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能穿回去的》竹溪有风

34、正气

　　白蔚是万万不曾想到，皇后会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的。
　　她正与二夫人说着今日去见人的事，又说，对方说既然自己姓白而不姓何，就给了白家一点好处。二夫人不以为意，白家本就富豪，一般的好处对白家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可等到白蔚开口说话，她顿时就愣在那里。
　　“你去见的都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几乎要低到听不到：“怎么会给你这种许诺。”
　　她瞪着自己收养的女儿，虽然心中也不是没有过猜测，都比不上这一刻对方说出的话来得让人震惊。
　　白蔚无辜地笑：“娘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娘觉得这个好处如何？皇商商会头领的位置，女儿觉得也算是名至实归，当时也不知道问谁才好，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二夫人敲了敲她的头：“你这丫头……真是，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时候，也不怕你娘听了一下子喜疯了。”她当下就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斗志：“不行，事情不能就这么着了。你既然给他们讨了好处，他们也该回报你才是。”
　　说着，就叫人套了马车，连通报都不曾，就往白家去了。
　　白蔚看着她出了门，慢悠悠地拈一块点心进口，又喝一口茶，最后微微笑了笑。
　　白家那边虽说是大事，但一日没有落到实处，一日就不算是真的。倒是沐庭烨那边的进展飞快，听说已经找到了当年的老人，虽说受了伤没了舌头，点头摇头还是会的。
　　勇毅侯府的热闹让整个京城都议论纷纷，眼看天气越热，他们的热情也越发地高涨起来。
　　听说侯府里的下人们也人心惶惶，不时就有那等签了契约的想走，又有那等家生子此时提出赎身。勉强留下来的下人都无精打采的，出门的时候更是被人围观不停，让人恨不能掩面而行。
　　采买的下人被那等不知趣的人追问过好几次之后，也不爱出门了，哭诉到勇毅侯夫人面前，后者也无能为力，只能将怒气发在下人身上，怒斥他们无能。
　　沐庭烨倒是因此出了名，虽说是庶子，又是在乡野之间长大的，母亲更是再嫁过，但他为亲生父亲求取公道的行为依旧让他得了许多人的赞赏。
　　勇毅侯老夫人这些时候别居在外，听到这些消息心中也是与有荣焉，想着沐庭烨的年纪也不下了，开始考虑起沐庭烨的婚事来。
　　二夫人很快听说勇毅侯老夫人开始四处与人交际，对沐庭烨多有吹嘘之事，就知道了她的心思，当下想到白蔚。
　　曾经两人同行之时，白蔚也曾对沐庭烨多有照顾，这让二夫人不得不多想。
　　招了白蔚过来，二夫人吞吞吐吐地说起此事，白蔚就一脸茫然：“就……祝沐公子找到合适的伴侣？”
　　二夫人不料她居然这样说，当下狐疑地看她两眼，直接地问：“你对沐家那小子，当真没有心思？”
　　白蔚愕然，二夫人又说：“我见你当日对他多有关注，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动了心思。”白蔚顿时苦笑：“娘，当然不是。”
　　她皱了皱脸：“娘就当我有相面的能力，知道他日后定然不凡，所以与他往来一二吧。实在是，对他不曾有旁的心思。”
　　二夫人松一口气，又注意到她话语中的意思，挑眉问：“相面的能力？”
　　白蔚惊骇：“当然么有。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开了个头又停在那里，二夫人却似乎已经明白：“罢了，不能说就算了。”她拍着胸口说：“你没有这个念头就好。我看那勇毅侯府的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心中自有一股傲气在，看不上白家这等商家。”
　　白蔚不接这个话题，她也不再提，只是闲闲说起何家的一些事，提到何二老爷的时候，言语之间倒是还有些关切之意。
　　白蔚心中一动，问二夫人当年旧事，二夫人却神色一变，摇头叹道：“陈年旧事又何必再说，如今，也只能这样过了。”
　　白蔚觉得她话中有话，只是看她不想多说，也不欲挑起她的伤心事，借着这个由头问起了何老爷子。
　　“哪位大人？”二夫人沉思片刻，方才回答了白蔚的问题：“当年，好像是姓李的？”
　　“你怎么想着问起这个了？”
　　白蔚道：“只是好奇。就算李先生将衣钵传给老爷子，李家也该有些后人，怎么如今就销声匿迹了。”
　　二夫人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听说是家中长辈不想看到这个伤心之地，没过太久就举家搬迁了，房屋下人，一应留给了何家。”
