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3、被困 ...

  •   命运总是出人意料,白雅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再遇罗炎,地点还是如此僻静的山野。

      雨戚戚沥沥,像一场劫难,钻入泥堆,坠在心头。

      猖獗的笑声响起,罗炎满脸煞气提剑逼近:“狗皇帝的狗腿子,杀我兄弟毁我买卖,段祺瑞能耐,我不能将他如何,却让我等来他的女人,是时候为我兄弟偿命了……”

      剑劈头而下,众人脸色剧变,护卫险险截下,双方一触即发。

      “哇……娘!”刚探出房门的女娃大哭,妇人忙抱她回房,老太蹒跚着步子躲在墙角,一脸惊惧。木门横飞,瞬间被人劈斩在地。对方持剑者五人,己方护卫五人,趁着双方纠缠,贺倾情护着白雅等人逃离。

      天阴沉沉的,因暴雨夜幕提前降临,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所剩不多的光明。水珠子顺着发梢沿脸颊滑落,从衣领窜入胸口,凉意渗人。山路难走,雨后山路更是难上加难,众人发髻凌乱,衣裙污秽不堪,踉跄着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回头,唯恐罗炎等人追上。

      紫筝背着董笙笙,牙龈将咬出血,紧随其后的玉竹一边助力,一边拨开张牙舞爪的乱枝,以防伤及她身旁的白雅。

      其实已经伤及了。
      双臂火辣,便连脚底也似塞了石子,凸起处刺痛不已,白雅一声不吭,逃命要紧。

      贺倾情曾道“贺家护卫从来不是花架子”,故携大伙先逃,免得留下来束手束脚,或落得个全军覆没。然而,白雅等人料想到了护卫失败与胜利的可能,想着无论是何种结果,待贼人赶上,她们准已走出小路,却没料到罗炎会弃战,只为捉拿她们!

      “啊!别……别过来!”看着宛若煞神突然降临的罗炎,董笙笙的丫鬟翡翠一屁股坐在地上,哀求道:“冤……冤有头债有主,不关我们的事,你要捉就捉……捉白小姐,我们……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贺倾情听了,脸一黑,气得把董笙笙扔在地上。董笙笙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身子一直不得劲,下地也跑不得,只好装睡,听着翡翠怕死又自私的一番话,脸色十分尴尬,软绵绵道:“翡翠,休得胡言。”

      董笙笙眼底的犹豫尤为刺眼,但生死关头,谁又愿意陪一个不相熟的人去死?当然,这个人不包括贺倾情,她惯嫉恶如仇,哪怕有难的不是白雅,恐怕也不会如此作态。

      “你想如何?”白雅制止了贺倾情的动作,她打不过他,贸然行动只会加剧大伙受害的速度。

      虎目闪着兽光,漆黑的剑柄挑起白雅下颚,语中满是恶意:“用你的性命,换她们自由,或用她们的性命换你自由,如何?”

      白雅一愣,不明白罗炎此话何意,翡翠只以为她在犹豫,边磕头边道:“白小姐……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我们小姐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夫人与姑爷新婚燕尔,贺小姐又何等无辜,您大……啊!”

      “贺小姐!”怎说翡翠也是她的丫鬟,贺倾情打翡翠就是在打她的脸!

      翡翠被扇倒在地,贺倾情从未如此震怒,指着董笙笙道:“早知你们如此狼心狗肺,刚刚我们就该撇下你们,若不是你在紫筝背上耗着,我们何苦现在还没走出大路!若不是为了你,我们又怎么会到如斯偏僻的山野避雨!”

      董笙笙被责得面红耳赤,梨花带雨道:“贺小姐,若不是你,我……我的孩子又怎么会……”

      紫筝早窝了一胸口的气,啐了她一口:“尚未出阁就与男人厮混,得了野种你还有理!”

      董笙笙脸一白,这两天众人对她流产一事保持缄默,让她误以为她们好相处,对这些事是不在意的,哪料这块盖羞布生生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揭开!董苼笙怯生生地看向林艺蕊,企图对方为她主持公道。

      林艺蕊厉声打断:“够了!都闭嘴!”说完狠剜了董笙笙一眼,然后一脸复杂地看向白雅。

      白雅只觉得心底拔凉拔凉的,谁说汉子无谋?罗炎这一出离间计使得好极了!然而,在桃花村她亲历了他的阴狠,对他说的“以她一命换众人自由”那是半个字也不信。他之所以放出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恶趣味,就像桃花村的蛇房,又或是村里被逼得互相残杀的女人们,他惯爱欣赏猎物的丑态。

