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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稳妥的升级策略 ...

  •   拐出酒店所在的繁华街道,远离闹市的瞬间绿就察觉到了不远处尾随的人。起初是不远不近地借拐角和广告牌藏身其后,等人群再稀疏一点,便抛却了顾虑光明正大地跟在她身后。

      绿倾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两重一轻,还有一个微不可察,但气息泄露了他的所在。她摸了下衣服内袋的手-枪,其实距离太近的话,除非确定能打中,不然手-枪其实是个容易吃亏的武器。于是从腰际抽出匕首藏在掌心,接着悄无声息地闪入路旁不起眼的小巷。

      约莫十分钟后绿只身一人走了出来,发现伊路米已经等在巷口。她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那支揍敌客给她的果绿色手机里八成装了定位仪之类的东西。

      “受伤了?”伊路米歪歪头,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的,打量着她被划开一道口子的右胳膊。

      绿身上还有别的零碎伤口,但都没有这一道伤的深。“不是很严重。”她伸手捂了一下,血很快从指缝中淌下来,斑斑点点地从她脚下蔓延到小巷深处。

      伊路米拍开她的手,“会感染。”

      绿眨了眨眼睛,听话地没有再去碰伤口。一阵风从巷里吹出来,绿长长的头发像海藻般在空中浮动了片刻,随即轻柔地落回她的肩上。她抬起手想将它们挽回耳后,无奈发现手上全是自己的血,只能又放了下去。

      “解决了?”她问。

      “嗯。”他听了会巷子里的动静,“你这边呢?都死了?”

      绿摇摇头:“除了那个被同伴当肉盾撞在我刀口上的倒霉蛋,其他三个都还活着,只是不能动弹而已。”

      “为什么不都杀了。”

      “又没有钱拿,杀他们做什么。”她记得梧桐说过,杀手只是在杀戮中掠夺,而非在杀戮中发泄。虐杀成性大概不会是揍敌客欣赏的品质。忠诚,只有忠诚才是唯一的美德。

      伊路米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

      两人往旅馆的方向走去。这时街上突然吵闹起来,几辆警车迅速往城西开了过去。

      伊路米手搭凉棚:“哦呀,被发现了。”

      “我们是不是快点撤比较好?”

      “等确认尾款到账再说。”

      “如果没有到呢?”

      “雇主就住在市中心。”

      回到酒店,经理抱歉地表示因为市里有重要人物遇刺身亡,需要仔细排查外来人员的身份,所以他们得重新登记一下个人信息。

      伊路米这次不肯再代劳,认为这么惯着(?)她没好处,抱臂在一旁看着。绿只能接过表格,动用自己不高的文化水准艰难地填了起来。填到职业一栏,她想了想,写上了从伊路米手机里学来的“管家”。

      伊路米抿起嘴,将脸扭向一边。

      这天晚上,酒店经理一直在思考这么一个问题:“呆”是种什么职业?

      两人又在比特市住了一晚,到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天空居然难得地放晴了。

      绿照旧提着行李箱跟在伊路米身后,踏上回枯枯戮山的飞艇。因为那张非法得来的猎人执照,两人订到了间独立的小包厢,有着临窗的大到可以随意翻滚的座位和被时令鲜花精心装点着的桌面。绿放好行李,伊路米指指对面的位置:“坐。”

      飞艇开始迅速爬升,比特市不断在他们脚下缩小,与之前被雨水包裹时的所见截然不同,透露出一种生机勃勃的鲜亮颜色。绿看了一会后收回视线,发现坐在她对面的伊路米此时正姿势慵懒地斜倚在靠背上,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只晒着太阳打盹的猫。

      这么说起来,伊路米的习性也和猫很是相似。且不论他那比猫还要灵活敏捷的身手,就平时那不到万不得已一切琐事绝不亲恭的姿态,就把猫类的懒散和傲慢学了个十成十。喜欢恶作剧这一点和猫总爱把水杯从桌子上碰倒大概是一个道理,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就是图个乐呵。但猫还知道偶尔卖个萌挽救下好感度呢,而伊路米这厮,成天就板着一张面瘫脸“要喝果汁”,“帮我吹头发”,“把沙拉里的香菜挑出来”,半点也不可爱。

      绿这人有个特点,就是一旦开始走神,思想的小火车不冲出大气层兜上几圈就回不来。然而就在她不着边际地想得起劲的时候,伊路米却突然出声道:“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在任务时杀人。”

      约莫过了三四秒,绿的目光才缓慢地聚焦到他脸上:“······好像是诶。”显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之前杀过人吗?”伊路米又问,语气就像在问“之前吃过牛排吗”似的。

      绿摇摇头,倒是被人杀过一次。

      “有什么感想?”