　　说到这里，二夫人就笑着去捏白蔚的脸：“日后我的家业，也都留给你。”
　　白蔚笑着躲了二夫人伸过来的手，有心想再问两句，又想到这些事二夫人只怕也不知道，干脆不再问了。
　　又过几日，天气热了的时候，当年那位老翰林的消息送到了白蔚身边。来送信的人是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是二夫人这些时候挑到白蔚院子里的人。见到白蔚对方不避不让，只是一笑，将东西送到她手上就快步走开了。
　　夏日的阳光尤为灿烂，白蔚眯起眼看着她走开，只觉得这皇家手段，果然还是厉害的。就算是这种伺候的下人不太多的小地方，也能塞进一个人来。
　　既然找到了消息，看看地方也还在京城里，甚至于当年的那个儿子还在，白蔚就再度向二夫人告假出门。
　　二夫人早就习惯她时不时出门去见点什么人，听到消息也只是懒洋洋地挥手：“知道了，以后也不必与我说，想出门就随便去。先生那边你自己商量好就行。”
　　这般信任让白蔚也颇有些感慨，到了地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并没有预先送上拜帖，只是派下人过去说与“李明英”事情有关的人求见。门房上下打量的目光分外狐疑，依旧格外好脾气地请人在门口稍坐，自己进门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困惑出门，说老太爷有请。
　　白蔚这才提着裙子下车，那门房的眼神就越发地困惑了。
　　白蔚给对方捏造梦境的时候，对方还只有三十出头，如今一见，在古代却已经算得上垂垂老矣了。见了白蔚，庄轲庄老太爷状似混浊的眼中闪过惊诧，受了白蔚的礼，摸着胡须问：“不知道这位姑娘……”
　　白蔚悄声说了自己的名字，又说：“只怕说起来老大人不相信，小女也是从梦中知道那位大人的。”
　　庄老太爷的眼神顿时就闪了闪，哈哈一笑：“原来世间还有此事，老朽倒是少见多怪了。”
　　白蔚忍笑听他在此装模作样，口中说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低头垂目道：“今日过来拜访老大人，也是因为梦中那位李公子的请托。”
　　庄老太爷呵呵一笑。
　　“那可不是什么李公子，”看白蔚抬头看她，他的表情就越发温和了：“那位与我的年岁差不太多，你也该叫一声前辈的。”
　　虽然这样说着，他也没有太多解释，问起白蔚李明英的请托是什么。
　　白蔚就道：“那位大人说，若是当年的文章还在，请老大人将它交付给小女。”
　　庄老太爷闻言只是看她，又摸了摸下巴，道：“此事多有风险，李兄可曾与你说过，若是文章给了你，又该如何？”
　　白蔚只做茫然状摇头，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
　　庄老太爷就道：“此事牵涉一位如今早已功成名就的大人，你个小姑娘，若是没有什么身份被牵涉到这件事当中过来，只怕……”他点了点头，解释道：“当年此事由我父亲一手操办，也曾想过将那人打落下来，偏生那人不知道怎么就得了李家青眼，将此事掩盖了过去，还得了李家的照顾。父亲也不好追求，只能将此事瞒到现在。只是当年翰林院里亦有不少人知道此事，如今都埋在地底啦。”
　　白蔚听得心中难受，脱口而出：“李家人为何要掩盖此事？”
　　庄老太爷摇摇头，叹道：“父亲也曾困惑不解。”他温和地看白蔚，柔声说：“并非是老朽不愿将东西给你，只是此事牵涉太大，小姑娘就不要掺和进来了。就让此事尘封也就罢了。”
　　白蔚低头沉思，随即仰头对庄老太爷道：“此事……小女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老大人且等一等，小女暂且归去，且看李公子是否会再度入梦而来。”
　　庄老太爷哈哈一笑：“若是如此，也是可以的。”两人又寒暄几句，白蔚就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庄老太爷方才说：“若是李公子在天有灵，愿意入老朽的梦，也是可以的。”
　　白蔚闻言顿时失笑：“老大人，李公子曾说，读书人身上有正气，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是近不得身的。可若是那人失了正气，也就不受限制了。”
　　庄老太爷闻言越发愉悦地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目送白蔚被下人带出去，想到今天听到的这些话，一时之间得意，一时之间又皱眉。
　　许久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摇头苦笑：“到底是失了平常心。”
　　想到那过来的姓白的小丫头，他又心中一动，招手叫了门房的过来，细细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