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颜色的人》白衣某

37、恋爱禁止与充电器

　　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进入顶楼后，绿发现了此次行动的目标——一个毫不起眼的，却在本来是锁孔的地方伸出了一个凸起的保险箱。

　　根据糜奇的情报，这是一种由念力具现化出来的箱子，具有“除了持有者没人可以打开”的属性，在一次拍卖会上由沃尔夫·潘肯花重金买下。

　　绿戴上戒指，发动“最后的轻语”。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手指和戒指接触的地方慢慢成型，于昏暗的房间中闪烁着和戒指类似的蓝色幽光。

　　她将匕首尖抵上保险箱，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地，刀身没入了一半。轻松地用匕首在箱子上划了个圈后，那一块箱身立刻掉进了箱子里。

　　绿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借着月光迅速浏览。

　　东西不多，绿很快翻到了头。压在箱子最下面的是一张残缺的照片，目光锐利的沃尔夫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位青年和一个小孩。缺了的那一角应该是位女性，从剩下的照片上看，她有一头美丽的金发。

　　青年和女性的手亲昵地扶着小孩的肩。

　　这小孩就是他们留下的孩子里德？

　　绿想了想，将东西原样放了回去，然后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支万能胶，把箱子原样粘好······

　　不清楚这是不是伊路米临时起意的又一个恶作剧。但是这种事先完全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的道具（而且用法还如此粗暴），除了那人的恶趣味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吧？绿腹诽着打量了一下成果，不知是否是因为切缝太细的缘故，总之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她满意地拍拍手，清理完作案现场后从窗台一跃而下。

　　伊路米这个晚上却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他与绿兵分两路，潜入沃尔夫的病房后打算直接用针问出情报。然而沃尔夫当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任伊路米将他的脑袋扎成一个针插，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绿翻看过的文件里也没有关于继承权的内容，虽然有其他的情报入手，但她暂时还不打算和伊路米说。

　　回到橡木的别墅，绿把塞在角落里沾满灰尘的礼服交给女仆，转身上楼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在楼梯上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只手抱着一个洋娃娃，另一只手挽着栏杆，有些畏惧地注视着她。

　　绿回头问女仆：“她是谁？”

　　女仆说：“这是橡木先生的女儿。您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去学校了，所以没有见过她。”

　　“这样啊。”绿说着绕过小女孩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才意识到不对，吃午饭时就问伊路米：“揍敌客不是有规定说管家谈恋爱是死罪吗？怎么还能结婚生小孩？”

　　伊路米用银质餐刀慢条斯理地切蛋糕：“谈恋爱和结婚生子是两码事。繁衍后代是生物的基本欲求，揍敌客并不会干涉。”切好后用叉子挑起来放进嘴里：“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在知道雨音和孜婆年的关系后就弄清楚的么。”

　　对哦，要是孜婆年不结婚生子，哪来的雨音？

　　但是，“不谈恋爱怎么结婚啊？”

　　伊路米吃完蛋糕后开始解决布丁，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我没结过婚不太清楚，你去问橡木吧。”

　　绿又问：“那为什么不让管家谈恋爱呀？”

　　这个问题伊路米是知道答案的。他竖起食指开始举例：“假如管家A和管家B是一对恋人，有一天他们一同与父亲去出任务，但是任务中管家B受了伤，于是管家A只能在协助父亲完成任务和救自己的恋人B中作出选择，你说他会选什么？”

　　“······救自己的恋人。”

　　“这就是原因。”

　　“但是，可以安排不让成为恋人的管家一起出任务啊？”

　　“那不是重点，绿。问题在于不能让管家有背叛揍敌客和委托的可能，所以要把恋人这个选项抹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

　　“所以绿不可以谈恋爱，不然我会把你的恋人杀掉哦。”

　　早餐结束后，两人稍微易了下容，离开橡木的别墅四处游荡。

　　在绿的提议下，他们来到帝都罕有人至的郊区。站在山脚下，伊路米看着伸胳膊抖腿的绿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半分钟后，热身完毕的绿深吸口气，一个迈步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向山林，撒欢似的开始漫山遍野到处乱窜。

　　坐了两周的轮椅，她快憋死了。

　　这厢绿放飞自我放飞得相当欢乐，站在原地的伊路米却难得地黑线了一下——敢情他在拥挤的巴士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就是来遛人的。

　　不过来都来了，伊路米挑了块草皮厚实的地方躺了下来，闭上眼开始打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伊路米发现萦绕在他耳畔的，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多了一道轻缓的呼吸。

　　他睁开眼睛，看到躺在他身边的，少女的沉睡着的面容。

　　两人连沉睡的姿势都几乎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沐浴在初夏的阳光里，而她却掩身于离他不过半米的树荫中。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一会儿绿也醒了过来，两人安静地对视数秒。