      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不能让他得逞,她们得活着出去!白雅突然看了玉竹一眼,玉竹手一紧,闪电划过,照得她脸色灰白。

      “我……随你处置。”她以为自己很冷静,就连雨落叶梢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罗炎虎目一眯,似乎没想到白雅会如此干脆,然而他的游戏又怎能结束得如此之快呢?罗炎咧嘴一笑:“贱丫头,倒是有几分情义!只惜我罗某最见不得贪生怕死之徒!”说着一脸暴戾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董笙笙,显然想先拿她开刀。

      “啊!”董笙笙被吓得胆色俱裂,连滚带爬躲在林艺蕊身后,林艺蕊脸色惨白,看着半米外的罗炎,身子僵了大半,芍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罗炎的裤脚不让他近身。然而罗炎是何许人?又怎么会被一个小身板的丫鬟绊住,当即一脚把芍药踹飞。

      白雅狠狠地闭了闭眼。

      玉竹一瞬不瞬地看着罗炎,具体来说看的是罗炎身后的白雅。白雅面无表情,缓缓睁眼抬手,就在罗炎举剑的一瞬双眼一眯,捏着手里的发钗狠狠地刺向罗炎。

      罗炎吃痛猛然回头,爆出一声怒吼,掐着白雅的脖子将她按摔在地,泥土腥味扑面而来,脸上的泥淖很快被雨水冲刷,划出一道道狼狈的泥痕。

      粗手勒得白雅严重缺氧,眼前隐隐冒起青光,她似听到了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巨响。白雅会心一笑,原来,贺倾情不知道从哪里捡了块石头砸在罗炎脑门上。

      脖子上的力道骤松,白雅眼前漆黑一片,大口大口地喘气,雨水顺着脸颊汇入嘴里,被她呛着咽下。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然而一声巨响后竟再没声音,她突然怕极了,侧着身子挣扎起身,却摸到了躺在地上的罗炎,惊得瞬间缩手。

      天已然全黑,此时竟连闪电也吝啬赐予,入目所及皆是黑色,耳边除了雨声一片寂静,她颤着嗓子唤道:“小……情……玉竹……”

      她们明明就“商量”好了,待罗炎不察,自己背后偷袭,玉竹则趁机告知众人朝不同方向逃逸,届时罗炎大怒,自己再拖延时间,好过杵在这儿跟萝卜似的,等着他收割。

      然而,贺倾情没走,还在老虎脑门砸石头,万幸的是罗炎真被她砸晕了,只是砸完后贺倾情呢?玉竹她们按原计划逃了吗?为什么身边静悄悄的……

      还是说,她死了?
      白雅木然张手,虽然雨水冰冷,手心还带了一点麻,然而感觉仍在……

      突然,后方似传来细响,她心一紧,僵硬回头,入目除了无边无际的黑,还有一抹白,那是白谦俊美如冷玉的脸。

      她张了张嘴,白谦只静静地看着。
      看着她一脸狼狈,晃着身子起身,颤颤地朝自己走来,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只有他,就像他是她的所有。

      因她与天一私见,百道寺拜无痕挑起的怒意,在她倒向自己怀里的一瞬,诡异消散。

      ——
      白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岩石上,身下是干草,映入眼帘的是被水漫湿的岩石,耳边是水滴砸落的声音,“滴答……滴答”,还带了一点回响。

      哥哥!她突然弹坐起身,环顾四周,她不是被白谦救了吗?难道那是她的幻觉?实际上是罗炎把自己捉来了山洞?然而,身上一片干爽,无半分黏腻,还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脚底与手臂一片清凉,俨然被涂了药。
      白雅低头,看着身上的黑衫,险些暴走。
      里面竟是真空!

      “醒了?”低醇的声音传来,洞穴一角,白谦蹲在岩石边烤火,上面红的白的,架着她的衣物。

      白雅的目光从蜜合色的肚兜划过,再落回身上的黑衫,恼羞而尴尬。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她的衣服显然是白谦换的。

      她盯着壁上的石缝,真想变小一股脑把自己塞进去,或把脸贴在那降降温也好。白谦既是她的兄长又不是她的兄长,突然给昏迷的自己换衣服,如此私密的事怎么看怎么怪异,最可怕的是她的内心莫名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又极为复杂的羞赧。

      “玉竹她们呢?”她一个字也不敢提换衣服的事。

      白谦起身,手里捧了一碗不明液体:“白棋自会营救。”

      白雅松了一口气:“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隐约觉得哪里怪异。

      “明日一早。”

      白谦把碗放自己嘴边喝了一口,后递给白雅,白雅顺手地接过,喝了一口后,终于知道怪在哪里了,疑惑道:“哥,这个碗哪来的?”她们在洞里,怎么还能用上碗这么“高级”的器物?

