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半糖童话》香樟小姐

90、心墙

　　这是一个昏暗无光的巷子，被迷雾笼罩着，看不清来处和前路。
　　忽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吹散迷雾，从巷子深处走出一个黑衣男人，帽檐遮住了他的神情，深邃而不可测，他举起手中泛着寒光的枪，秋满感到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心脏。
　　呯——
　　“啊——”
　　秋满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很快，卧室门从外边被打开，山本武穿着居家服急走进来，他在隔壁听到了动静：“怎么了？”看到坐在床上的秋满，“是又做噩梦了吗？”
　　秋满仍未回神，茫然地喃喃道：“里包恩……里包恩……”
　　“里包恩？你是说阿纲家的那个小鬼？”
　　秋满逐渐缓过来，摇了摇头，她不愿说起她在另一个时空遭遇的一切。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我带你去看棒球比赛，散散心。”山本武安抚地说。
　　“嗯。”秋满应了一声。
　　回来到现在，她始终没能走出来，依旧沉浸在那段旧时光里，那些地中海沿岸的风云往事，那些黑手党的斗争，那些血与火的交锋，那些死亡与浪漫、欲望与柔情日夜纠缠着她。
　　冷酷的里包恩，温柔的风三爷……真的如愿回到现代以后，她才发现他们早已成了心中的烙印。

　　第二日，并盛各学校间的棒球赛开始了。
　　山本武是并中队当之无愧的主将，又是并中校草级人物，当他意气风发地出场时，立刻引起了场内的高呼声。
　　秋满在看台上，被淹没在热闹的氛围里，视线投向赛场，但却心不在焉。她安静地端坐着，像朵忧郁的玫瑰，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太走运的是，一帮小混混模样的人晃荡过这里，一眼就注意到到了秋满。
　　的那个染了一撮黄毛，贪婪地锁准了猎物，带着小弟们走过来。他一脚踩在秋满邻座的椅子上，摆出自我感觉良好的姿势：“呀嘞呀嘞，这么可爱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球赛呢，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找乐子吧，这附近有个游戏厅是我们的场子，怎么样？”
　　秋满面露被打扰的不悦，不想搭理，便连头也没侧一下，也没给对方半个眼神。
　　对方收到冷漠的无视，顿觉脸上挂不住，凶恶道：“老子在跟你讲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秋满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了一下，些许不耐烦，依旧不予理会。
　　“老大，这妞还挺高傲的。”小弟嘻笑。
　　一撮黄毛恼羞成怒，就要动手去拉秋满：“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听话……”
　　还没等他碰到人，就被人截住了。他暴躁地转过头看看是哪个没眼色的，却霎时熄了火——来了一帮令他们这种小混混闻风丧胆的存在，并盛的风纪委员。
　　“风、风风风纪？”一撮黄毛结巴。
　　草壁直接将人甩给了部下们：“这几个人，按治安条例的第三条处置。”
　　也不知道这第三条的内容是什么，总之混混们很快被带走了。
　　秋满早在小混混们盯上她之前就注意到风纪的人正往这边巡逻过来，再加上早就在西西里练就的胆量，她在被骚扰时可一点都不慌，等风纪过来处理这些闹人的蚊虫就行了。
　　她朝草壁露出笑容：“谢谢前辈帮我解围了。”
　　草壁失神了一瞬，觉得秋满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细想，关心道：“应该的，这是我们风纪的职责。倒是秋满同学好久不见，听说你这段时间离开了日本？”
　　“嗯……遇到了一点意外，不过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委员长的心情可不太好。”
　　秋满一怔，她似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他了，直至草壁提起，她才又捡回了那些恍如隔世的回忆，可下一秒，云雀前辈的脸又被风所代替。
　　她立即赶走了脑海里的画面，莫名地有些愧疚。
　　草壁弯腰将一只手机递到她手里：“这是你之前掉落的手机，一直保存在委员长那儿，他特地让我来送还给你。”
　　秋满接过，这正是她那时候被火箭筒击中时不慎掉落的手机，原来是被云雀捡走了，她几乎已经忘了它。
　　草壁：“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看比赛了，告辞。”
　　秋满有那么一瞬想叫住草壁，问问云雀的近况，但话到嘴边，最后变成了：“好的，再见。”
　　拿到手机，“已经回来了”的真实感又多了一些，她开启手机，几条国内朋友来的电话和短信，没什么重要内容，另外还有刚刚收到的来自云雀的消息——【明天中午来学校接待室】。
　　一如往常，简短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的语句，秋满呆愣了会儿，似乎是在不知所措，眼眶渐渐变得微红，她没办法去想云雀的脸，脑海中铺天盖地全是风的模样，他的温润如玉，他的保护和迁就，就在不久前，他还要带她回故乡，郑重地承诺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一转眼，他们却相隔了一个时空。
　　这时，她身后又来了一帮吵吵闹闹的人，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纲吉的眼睛。
　　他带着他那一家子的大大小小来了，注意到秋满不太好的模样，几个有心之人一时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秋满在他们开口前，关上手机，沉默着起身离开……不如说是逃离了观赛场地。同时也决定暂时不去管云雀的话。
　　里包恩犹豫了一会儿，待纲吉他们都安坐下来后，悄悄沿着秋满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秋满并未走很远，山本武的比赛尚未结束，她也只是在周边清净处走走。