　　本该是会有些尴尬的场面，可是两人都太习惯于彼此的存在，于是空气在少年和少女挨得极近的间隔里宁静而安详地流淌过去。

　　“最近我们总是在争执。”伊路米首先开口。

　　“因为我们本质上是不同的，争执后才会有妥协。”她想了想答道。

　　“你在说谎。我们争执，是因为你不相信我。”他否定了她，眼神却依旧是平静的，没有半点怒火的踪影。

　　“为什么这么想？”绿曲起右手枕到脸侧。

　　“你不相信我可以庇护你，”不管是从猎人协会那里，还是从父亲那里，“所以你对我有所保留，也不告诉我真话。”他直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的目光逃离。

　　“我没有······不对，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你没有这样做的义务，我——”我不敢把自己的命倚在这样的你身上。

　　后半句却说不出口。

　　片刻的沉默后，“生气了？”绿问。

　　“嗯。”伊路米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倾家荡产给自家的猫买了猫粮，他的猫却说他没有喂她的责任所以不要吃，深感后悔的同时，却碍于身份不能狠狠地挠那只不知好歹的猫两下。

　　不知好歹的猫也许是因为理亏没有接话。许久后她伸出左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却停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就像根和树叶一样——”她突兀地说。

　　“我站在你的影子里，就像是根埋在不见天日的土壤里。只是偶尔会有这样的感觉，觉得你就像是我延伸在阳光下的部分。”

　　那些因你而得到的温情的只言片语，偶然闪现的找到归宿般的安全感，就像阳光一样切切实实地通过树叶流淌到了根上；然而大部分时候它更像雨夜乍现的火花，短暂地照亮过某个瞬间，下一秒她就觉得更黑更冷了。可即使如此，那一刹的光和热依旧是真实的——

　　“虽然我没有奢望过你的保护，但是呆在你身边让我觉得很安心，所以我想，”她顿了顿，终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是有些依赖你的。”

　　伊路米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一番话，目光从绿清秀的脸庞移向她停滞在树影边界的手，眨了眨眼睛：“我没太听懂，感觉就像在说充电器，”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用尾指钩住她的：“连接，充电中——”

　　明与暗的界线消融在少年和少女相扣的指间。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绿还能准确地回忆起那天伊路米微微上扬的唇角和他柔和下来的眉梢。那个笑容就这样烙刻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得如同万物皆飞逝的世纪末化石中脉络明晰的树叶，带着温柔又陆离的印记。

　　再次回到学校，很快又迎来了“游学合宿”。

　　简而言之，就是大家一起去校外风景优美的地方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回来时交一篇报告，这事就了结了。

　　自由组队时绿自然是毫无悬念地和伊路米一组，雾流也不出所料地凑了过来。伊路米刚要拒绝，看到她身后带着的大包小包的食物后，立刻放弃原有立场举双手表示赞成。

　　于是座位安排变成了绿和雾流凑在前排说些女生间的悄悄话，伊路米抱着零食坐在后排吃得不亦乐乎。

　　途中停车时，伊路米趁雾流去洗手间的空当，扒着椅子背露出一双猫眼瞪着绿：“我听到了。你和雾流说我不是好哥哥。”

　　“你本来就不是啊。”

　　“你昨天还说我是充电器。”

　　“你前天还说要砍死我男朋友呢。”

　　伊路米理亏了。伊路米词穷了。纠结半天后他让步道：“如果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就不杀他。”

　　“暗恋也不行？”

　　“不行。”

　　雾流恰好在此时回来，听到对话的尾巴后眼睛里冒出八卦的小星星：“暗恋？！是谁？”

　　又是一番解释。单纯的雾流再次相信了绿“喜欢的人是个卖充电器的家里人不同意所以只能分开了”的鬼话，然后一脸神秘地对她说：“诶，宿营地不远处有块可以为爱情祈福的石头，听说把喜欢的人名字刻上去就能永远在一起，你要不要去试一试？好多女生都要去。”

　　因为上辈子是在类似的地方领了便当，绿本来不太想去，但是看到伊路米投过来的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眼神，她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兴致。

　　于是她欢快地拉住雾流的手，兴高采烈地说：“请务必带上我！”

　　伊路米果不其然跟在了她们后面。

　　来到传说中的神石面前，绿发现石头已经被之前的游客们刻得沟壑纵横，完全找不到落字的地方了。

　　雾流围着石头烦恼地转来转去。

　　绿趁雾流转过去的功夫，祭出“轻语”干净利落地在石头上削出一块光滑的切面，然后“惊喜”地叫住她：“你看我找到刻字的地方了~”

　　雾流表现得比她还兴奋：“快刻上去刻上去！”

　　绿转动着手中具现出来的小刀，瞥了伊路米一眼，俯身在石头上端端正正地刻下三个汉字，口中念念有词：“石头神仙请务必保佑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拜了拜。

　　伊路米研究了一会儿无果后道：“打你哦。”

　　绿：“之前我不识字的时候，你还欺负我看不懂叫我绿呆。”

　　伊路米：“我现在也叫你绿呆。”

　　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