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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番外二 景与不渝 ...

  •   张渝想,她父母当年嫌不好听没用大仙儿给起的名字实在是不应该。其实,她还不如叫做“张不渝”。

      她的母亲是聿镇的船娘,母亲的母亲可能也差不多,从出生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安分地做着这个工作,撑着船在河上运人、运物。平凡的工作、平凡的生活。
      如果不是她父亲的出现,一切都会这样简单地进行下去。

      张渝的父亲张安留,是个摄影师——自封的那种,搞些奇异的别人不懂的东西,然后说自己是艺术家——这要放在哪个大城市里,估计是没人信的。可坏就坏在聿镇这与世隔绝的小镇子太过单纯,而她母亲,也太容易上当受骗。
      张渝长大时,聿镇已经不是那个聿镇,孩子们多多少少会去上学接触外界,而后来也会有游人到这里来。可是在她母亲的小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镇子里面,有藏书的就那几家,而一个船娘也很少会与他们接触。当时,方家请了先生来教他家大小姐方淼,而特立独行的蒋一方则是外出念书,他父亲气的要与她断绝来往。
      小宝儿——她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外号似的称呼——自然没条件像她们一样都那么多书,见那么多世面。
      于是她才会被从外界来的、带来很多新鲜事物的张安留吸引。怀春的少女与充满新鲜感的、带有点神秘魅力的外来者,就无可救药地陷入了爱河。
      而这个边走边拍无意间来到聿镇采风的n流摄影师张安留,也就留在了聿镇——张渝揣测,其实他会留下,说不定是因为他在外面也生存不下去了。
      谁说不是呢?只要脑子没有毛病,比起封闭的聿镇,外面那光怪陆离的世界才更值得人们去追寻。
      硬生生把人圈在这小地方,格格不入,凭添烦恼。
      =
      方景觉得,他不该叫方景,应该随父姓,叫“封景”。
      封景封景,他想看更多的风景。

      方家在小小聿镇是个有名望的家族。长在其中的方景本人虽没觉得,可是感觉镇子中的其他人都对自家隐隐敬畏。
      很烦心。
      他不能随心随欲地和想玩儿的人一起玩儿,不能疯跑大笑,不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方景有什么身份?方淼的儿子?可方淼又有什么特殊的,特殊在她比镇子里其他人多读了许多书?
      方景不懂为什么多读了很多书,就和别人不一样了,就高人一等了。在外人面前高人一等,在丈夫面前也要高人一等。
      方景见过的最可怜的人是他父亲,封谷,一个土生土长的聿镇人,没读过什么书,平平凡凡,唯一的特点大概是长得好看。
      方景不懂他母亲与父亲的结合。不懂眼高于顶的方淼为什么非要找个人结婚,不懂拥有诸多选择的封谷为什么选择了盛气凌人的方淼。
      方淼永远高标准严要求所有人,她的世界里没有妥协没有理解,而封谷就要忍让忍让再忍让,接下方淼说的一切难听的话,一言不发,好像没有脾气。
      方景这个时候只能坐在书房,看着书或者作业,然后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内容。
      他的父母从不吵架。
      可他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好事。

      聿镇里孩子挺多,可是却没几个方景可以交往——无他,方淼不允许。
      她说,她的儿子不能一辈子陷在聿镇碌碌无为,不能被这里的人拖累污染,不能沾染那些习气。
      方景只能接受——他可怜他的父亲,但也应可怜他自己。因为他和父亲一样,生活在方淼的高压之下,默默忍受却不敢发一语。
      他幼时的玩伴只有一人——张渝。哦,之所以相识很简单,因为张渝的母亲是船娘,张渝时常跟着她母亲在船上。方景上下学时会坐船,也就正好与张渝交流。