　　秋满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饮料，转身看见沢田家的里包恩站在不远处。
　　对方年幼的眼睛里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他定定地看了秋满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去，秋满忽地灵光一动，叫住了他：“里包恩！”
　　里包恩不可觉察地一僵，便听到女孩在问：“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她问得小心翼翼，希冀中带着忐忑，仿佛渴望答案的同时又害怕着那个答案，陷入自我矛盾中。
　　里包恩沉默了几秒，很明显女孩是在怀疑他和四十年前那个里包恩有什么关系。该让她知道吗？
　　最终，他还是说：“我不知道，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这、这样吗？”
　　里包恩不是一个普遍的名字，而西方常有父子同名、爷孙同名的情况，再加上他们同是与意大利黑手党界，乃至彭格列家族有关的人……算一算年龄，当秋满看到这个里包恩时，忽然产生了两人也许是祖孙的想法。
　　可是里包恩的回答，并没能给她解答，甚至给了她一个不知真假的噩耗。
　　里包恩看着眼前女孩低落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但立即很好地隐藏了起来，正色说道：“秋满，听着，不管你在那个时空发生过什么，你都不该再沉溺下去。你的穿越是由于一次意外，那段经历也只是一个错误，你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那里的人和事也都与你无关。现在错误已被纠正，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你也该彻底将它埋藏到过去。”
　　秋满心头被沉痛一击，生气地反驳道：“你在说什么？错误？难道我经历的那些不是真实的吗，你怎么能用一句错误来描述它！”这个里包恩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用轻描淡写的一句“错误”来否定一切。
　　“是真实的，但是，”里包恩理智又冷酷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打算靠这段经历和回忆度过余生吗？它能给你来什么？”
　　“我……”秋满语塞。
　　“听山本说，自从你回来后，状态一直不太好，甚至无法回到现在的生活，也融不进身边的事里。如果那些回忆只能给你带来这些，那么你就该正视反省一下了。”
　　秋满：“我只是……暂时没有适应过来。”
　　“每个人都会有忘不掉的过去和经历，不要陷进去，这会毁了你。秋满，看清楚，你是谁，你应该是什么样的。”
　　里包恩说完这些就离开了。
　　秋满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小满，小满，”山本武穿着棒球服大汗淋漓地跑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差点以为你不见了。”
　　“对不起，我就是出来走走，场内太吵了。”
　　“没关系，别走远就行，”他说道，“等会结束了我们队要去吃庆功宴，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这么快就胜利了吗？”
　　“哈哈哈，还有一场，不过已经胜券在握了，”山本信心满满地说，“对手从来没有战胜我们过，这回我也不会让他们拿下冠军的。”
　　秋满笑了笑：“那真好，恭喜你们。不过庆功宴……我还是不去了吧，实在抱歉。”
　　见秋满实在没什么精神，山本武有些遗憾。他一直想让秋满振作起来，也做了很多努力，可他一向不懂安慰人，本身也大大咧咧的，所做的努力始终不太见效。

　　傍晚球赛结束，秋满本以为山本要去庆功宴，她得独自回家了，结果山本背着运动装备出现在她身边。
　　“你不是要和队友去庆祝吗？”秋满惊讶。
　　山本毫不在意的样子：“冠军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再说没有小满在的话，庆功宴一点意思都没有。走吧，陪你回家。”
　　夕阳把少年的身影拉得常常的，运动后的汗水还挂在脸上，一脸阳光爽朗的笑容，秋满抿嘴，认真地看着这个少年。
　　晚饭餐桌上，美惠子还是那么温柔，山本刚也依旧是那个严肃又宽容的父亲。秋满穿越的那段时间，也不知道里包恩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相信只是学校突然组织了活动，在他们看来，女儿只是离开了几天，一切如常，可是对秋满来说，她能回到从前，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吗？
　　她有些不甘，命运跟她开了这么个玩笑，无端扰乱了她生命的轨迹，给她留下一段遥不可及却难以释怀的记忆，而周围的人却什么也没有改变，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窗边枯坐了一整晚。
　　你是谁？你应该是什么样的？
　　今日里包恩的话进了她心里，虽然听着不舒服，但她知道，他说得是对的。
　　那些人，那些事，就如一场奇幻冒险，一场梦，如今梦境戛然而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里包恩说的，一切都已回归正轨，她也不该再迷失下去。
　　她是谁？她是秋满啊，是秋大小姐，秋家的掌上明珠，她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是万众瞩目的，是骄傲的任性的，什么都好，唯独不该是这样迷失自我，忧郁低迷的。
　　她该梦醒了，找回自己。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秋满终于迎来了自己的下一页。
　　“再见了，里包恩，三爷。”她向另一个时空低喃出迟到的告别。
　　窗外一颗老树的枝干上，里包恩小小的身影隐蔽其中，风声将告别送到了他的耳边。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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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秋满回归后的一个过渡章，主要是她经历了迷茫和不适后，振作起来重新成为作天作地大小姐的过程。
之后应该还会写个里包恩的番外。
好久没更，因为几乎没跟我家老干部分开过，没敢让他知道我写这种玛丽苏的东西……不过现在他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