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17、身世

　　所以，是未来的自己。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到时候一定要记得这件事，又去听屋子里两个人的对话。
　　“白小姐？”沐庭烨也很吃惊，更多的是迷惑：“我与白小姐，并不算熟悉。”
　　何皓之看他一眼，也懒得和他分辨是不是真的熟悉这件事，说：“就连这处房屋，也是她帮着找的。”
　　他皱着眉：“她说这里是一个侯府惹不起的人的私产，侯府断然不敢到这里来找你。”
　　沐庭烨忧心道：“那白家……”
　　何皓之摇摇头：“白家虽然是商户，但是……背后也是有人的。这件事侯府也不敢拿到明面上去说，既然如此，白家倒也不怕。”
　　他叹道：“总觉得还是不了解我娘。”
　　沐庭烨有心劝解他两句，外头就有人叫“药熬好了”，小厮在外面敲门，对话也就因此暂告一段落。
　　白蔚看着何皓之向外走，忽而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时侯跟着何皓之，能见到未来的自己。
　　她立在原地，分外迟疑。
　　以这样的状态去见未来的自己，会发生什么事？她想试试，又不敢试。系统也没有提醒她什么，如同绝大多数时候一样，都静寂无声。
　　眼看何皓之就要走远了，她终于下定决心跟了上去。跟着何皓之的时候，她也无数次迟疑想要返回，却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督促着她向前。眼看着马车停了下来，她的脚却停留在原地。
　　然后，她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去看，眼前明晃晃一片白光充斥了视野。光芒中似乎有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渐渐地越变越淡，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越来越小，最后陷入一片纯白色的空茫之地，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没有虫鸣只有风声呼啸，不知道何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过了子时了。
　　白蔚捂着胸口，明明都没有身体，心脏却依旧急促地跳，全身都发冷。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四周，有些眼熟，脑海中却一片空荡荡。过了好久，在呼啸的夜风当中，她终于渐渐地感觉到身体的回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手脚。
　　然后，她才意识到，这里是白天沐庭烨所在的地方。
　　所以，自己是丢了大半个白天和半个晚上吗？她这样想着，去看了看系统的倒计时，果然如此。
　　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天空中忽然开始落雪了。点点雪花在夜里随风飘舞，夜空似乎也略微变得明亮了一点。
　　她看着雪花穿过自己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渐渐地堆积起来，覆盖一切，脸上慢慢地就有了笑。
　　“是啊，现在，我又不是白蔚。”
　　她对自己说：“现在，我只是何瑶。”
　　我是那个误入这个世界，借助系统的力量，可以操纵这个世界的灵魂。
　　她的笑意一分一分地加重，最后变成大笑，漆黑夜色中，一个听不到的声音在对着这个世界狂放地笑。
　　最后，变成了呜咽。
　　等到天亮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重新露出了笑容。
　　沐庭烨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处理才好啊。
　　“系统，我觉得你太不智能了。”她欢快地起身往沐庭烨的房间去，声音似乎都透着愉悦：“你看我这样猜别人的心愿，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系统不回答也不出声，仿佛不存在一样。
　　但她知道，系统一直都在。
　　所以，她只是碎碎念着，笑得很是甜美愉悦，就连眯起来的眼睛都透露着欢快的心情。
　　沐庭烨的房间里小厮已经起来了，正帮他换药。他的伤势说重倒也还好，勇毅侯府毕竟还是要脸面，又没有那种不伤表面只伤内里的本事，主要还是柴房里过了一夜的问题。
　　白蔚看沐庭烨的精神似乎都好了很多，也就不再关心，开始考虑着沐庭烨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她随手给伺候沐庭烨的小厮来了个暗示，小厮就开了口：“这侯府的人，也太狠心了，把沐少爷你伤成这样。”
　　“我算什么少爷，”沐庭烨道，“我的身世倒也瞒不住人。我是跟着姨娘长大的，我还在姨娘肚子里，我爹就走了，嫡母根本不认我，将姨娘赶出门去。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我就是个村里的孩子。”
　　小厮也吃了一惊：“沐少爷原来还有这种经历？”
　　沐庭烨想到过去就忍不住摇头：“后来嫡母走了，她的两个孩子也没养住，老夫人才想起我娘。正儿八经地说，我可算不上什么少爷。”
