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圣女进化指南》禾绫

9、回忆与情报

　　矮人一家最后是在厨房里吃的晚饭。

　　瑞雅虽然可以用空间魔法摆脱魔法阵，但矮人们无法从魔法阵里抢回自己的餐桌。

　　精灵逃跑的速度很快，甚至是十分专业，知晓借助自然魔法的优势在夜色下掩盖自己的踪影。没想到还是要上演逃犯追逐精灵的戏码，瑞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饭后和德尔一起回到了旅馆。

　　夜晚是黑暗之神与夜幕诸神的专场，身为光明阵营的瑞雅并不好发挥自己的能力。

　　在到达小镇中央的旅馆后，瑞雅又寻找了一遍精灵的踪迹。不过小镇里并没有出现空间魔法的波动，所以洗漱完的瑞雅直接对着柔软的床铺倒了下去。

　　轻薄的窗纱被晚风吹拂着，瑞雅抱着柔软的枕头，打量着窗台外美好的夜色。
　　没有矮人，没有精灵，现在的瑞雅终于回到了和圣堂一般安静的世界。

　　瑞雅轻哼着歌，对着月光胡思乱想。她已经许久没有能一起历练的同伴，也没有一起救世的搭档。
　　而现在，认真而守礼，十分容易红了耳尖的精灵就要成为她接下来的同伴。

　　带着对同伴的思考，瑞雅陷入了自己的梦境。

　　这一次的梦境并没有光明女神的踪迹，只是展示出了瑞雅最初的岁月。

　　三百多年前，她在寒冰废墟中苏醒，意外继承了初代黑翼首席的圣剑，并在大贤者的教导之下继承了首席的荣光。

　　梦境中的同伴拥有与幻境中的黑翼之子们相同的模样，但却不带任何泪水和痛苦，只是笑着将她簇拥。

　　教导她的大贤者是个拥有黑色长发与红色双瞳的魔族，大贤者美丽而优雅，拥有着让人敬仰的学识。

　　那个时候的深渊远不如现在一般简单，无数生灵因为深渊而死去，每一天都有绝望在诞生。
　　没有任何生灵能确保自己可以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于是每次成功压制深渊之后，美丽的大贤者都带着她坐在废墟之上，和众多同伴一起欣赏日出的景色。

　　不过有时候也不是单纯的欣赏日出，而是夹杂着大贤者对所有黑翼之子们功课的考察。

　　最喜欢她的露缇每次都会因为背不出炼金合成公式而嚎啕大哭，不停地抖着小翅膀扑进她的怀里，稚嫩的面容上写满了委屈。

　　“别人家的露缇都还在玩娃娃，为什么露缇就要上学，还要背公式？！”

　　每当被大贤者从她的怀抱里揪出来，露缇都会发表不想上学的抗议，而后挣扎着钻进其他同伴怀里，甚至想往不是黑翼之子阵营的远征军处逃窜。

　　于是到了最后，露缇成功从远征军里找到了帮自己写作业的年轻勇者，甚至被一群圣女祭司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同龄人一般穿上蛋糕裙子，并在生日时得到了心爱的玩偶。

　　足足填满了半个魔法空间的玩偶。

　　露缇很喜欢这些由黑翼之子与远征军亲手缝制的玩偶，不仅写功课时要抱着，甚至是抵抗深渊时都要抱着玩偶天降正义。

　　哪怕在她的怀里逐渐失去温度时，露缇也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玩偶，笨拙地用完整的右手替她擦拭泪水。
　　虽然因为死亡和痛苦而颤抖着，但露缇还是扬起明亮的笑容。

　　“瑞雅姐姐，不可以哭哦，姐姐要笑着去替露缇看漂亮的花花，穿更多漂亮的裙子。”
　　“姐姐别难过，姐姐以后一定会有更多同伴的。”
　　“可以的话，哪怕有了新同伴，瑞雅姐姐要记得露缇，露缇去找贤者后会乖乖地背公式的，还会写出满分的卷子！”

　　到最后，哪怕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露缇也还抱着脏兮兮的玩偶。

　　瑞雅曾经有很多同伴，但最后同行的人里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在神灵的庇佑下作为光明圣女活了下来。
　　而那些罪恶的、腐朽的、贪婪的欲望，依旧在黑暗中生长蔓延，恐惧地等待着三百年之期到来，等待被她毁灭拔除的时刻。

　　她曾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也曾是这个世界的复仇者。
　　三百年后的现在，她又一次成为了救世和复仇的存在。

　　她从来不抗拒遇见新的同伴。
　　因为这是其余同伴共同的愿望。

　　——

　　当第一缕晨光探入小镇的时候，小镇北方的港口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规模不大，所以福纳特小镇并没有设置空间传送阵，想要进出小镇除了使用常规的陆路，便只能借助船舶。

　　最早的一班轮船和日出一起靠近了港口，成片的吆喝声接连响起，无数忙碌的矮人为了货物奔走，各个驻扎在小镇的公会也对着轮船挥舞旗帜呐喊。

　　在轮船甲板上，大批佣兵对岸上接应的同伴挥着帽子做出回应，甚至吹起了口哨。

　　因为出现了深渊碎片的痕迹，矮人族南部联盟的首领颁布了召集令，一边请求神殿支援净化碎片，一边让佣兵和冒险者们解决被碎片感染之后狂化的魔兽。

　　福纳特小镇正好位于南部联盟最南端，更驻扎有许多公会，所以不少人都选择了从这里进入矮人联盟。

　　而在轮窗甲板的角落里，一名背着重剑的男孩正好奇地看着远方的太阳。
　　男孩银色的碎发被日出扑上一层柔和的暖纱，面容上带着兴奋的笑意。

　　听着其他冒险者和佣兵兴奋的话语，男孩往扶栏靠了靠，小心地握着手里的水晶瓶，瓶中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色泽如同苍穹一般明净。

