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16、不可思议

　　第二天一早，白蔚刚刚梳洗完，就听到外头伺候的小厮对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勇毅侯府的那位小少爷过来拜访了。
　　她到得刚刚好，远远地就听到沐庭烨正在与二夫人说：“……皓之兄的事，在下也想尽一份力。”
　　白蔚挑眉，所以，沐家的这位小少爷是遇到何皓之了？
　　她颇有些可惜，那自己和方叔安排的那个人，岂不是没能排上用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方叔大约也不会毫无顾忌地让沐庭烨与何皓之接触，那个人大约还是能成为何皓之的朋友的。
　　这样想着，心情就好很多，进门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沐庭烨转头看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原本对这位白家小姐，他有些嫉妒与羡慕，如今这种羡慕与嫉妒似乎更加多了，却又多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提醒着他，这位白小姐，以前是个丫鬟。
　　于是，对上白蔚的时候，他就有些进退失据，行礼的动作慢了半拍。
　　二夫人看在眼中，瞟一眼白蔚，见她似乎完全不曾察觉，心中一叹，面上不显：“沐少爷有这份心，真是太好了。”
　　白蔚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觉得不在乎。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身份能瞒过谁，享受了好处，自然也要承受这好处带来的东西。
　　等到沐庭烨走的时候，她也是笑着的，亲昵地上前去问二夫人，今儿早饭吃什么。二夫人就笑着逗她，两人的笑声远远地落入沐庭烨的耳朵，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等到了马车上之后，二夫人才淡淡地说：“看起来，你和方叔在那里谋算了半天，都不如人家。”
　　二夫人知道自己和方叔在做什么，白蔚也不奇怪，只是鼓着脸叹：“原本是想给娘一个惊喜的，如今，惊也没了，喜也没了。”她摇摇头，又做混不在意的模样：“不过也不重要，时间还长呢，总能做点什么。”
　　“到时候，娘可要装作不知道呀。”
　　二夫人顿时就笑了起来，点点她的鼻尖，轻巧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白蔚就讨好地去给二夫人倒茶，茶盏刚刚入手，耳边系统的声音响起，忽而就换了位置。
　　她直起腰，眸色冷淡地看着四周。
　　京城，熟悉的地方。只是比起上次，这次所在的位置好似是勋贵们聚居的区域，居高临下地看过去，个个都是富贵堂皇。
　　大约是冬日，阳光十分柔和，落在地面上恍若一层薄霜。
　　这次的任务对象，居然，是沐庭烨？
　　白蔚越来越搞不懂系统挑选任务对象的标准了。
　　没有急着去找沐庭烨，她去热闹的街道上走了几圈，算是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就在自己入京的这一年，刚刚进了腊月，还没有到正式过年的时候。
　　白蔚顺着街道走了几圈，各家铺子都已经打开了大门，整个市场都格外热闹。买东西的，看热闹的，四处寻摸做小生意的，人群川流不息。
　　她略微记了几家好吃的铺子，想着等自己进了京之后，一定要来吃一吃这些京城人都说好吃的东西。
　　勇毅侯府乍一看气派堂皇，摆设富贵，极尽奢华。走一圈就能发现不过是表象，锁起来的院子杂草丛生，下人们的衣裳不够光鲜亮丽，红漆柱子不起眼的地方已经开始脱落。
　　明面上还摆着侯府的架子，内里却已经开始渐渐的衰落下去。
　　白蔚在几个装扮得最为华贵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她又往下人们住的地方去，走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来看一眼系，统惊愕的发现，沐庭烨此时居然在柴房。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了。
　　勇毅侯府的柴房和其他地方的柴房也没有什么两样。白蔚转了一圈，就在里面找到了躺在地上的沐庭烨。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唯有脸颊绯红，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手上还有一道伤口，衣服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迹。
　　白蔚挑眉，看这个架势，只怕沐庭烨不仅受了伤，还得了病。
　　她又去找沐老夫人的踪迹，对方正在一处院子里。白蔚过去就见她面上还带着忧色，对身边的人说：“果真不会伤了他？”得知伺候的人已经去探看了，也就暂时放下此事，一边捧着手炉，一边等着人回来。
　　并没有等很久，去的人就回来了。