　　“如果不是为了姨娘，我也不会跟着老夫人回京城。”
　　小厮将伤口盖住，伺候着沐庭烨穿衣裳：“那沐少爷以后准备怎么办？这侯府是不能回去的，以后要怎么过日子？”
　　沐庭烨一片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忽而一笑：“好歹我还有个举人的名头，到时候当个教书先生也行。”
　　小厮就劝道：“少爷想得简单了。侯府如今是丢了大脸，名声只怕过不了几天也要臭大街，少爷如今定然已经成了侯府的眼中刺，少爷若是只想当个教书先生，只怕……”
　　他给沐庭烨盖上被子：“少爷也别觉得奴婢瞎说。奴婢虽说是个伺候人的下人，可这京城里的事就见得多了。侯府对上咱们白家是不敢有大动作，若是一个教书先生，做什么小动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等沐庭烨答话，他就转身出去给沐庭烨拿药了。
　　沐庭烨愣在那里，呆呆地考虑了很久。等到喝药的时候，他才问那小厮：“那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那小厮就笑：“沐少爷想做什么，问奴婢这种当下人的，又能问出什么来。只是奴婢想着，既然沐少爷有举人的名头，不妨接着考，考上了进士，不管怎么着，侯府也总该有个顾忌。”
　　沐庭烨听他这样说着，怔怔地愣神。
　　没过太久，白蔚就听到他对小厮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对着何皓之，他说得更多一点：“如今你帮我是情分，只是我也不能一直靠着白家护着我。我想着，不管我能不能考上进士，都要先让侯府不敢对我动手。”
　　何皓之好奇问：“那你待如何？”
　　沐庭烨正要开口，外头一个小厮就在门口道：“少爷，小姐送了信过来。”
　　何皓之一愣，将信件取了过来，见上面没有封口，也没有落款。他狐疑地看沐庭烨一眼，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勋贵，患”。
　　何皓之困惑地将信纸递给沐庭烨，口中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沐庭烨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低头沉思一阵，对何皓之说：“在下懂了。”
　　何皓之：？？？你懂了什么？
　　他看着沐庭烨将信纸拿过去投入火盆中烧了，一张脸上都是困惑。
　　“还请何兄替我谢过白小姐，”沐庭烨道：“在下这就写信给老夫人。”
　　何皓之见沐庭烨没有解释的意思，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最烦你们这些打哑谜的。”沐庭烨就笑：“倒也不是打哑谜，只是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何皓之气道：“行行行，我就不掺和了，反正我笨。”他气咻咻地向外走，临走之时倒是还没忘记叮嘱小厮们伺候好人，不要怠慢了沐少爷。
　　白蔚目送他远去，心中盘算了一下，转头出了院子。
　　她去了皇宫。
　　宫中如今一片平和，皇后如今风采依旧，那张脸看上去倒是还好，眼睛中却已经无可避免地被岁月染上了痕迹。
　　当年的丽妃如今已经是贵妃，两人正坐在宫中闲话，说着一些宫中旧事。
　　“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忽地皇后这样说，贵妃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一个：“没什么苦不苦的，将来……我和你不也一样在这宫里头打发日子？”
　　她很是愉悦地说：“我看陛下如今已经开始铺路了。”
　　皇后轻轻嘘一声，贵妃就笑：“算了，这种事确实不该说。”两人转而说起宫中新进的几个美人，将对方上蹿下跳的模样当做逗乐子，言辞之间一排轻松之意。
　　白蔚跟了皇后一阵，也见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婴孩，如今的帝国太子。他已经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人了，眉眼之间都是少年人的意气。
　　白蔚将对方的模样记在心底，又略微认识了一下宫中一些公主皇子，方才去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只是尚未近身，就觉得光芒刺眼，耳旁似乎有野兽咆哮，周身都在叫嚣危险，她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想起自己当年跟着皇帝出入朝堂也并不曾出现这样的状况，她问系统：“是因为时间，还是因为皇权？”
　　系统没有回答，她又去跟了几个大臣，见系统毫无反应，大概明白了一点，嗤笑一声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打算，依旧回了后宫。
　　皇后虽说慎重，言行之间依旧能透露不少消息，白蔚听了一耳朵的信息回去，沐庭烨正拆开老夫人送过来的信件。
　　白蔚低头，看到老夫人正质疑沐庭烨，这般做了，若是勇毅侯的名头没了，又该如何。
　　沐庭烨沉默着，似乎不知该如何下笔。
　　白蔚考虑了片刻，悄悄地在他心中留下一点痕迹——这个屋子，是某个侯府惹不起的人的私产。
　　她选择相信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