赫留克别到德鲁来寻晦气。可是过了八天，赫留克带着新婚的朵拉公主来了。
　　德鲁女王以非正式的礼仪接待了这对新人。赫留克恳请会见希莉雅王后，德鲁女王便安排希莉雅也来参加会面。赫留克和朵拉公主以真诚的礼貌向艾尔尼妲王后致敬。希莉雅冷淡地说：“鉴于前几天发生的事，我很难衷心祝贺你的新婚。”
　　赫留克却十分郑重地说：“请王后准许我向令妹梅蒂雅公主求婚，请让梅蒂雅公主成为我吉瑟的王后。”希莉雅惊奇地打量他，气极而笑：“赫留克王，你疯了么？你不是刚刚新婚吗？”
　　赫留克并不觉得哪里过分，从容地说：“朵拉公主是我的夫人，我已经告诉过她，我要将王后的位置留给梅蒂雅公主。”
　　“你接受了吗？”希莉雅不可思议地看看平静的朵拉，又转向赫留克：“你是说，要把两位公主都带回吉瑟？”
　　赫留克好像不明白希莉雅为什么犹豫。“梅蒂雅公主是王后的妹妹，并不是拉斐格王的妹妹，确切地说，虽然她有艾尔尼妲公主的头衔，但不是艾尔尼妲王室血统。我以王后虚位以待，并不辱没公主吧？”
　　希莉雅觉得既可恨又可笑，冷傲地站起身说：“关于血统和婚姻的高见，你留着去和梅妮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