      白谦目光一顿,坦然道:“在你躺着的地方捡的。”

      捡的?
      “奇怪,难不成之前有人来过?只是为何独剩一只碗?”且那碗看着还不旧。

      黑眸突然变得诡谲:“不止一只碗,还有一件血衣,一根簪子,一条蛇,一具……”

      白雅一呆,手上的碗如烫手山芋被飞离出去,突然觉得屁股有如针扎,一脸惶恐地起身,似乎觉得冷极了,身上鸡皮疙瘩全起,复又搓着手臂走向火堆。

      脑海黑色的画面强行乱入:一个妇人被夫家厌弃,带着粮食与碗躲进山洞,洞里住了一条蟒蛇,蟒蛇趁妇人睡着将其咬死,再一口一口地拆之入腹……

      “呕……”她欲哭无泪,刚刚她还拿死人用过的碗喝水,还躺在蟒蛇躺过的岩石上睡觉,嘤嘤嘤……古人都是这么不拘小节的吗?她的心受到了一万点的创伤!

      白谦沉眼看着白雅的动作,黑衫磨蹭着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面的松木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羸弱的玫瑰……
      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只要他想,白谦垂眸,心底的欲望跃跃欲试。

      “哥,我们不能今日走吗?”听声音,外面的雨似乎停了。

      白谦走到白雅身侧挨着她坐下,温雅无害,像一只与人烤火的白马。然而伪装终究是伪装,孤狼狡猾多疑,霸道阴狠的本性是皮囊无法掩饰的。

      “雨后路滑,又无火折子,暂且委屈一天。”
      他夜能视物,通行如白昼。

      白雅叹了一口气,白谦能用来路不明的碗给她接水喝,怕不能理解她对这里的抗拒。她一脸郁闷地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手擦过白谦身上的衣物,冰凉一片。白雅大惊,又摸了一把,果然,湿漉漉的。

      “你怎么不把衣服换下,怪湿冷的。”说完想扇自己一巴掌,他的外衣在自己身上,架上烤着的是她的衣服,拿什么来换?想必他烤自己身上这件黑衫也花了不少功夫。白雅起身,手刚伸向架子,陡然被捉住。

      白雅一愣:“我……我就想看看衣服干了没。”

      白谦松手,然而白雅却没放过他,蹭到他身上,小手一探,好家伙,竟然发烧了!理智一炸:“不行!你发烧了!衣服得换下,我可以穿回自己的衣服!”说着把架子上的衣服捞在怀里,发现只肚兜和外衫干了,里衣较厚实,还湿黏湿黏的,脸色有些尴尬,幸而外衣晾干之前应是清理过,瞧着不是很脏。

      白谦着着她放在肚兜上的手,径自回味刚刚的触感,声音却异常低哑:“无碍,我有内力。”

      白雅只以为他烧到嗓子了,不依不饶:“你是有内力,但不是铁人!生病就该注意,不然夜里高烧,这里荒山野岭的出了什么事独剩我一个清醒的,这如何了得?哥哥身上还有药吗?”她记得白谦和白棋有随身带药丸子的习惯。

      白谦看着瞬间生动的五官,目光熠熠,怀里揣着不下五种药丸,摇头。

      白雅又叹了口气,挑了件外衫,再小心把肚兜揣进怀里,直直地看着白谦示意他转身。白谦也不说话,同样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炽热越发不加掩饰。

      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昏黄的火光窜动,两人的影子被得老长,挂在墙上不过几寸的距离。

      白雅脸颊烧红,内心几欲呕血,明明是询问的目光愣是被弄成眉目传情,白谦的眼神让她想起被强吻的一幕。

      “我……我换衣服……”你该转身了!
      白谦突然勾起一抹笑,如黑莲绽放:“你似乎……高估了我,又或……低估了你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谦:我没有说谎,碗是我让白棋带来的。簪子是她刺向罗炎的那一根,虽然脏了,但意义非凡,只是我不想让她碰别的男人碰过的东西,只好替她收起来。血衣也是她的,上面沾了罗炎的血,我很想把它扔了,但怕她察觉,勉强将其洗干净放在火架上。我并不希望她穿回那件被弄脏的外衫,但如果她在我面前宽衣就另当别论,至于我后面说的“那具……”,她俨然理解错误,我要说的是那具温热软绵又散发着香气的娇躯,而不是尸体,只惜她迫不及待打断了,然后自己吓自己。噢,还有,亲自给她更衣那种感觉,磨人又美妙。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