      最近为什么总有人找我谈感想,绿在心里嘀咕道,感觉像在写命题作文。“光顾着打架了,”她回忆道:“那个人是被同伴推上来挡刀的,送死不是他的本意,杀他也不是我的本意······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他瞪大的双眼浮现在她脑海中,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恐惧,当时她并没有精力多想。

      “没了?”

      绿沉默了一会,皱起眉来:“后来晚上听电台的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会是个难得的晴天,就突然想起死掉的那个人来,感到有点惋惜。这样好的天气,偏偏在前一天死掉了。”在那样没有一丝鲜活气息的冰冷天空下死去,那人不知会否像她一样对那些晴好天气的日子感到不舍?

      “后悔了么。”

      “与其说后悔,不如说庆幸吧。庆幸我比他强,所以死掉的是他······”她从来不是圣母,来到揍敌客后更是把仅有的良知也舍弃了,若让她在他人的不幸和自己的不幸中选择的话,她半秒都不会犹豫——濒临死亡的那种绝望的虚无感,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就算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她也会竭尽全力拖延到最后一刻。她畏惧着死亡,亦从这惧意中汲取不断向前的、挣扎着活下去的力量。恐惧并不可耻,因为人只有在恐惧时方能勇敢。

      “唔。”伊路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为什么会来揍敌客?”

      绿感到些许疑惑——她都转正了才想到要问入职理由,这位揍敌客大少爷的反射弧会不会有点长?

      “我不是在问你当初填在申请表上的那个理由。到枯枯戮山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告诉我。”伊路米食指的指尖点了两下桌面,以示他耐心有限。

      然而事实上,当初绿请沙纪代笔填在入职申请表上的,却是句半点水分都不掺的大实话:——“想要变强”。绿猜,也许是这个理由诚挚得太过中二,以至于谁都没把它当真。又或许是“想”这个词终归太过空泛,而伊路米想要知道的是更加具有事实依据的原因。

      “我会到揍敌客参加招聘,其实是为了寻求庇护。有人一直在追杀我。”

      “谁。”

      “不认识,但是我曾经瞥见他们乘车时出示的猎人执照,似乎是猎人协会的人。”

      这个说辞和前晚伊路米在绿惊醒后将被子甩他一脸前的一分钟用针问到的信息基本一致,他由此满意地窝回沙发里。此行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暗杀克莱登,另一个则是在正式将绿纳入揍敌客的体系前进行最终审核,以确保她对家族的无害。过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随意问道:“你就只有揍敌客一个选择吗?”政府,警察,乃至雇佣军,只要有钱的话选择会很多。虽然要应付职业猎人也许会有些苦手,但进入揍敌客却无异于和死神签订契约,这样高的风险和绿得到的回报显然是不成正比的。

      然而对于绿这样一个目不识丁的空降人士来说,现实提供给她的选项相当有限——虽然无师自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让她不至于寸步难行,但她没有身份,醒来后唯一的财产是从裤兜里摸出来的两百戒尼,之后就是半刻都难得喘息的逃亡。而她对这个世界的全部了解几乎都局限于漫画,由是在确认自己是被职业猎人追杀后,她能做的唯有寻求可与猎人协会相抗衡的强大势力以得到庇护。这样的存在漫画里提到过两个,一个是揍敌客,另一个则是幻影旅团。显然后者这样满级神装的犯罪团伙没有理由会接受刚从新手村出来的小白发出的组队申请,于是候选项就只剩下一个。相比起旅团的飘忽不定,揍敌客位处枯枯戮山是举世皆知的事,想来不会长腿跑掉,外加还提供管家培训——很显然,跟着前辈做做任务升升级,比自己一个人在怪物林立的猎人世界瞎晃要安全得多,绿这样盘算着,然后就发现自己居然神奇地逃窜到了巴托奇亚共和国边境。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总结一番就是:“我穷嘛,又是黑户。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紧跟输出好打团——因此总的来说,是一种战略······”漫无边际地扯了一通。

      绿这人除了思想经常开小差外,嘴上也十分爱跑火车——伊路米在和她相处不久后就发现了这一点。虽然他说过不允许她对他说谎,且这个习惯也很不符合杀手的高冷气质,但因为绿平时总是内敛又沉静,这个无伤大雅的习惯让她难得地显出一丝活泼,让伊路米觉得有点意思,于是对其始终保持着一种宽容而顺其自然的态度。

      飞艇很快降落到枯枯戮山脚下的停机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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