      张渝在聿镇里是常常被议论的对象——他们一家都是。
      在保守的聿镇,竟然有人留下了外人在这里还嫁给了他,甚至生养了一个女儿——简直给祖辈蒙羞。
      可小鱼儿父母已经去世,也没人去想蒙不蒙羞了。至于外人,毕竟是外人,有议论声就躲着点呗,反正本身就是内向的人,少点交流也不算什么损失。
      但在方景这么大的孩子看来,张渝身上充满神秘,这种神秘与“和外界有关的人”的名号附加在一起,对方景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唉,你叫什么?”这是方景向张渝搭的第一句话。
      虽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早已出名,在聿镇基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年少的方景不懂搭讪的技巧,只得干巴巴的问出这么一句。
      张渝有些好奇地看他——年少的张渝不懂什么是搭讪,天真地认为方景并不认识她:“我叫张渝。”她从方景的眼中看出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她说不清是什么,但感觉这样的眼神让她更舒适放松。哈,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那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我是方景。”
      “方……”张渝皱眉。显然,方这个姓在聿镇会引起一种联想。
      方景不知道为什么,急忙否认:“你听错了,是封,封景。”
      “哦,你好,封景。”
      =
      张渝与方景的友谊建立的快速。两个因为不同原因、却相似地被众人排斥的人,就有着许多许多的共同语言。
      哦,这时张渝已经知道了方景是谁,可方景执拗地要求她叫封景。张渝说,那我叫张不渝好了。
      张渝向方景抱怨父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里的一切都靠母亲,顾内又顾外,每天累死累活。父亲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搞所谓的“艺术品”,有时甚至状似疯癫,可母亲却还是不可救药地敬仰着他。
      方景向张渝抱怨母亲的高压与父亲的窝囊。他说他根本不想学习、学习好累,但他不敢不学、甚至不敢学不好。他不能出错,不能让母亲失望。
      张渝艳羡地看着他,说,我好想去学习读书,我好想去外面的世界。
      方景嗤笑,说外面有什么好,他愿意一辈子不出去留在安逸的聿镇,让他不用学习可以放纵地玩儿。
      两个孩子对视着无奈的笑,谁都知道自己说的不可能。

      然后就在这一年,他们都九岁的时候,聿镇上发生了几件事。
      第一件,张安留死了。
      他死的那天,张渝照常和母亲划着船迎来送往。接到方景之后,两个人会偷偷聊一路,然后张渝就和方景一起下船回家,帮忙准备晚饭收拾房子。
      普通的这么一天,她回家看见了父亲的尸体。
      张安留死的意外而突兀,大概是找东西的时候被掉下来的箱子砸死的他倒下后,就那么躺着,躺到女儿回家才发现。
      毕竟他家就像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没有人来串门,没有人接近,就算听见什么动静估计都不会有人过来。
      不知道张安留倒下时有人来救,后来会是个什么结果。

      假设无益,总之他死了。张渝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最后为了这个女儿,还得坚强着活下去。于是日子也没什么变化。
      只不过镇子里的人可编排的剧本更多了。克夫、克父、天煞孤星,这群人的想象力一般人是想象不出来的。张渝从小听惯了,慢慢也就麻木。方景安慰她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孩儿几乎没有丧父的痛苦,琢磨了一会儿对她说,张渝你也就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其余一概不像。
      张渝对他温婉一笑。
      后来突然对张渝一家的议论声浪变小了——哦,不是愚民们突然悟了,是因为他们的重点被转移——
      这就是那第二件。蒋一方,回聿镇了。

      如果说在聿镇有什么比小宝儿嫁了个外面的男人更值得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那一定得是蒋一方——这三个字就够了。
      如果说在聿镇有什么和方家旗鼓相当的“世家”的话,那一定是蒋家——蒋一方的那个蒋家。
      蒋一方自小特立独行。她本和方淼一样,都是家里请着先生来教,后来有一天不知她怎么了,突然宣称要去外面读书,说要离开家。
      她爹当时就不干了。说你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出去读书,而且外面都是歪魔邪道,会把人教坏的。
      蒋一方不干,和家里协商无果就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上学了。
      她爹看她一门心思要出去,知道劝也没什么用了,说看在她是蒋家女儿的份上还供着她,却伤了情分。
      蒋一方没多在意这个。对她来讲,外面的世界比所谓家人重要的多,做选择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
      假期的时候她会偶尔回来,翻翻书房里的书,到处走一走,却也不与旁人交流。
      再后来,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回到聿镇,满面风华气度无双,引得人暗暗心惊——原来外面有这么好?可还没等人们琢磨出个所以然,这人做出了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跟一个到聿镇考察的年轻人坠入爱河,就这么走了。
      她家人被气的宣布与她断绝关系,和她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来找我们。蒋一方听听就算,估计也没当回事,翩翩然走了。
      聿镇人这时想,可不能把孩子送到外面。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妖魔鬼怪,怎么能把人弄成这样呢。蒋一方果然还是蒋一方,不可能干出什么好事的。
      蒋家家大业大也逃不过分家的命运,她走后没多久这个家闹了一番也就分崩离析了,大家各过各的。然后在张安留死的这一年,蒋老先生,也去世了。
      也就是这一年,蒋老先生死后不久,蒋一方回来了。
      她不止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回来。
      这下可热闹了——离开七八年后回来,当时那个男人不在,她还带着儿子——多么令人激动的情节。蒋一方不愧是蒋一方,总能给大家制造惊喜。
      结婚生子然后被抛弃、坚持不了了回来了;丈夫去世自己熬不下去,灰溜溜跑回家……说不定儿子也不是那个人的!可能性还多着呢!蒋一方自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编排自己的,关上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但这却对方景和张渝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蒋一方回来之后,每天一起上学的人就多了一个——顾水轻。
      方景和张渝一开始是对他非常好奇的。这个顾水轻,回来之后分担了极大的一部分火力,作为也常常被编排的对象,这两个人一下轻松好多。理所当然的,他们认为顾水轻和他们应该是同类,是可以一起在路上互相抱怨的朋友。
      可顾水轻从来不说,他好像不知道有人在说闲话,不知道在故事中他的身份有多少个版本、不知道那有多不堪。
      他不加入方景与张渝的对话,总是坐在船上看旁边的风景——可那千篇一律,也不知道他能从中看出什么。
      久而久之,张渝和方景也不好再说什么,更多时候选择与他一起沉默。