　　“三少爷没事，”那个婆子笑嘻嘻地说：“昨儿晚上就回房去歇着了。只是毕竟受了家法，暂时还动不得。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过几天就能来向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就点点头，松弛下来。她没有去看沐庭烨，也没有多说一句安慰的话，仿佛只要知道对方还活着，没有出大事就已经足够，其他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真是……祖孙情深呢。
　　白蔚转身离开了这里，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弃最初的打算。
　　回到柴房的时候，沐庭烨已经睁开了眼，眼神一片空茫。
　　他好像并不能理解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无法感受到身体下方冰冷的地面以及自己身体上的痛楚，只是睁着眼躺在那里，看着柴房的房顶。
　　白蔚心中一颤，可别在这个时候没了性命啊。
　　这样想着，她生出焦虑。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生死只在一瞬之间。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熟识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忽而喧哗起来，似乎有人在往这边走，有人在拦着来人。
　　白蔚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看到了何皓之。
　　何皓之穿着一身云白色衣裳，隐密的金色丝线修这话，阳光下走动起来才能看到，用一块羊脂白玉压着外袍。此时，那块白玉正随着下人们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上面的络子也跟着晃动，一如白蔚的心情。
　　何皓之，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何皓之闯入进来，大声地说着“你们这是要害了他的性命”，他身后的健仆涌过来将沐庭烨带走，勇毅侯府的下人们脸上写满了狼狈。
　　沐庭烨渐渐地回过神，他看到了何皓之，仿佛一道光照亮他昏暗的处境：“何兄？”
　　何皓之紧紧地抿唇，好一会儿才闷声说：“有话以后再说，现在，你还是省点力气。”
　　白蔚跟着他们往外，脑海中净是迷惑。何皓之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侯到了？
　　她跟着两人，看着何皓之等在外面的马车，比普通的马车宽大许多的车厢足以让一个人随心所欲地翻滚。甚至有一个早就提着箱子的大夫等在那里，看到被下人们抬出来的沐庭烨，脸上写满不满：“原来何少爷真的是来救人，倒是我错了。没想到这侯府……”大夫摇了摇头，坐上马车跟着走了。
　　一群健仆拥在马车周围，让勇毅侯府涌出来的下人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带走了沐庭烨。
　　等到马车都已经出了巷子，才有管事的急急地跑过来，大声地咆哮着，全然不顾其他人家的下人好奇的目光。
　　何皓之并没有将沐庭烨带得太远，绕过两条街，就有一条还算幽静的小巷子，里面早有人开着门等在那里。巷子口一株大树，叶子早已落光，树上系着几根红绳。
　　一群人将沐庭烨送到早已准备好的院子里，大夫立刻就递过来一张纸：“快去抓药熬药。”说着，又毫不客气地指挥下人们脱去沐庭烨的衣裳，自己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了药出来，让下人们先给沐庭烨擦身子，然后再用药。
　　何皓之在旁面无表情地听着，等到一切都处理停当，看沐庭烨状况似乎也好好，才慢悠悠地开口：“沐兄你放心住下养伤。”
　　沐庭烨说好，旋即神色一变，问道：“何兄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他苦笑着说：“不过何兄倒是来的刚刚好，若是再迟来一点，只怕我性命不保。”
　　话一出口，何皓之的神色就变得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而他怎么都不能理解其中的道理。
　　他的怪异表现让沐庭烨也十分好奇，恳切地看他。何皓之终于一声叹息，先让下人们出门去，等到四下无人，才轻声说：“若说此事，我也是不得其解。”
　　他的目光落在沐庭烨身上，也带上几分怪异：“沐兄与我那……妹妹也算认识，可曾对她说过侯府的事情？”
　　沐庭烨惊愕道：“就算是我想说，只怕也是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江南乡下与姨娘相依为命，又何曾到过京城的侯府。就连我的身世……也是今年才知道的。”
　　何皓之的神色更加怪异了。他舔了舔嘴唇，颇有些艰难地措辞：“那可真是……”
　　他盯着沐庭烨，奇怪地说：“是我那妹妹让我去的。”
　　在沐庭烨愕然的表情中，他肯定地说：“是她昨儿准备了衣裳和下人，让我今天必须在那个时侯去救人的。我还道她是在和我开玩笑，谁料……”
　　何皓之的视线从沐庭烨身上滑过，最后咂咂嘴，摇摇头：“你若是我问有什么奥妙，我又从哪里知道。”
　　白蔚却一下子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