　　“别担心，爸爸，我已经到了福纳特，”男孩的另一只手里握着篆刻传音魔法阵的炼金道具，“我一定会找到哥哥，让他乖乖回家！”

　　而在距离港口并不遥远的小镇钟塔，黑晶石雕刻而成的指针汇集在一起，发出了沉重的钟声。

　　站在塔尖上的精灵眺望着海岸线，将手中刚擦拭完的长剑收回剑鞘。
　　精灵银色的长发和衣摆外披一起被晨风拂动着，因为轮船上的欢呼而皱起了眉头。

　　有更多的冒险者来到这里，他暴露身份和踪迹的可能性增加了许多。

　　而纳斯山脉中最危险的碎片和被感染的高阶魔兽已经被他在七天里解决完毕，福纳斯沿海感染的魔兽也被他连夜解决，剩下的魔兽和碎片不会给冒险者们带来任何风险。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踪迹，他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不过想到了什么，精灵又收回了视线，转而望向小镇中央成片的建筑。

　　他现在意外吸收了别人的魔药材料，无法直接离开。

　　想到瑞雅玩笑一般说出的话语，精灵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连夜处理魔兽染上的疲倦落在眉眼。

　　晨风吹拂，随着又一声鸣笛在港口响起，精灵的身形消失在了晨光里。

　　而作为被精灵苦恼的对象，瑞雅在醒来的时候，整个小镇都已经苏醒。

　　阳光笼罩着阳台上的花卉，几只飞鸟从喷泉花园中飞起，时不时掠过瑞雅的窗台。

　　德尔的旅馆确实是小镇上最好的旅馆。
　　因为小镇上所有旅馆都有德尔的投资。

　　不过因为娜娜和金币充足的事情，德尔还是带着瑞雅来到了小镇里最繁华的地段，为瑞雅打开了最好的房间。

　　因为没有开放，阳台下的花园十分静谧，瑞雅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在阳台上眺望花园外的景色。

　　今天的小镇似乎特别热闹。

　　在花园外的长街上，无数身材高大的佣兵们聚集在一起，拨弄着琴弦的吟游诗人在树下赞扬着晨光的美好，好奇矮人建筑的魔族姑娘们每看到一栋蘑菇房子就能发出小小的惊呼。

　　瑞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肯定昨天的小镇没有出现这么多其他种族的冒险者。
　　总觉得自己的信息有些匮乏，瑞雅做起了收集情报的打算。

　　不过不急不缓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瑞雅下意识地回过头，猜想着是否是德尔来找自己。
　　但等瑞雅打开房门后，出现在门外的却是失踪了一整夜的精灵。

　　精灵的身上带着晨露的湿意，在看见瑞雅后似乎还有些紧张。不过这一次，精灵没有再隐藏自己挂着银叶坠饰的长剑。

　　“早上好，瑞雅小姐。”精灵主动做出问候。

　　没想到精灵不需要自己寻找就跑了回来，瑞雅触碰着自己的侧脸，很快就笑着做出回应：“早上好，昨晚听到了回答就擅自逃跑的、把我关在了魔法阵里的骑士大人。”

　　直接被指出了昨晚并不稳妥的举措，精灵的身形明显又僵硬了起来，有些不安地看着瑞雅。

　　“很抱歉，不过昨晚，您也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语。”
　　精灵轻声做出解释，甚至不敢重复瑞雅昨晚有些惊人的调侃。

　　不过瑞雅并没有在意精灵此刻的尴尬，精灵能主动回来已经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思考了一会，瑞雅尝试着伸出了手，压抑着自己的不适拉住精灵。
　　对上精灵惊讶而不解的目光，瑞雅尽可能使自己的动作自然一些。

　　“有兴趣陪我出去逛逛吗，”瑞雅主动拉着精灵往外走去，“今天的小镇似乎很热闹，我想出去了解更多情况。”

　　被瑞雅牵着的手碗传来轻微的痛感，没想到瑞雅会这么用力的拉着自己，精灵有些惊讶。但在听见瑞雅的话语后，精灵并没有反抗，任由瑞雅带着自己离开。

　　到了街上，热闹的氛围更加明显，四周都能看到冒险者的踪迹，每个人的面容上都洋溢着昂扬的斗志。

　　“这里是要举办什么活动吗？”瑞雅打量着街上的景色。

　　精灵任由瑞雅拉着自己，主动帮瑞雅挡下凑近的人流。听见询问，精灵神色平静地做出谎言：“不清楚。”

　　并没有指望从精灵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答案，瑞雅随意地点了点头。
　　而在挥舞着报纸的小矮人从身边经过后，瑞雅又停下步伐，主动购买了两份由圣城监管的魔协报。

　　将其中一份递给精灵后，瑞雅直接翻阅了起来。

　　报纸上写着各种消息，既有深渊战线此时的情况，也有各个大陆最近发生的重要事件。
　　比如翼族的大祭司刚刚到魔族游历，就被魔族的女领主看上囚禁了。

　　不过翻了几页，瑞雅的动作突然用力，报纸被捏起了轻微的褶皱。

　　专门展示圣城消息的第五页现在着写着瑞雅无比熟悉的称谓。

　　光明第一圣女苏醒，深渊战线向圣女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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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瑞雅：我人还没回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