      他们能听到很多与顾水轻有关的声音。从他的母亲,揣测到他的父亲。或见过或没见过的人都能说上那么几句,明明各自都驴唇不对马嘴,偏偏这些人凑在一起就能把这些东西都串起来,感叹几句,看着无人再偷偷嬉笑几句——哦,小孩子不算人,所以张渝和方景听得更多一些,偏偏版本还不太一样。
      他们不知道顾水轻听过多少——不过以己推人,他们关于自己的故事可没少听,估计顾水轻也少不了。
      可他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没过多久之后,上学路上少了一人——顾水轻去上了寄宿学校,一周回来一次,愈发少的露面。
      又恢复了两个人的旅程,可张渝和方景好像沉默惯了,就算少了顾水轻,也找不回当初无所不言叽叽喳喳一路的状态。
      又后来,方景上了初中,离聿镇很远,在一个大的城市,变成了一个月、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于是,便是张渝与顾水轻见的多了些。
      没了方景,她偶尔会向顾水轻搭两句话。没想到这个人和她想的不一样,并不是冷漠,他会耐心听她说话然后应答,脸上的笑容终日不灭。张渝想,他也许只是性格安静罢了,一言一行明明再温和不过。
      难道之前对他冷漠不好相处的印象是错的?
      可能吧。
      顾水轻和她聊天时,有一次感叹她的普通话真好,说自己只能听懂聿镇方言却不会说。张渝说,因为我的父亲是从外面来的,他一直教我说普通话。
      顾水轻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好像从张渝的只字片语中读出了很多东西。然后十分善解人意地不多问,不在意。
      张渝想,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们偶尔交流,更多时候沉默着看别人。

      再后来,顾水轻也上了初中,方景则考上了高中,两人到了同一所学校。于是张渝更多的时间只有一个人。
      母亲年龄大了,加之操劳过度,很多事情都要她去做。张渝更加安静内敛,默默担起了整个家。
      比之顾水轻,已上高中的方景竟回来的更多些——张渝总觉得顾水轻总有一天会这么默不作声地离开然后再也不回来。
      越长大,越沉默。
      曾经承载少年们最无忧无虑时光的小船上,如今只留安静。方景不复少年时的神气,眉间总有化不开的烦躁,却也不发泄,就默默呆着。而他们两个之间的话题,已经贫乏到只有顾水轻可说。
      “顾水轻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方景问。明明来自一个镇子还在一起读书,他们却好像一直不熟,话都基本没有说过。从张渝这旁观者来讲,她甚至好奇顾水轻知不知道有方景这么个人。
      “很久了,有几个月了吧?他开学后我就没见过他。”方景和顾水轻时间总凑不到一起,张渝倒是都能见到。
      “他假期回来了吗?”方景完全没印象。
      张渝想了想:“回来了,但没几天吧。很快就又走了。”顾水轻愈加神出鬼没。和他那个特立独行的母亲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可人们倒是很少议论顾水轻了。
      随着时代发展,与外界接触更多,人们慢慢都愿意把孩子送到外面读书,这一点上顾水轻已经不是异类。
      而他和蒋一方不一样,他的出走不是和家里闹翻,而是被支持的外出求学。而从各种渠道传来的消息,他学习貌似还很不错。
      人们总是健忘的。很快,顾水轻就不再是“小杂/种”,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对的。
      而方景则越来越多的用来比较——通常“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里,都有一个因为不好好学习而未来灰暗的对象。
      真不巧,故事中那人经常是方景。
      他越来越少抱怨,可从方景克制的语气中,张渝能听出他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慌张。
      方景不能错,不能输。
      可学习能力这东西,又怎么是人能左右的?那学习来评价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荒谬的行为。

      方景迷茫,张渝无奈,顾水轻——顾水轻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张渝最无可奈何的地方。方景认识中的那个竞争对手,根本不在乎方景这个人。
      她大概还是有着属于艺术家的一部分基因,看事情总带有一种奇异的通透。

      年长三岁的明明是方景,结果却变成了他在追逐顾水轻的脚步——他考上本省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的同时,顾水轻准备出国了——他已经联系好一所国外的高中,要出国念书。
      张渝把这个消息告诉方景的时候,方景沉默片刻,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妈查出肺癌了,晚期。”
      张渝愣住。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说保重身体不要太难过,还是……
      不,没有还是。

      方淼一年后走了,她要强了一辈子,到底干不过病魔。
      彼时,顾水轻安静在国外读书,丝毫不关心聿镇发生了什么;而方景,安顿好母亲的后事,然后退学回家开书店。
      他一直没有喜欢过学习,也没有想过要读书改变命运,没有远大理想不想离开聿镇。
      一切都是被逼着。
      现在压力不在了,他自然不会再努力了。
      张渝想,要是没有方淼的高压,也许方景还不至于如此决绝。他离开学校,更多是一种宣誓一种放纵,而不是真的讨厌。
      压抑过度,于是反抗过度。

      他开了家书店,卖他母亲心爱的书。商业不发达,游客不多,他纯属玩儿。
      他染了头发穿的杀马特,在这座传统的房子里为所欲为。
      张渝看着,然后一言不发。他愿意,那就这样好了。

      顾水轻一走三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共没待几天。张渝想,离他彻底消失的日子恐怕没多远了。
      可没想到的是,顾水轻不仅又回来了,还带了朋友——一男两女,两个女孩儿还总叽叽喳喳的。
      非常不顾水轻。
      可却是真的,顾水轻的朋友。
      张渝想,哦,我错了一次。
      于是她送他们去看了方景——不如再试试看。

      那天晚上方景突然叫住了她。两个人坐在船上,在河上飘了很久。
      起初都在沉默,后来方景开始哭。张渝很久没见他这么情绪化的表达。
      方景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顾水轻和他说了什么。她就陪方景哭了一场,最后把他送回了家。
      始终无言。
      第二天方景锁了门,离开了聿镇。

      又是一年多,顾水轻和他那个朋友又一次来了聿镇,接着第二天就离开。
      张渝想这次顾水轻应该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也就是这一年,聿镇开始了商业化。这个封闭很久的小镇子、几十年前还认为外界全是洪水猛兽的小镇子贪婪的吸取外界文化——好的或不好的。
      有人看上了这里房子的投资价值要买,有人看中文化旅游价值要保护,有人看上了方家的房子和那家书店,却联系不上主人。……简直一团糟。
      再之后,游客越来越多,聿镇有了个“未被开发的江南风貌”的称号,河上也添了更多的船——用来招待游客的。

      至于张渝——哦,她走上了和母亲相似的路。一个来这里找灵感的写手向她告白,疯狂的爱上了她,这甚至让张渝有些不能理解。可这有什么所谓,爱情总不讲道理。
      哦,不过与母亲不同,张渝要跟着他离开聿镇——多年之前她和方景说,她想离开。到底是实现了。
      走之前,她和他在聿镇逛了一圈——早不复当初的清净了。
      “我记得我是第一批到这里的游客。当时,选择聿镇还是个很小众很有情调的事情。”文艺青年们总喜欢干这种事情。
      “全变了。”张渝看着周围的人说,“可我不知道这是变好还是变坏了。”
      “无所谓,反正不属于我们了。”他笑。
      张渝点点头。她把房子卖给了想要扩充面积的邻居——哦,当初认为他们家风水有问题的邻居。她最大的理想这么多年没变过,她想离开。

      那天晚上,他们绕完一圈,走到了那家叫做“平”的书店。他好奇了好久为什么这位置如此好的书店从不开业。
      张渝还没解释,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方景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方景换上了平常的衣服,头发变回了黑色,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青年人。
      张渝先反应过来了,她拉过男人,笑着向方景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然后又指向方景:“这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方景,很高兴你回来了。不过有点可惜,我要走了,不然我们还可以多聊一会儿。我要离开聿镇啦,小时候的愿望,没想到会实现。”
      方景愣愣地、留下了两行泪。
      “方先生?”男人叫他。
      方景抹了抹眼泪,突然叫她:“不渝。”
      “……嗯?小景?”
      “要幸福啊。”
      “嗯,你也是。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竟然走向了小时候幻想的未来。”
      “……嗯。”

      “他愿意一辈子不出去留在安逸的聿镇”——那是安逸的聿镇,与予人安逸的她。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结束,这下就彻底完结啦!呱唧呱唧!
    他们的故事还都在继续,系列文中也许会出场~
    第一本完结的长篇小说,不容易不容易。
    计划赶不上变化,之后会同步开两个文。除了《劲秋》这个古言,还会加一本现耽《潜入戏》,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主页看一下~
    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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