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88、末日之时87

　　头脑即使会出错，但是血脉不会*。

　　包括宗三在内的四个学生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障碍，毕竟他们的老师就是个问题更严重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情况下小树苗长歪是很常见的事。

　　一串气泡从水底浮起，接触到水面时轻轻地破掉。
　　宗三躺在浴缸底安静地往上看，冰冷的水让他极度兴奋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水面上飘着几块融化了一小半的冰块，偶尔和浴缸壁碰撞发出清脆而短促的声音。

　　刚刚好像失态了，他后知后觉地想着，情况比预想得更糟。宗三举起左手，食指上那道试刀锋利程度而割出来的口子已经结痂愈合了，指腹光滑、指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看起来更适合弹钢琴——为了出任务也学过一点，不过早就被他抛到脑后。

　　宗三的心理障碍与其他人对比来说很明显，他曾在一段时间内极其残忍地虐杀任务目标，每次结束之后身上都带着血腥味和杀气，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可周边的人能清楚地感知到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狂热和兴奋，为了防止惹祸上身，他们从不在这种情况下的宗三面前走过，都躲得远远的——谢弋也懒得在这时候去触他的眉头。
　　造成这种局面一部分是其自身的缘故，一部分是后天教育的问题，而从老师身上继承的“Z”在改造他们身体的同时会将性格缺陷无限放大，无法控制这一点的话终将会被抹杀——没关系，反正身体就像韭菜一样，没了再割一茬，克隆的花销很大但也不是负担不起。

　　虽然挂着一个“老师”的名头，宗白对学生的关注严重不足，想教了就教一点，不想教就丢给别人或是让他们自己琢磨，师生不常见面，短则一两个星期，长则几个月甚至一年，相较而言白霖教他们的时间更长。
　　白霖性格更为恶劣，占有欲极强，最重要的是对他们怀有不小的恶意——包括对谢弋也是如此。在宗白消失的时间里，白霖美其名曰训练他们，实际上将几人往死里逼，也正是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性格或多或少变得扭曲了。

　　【你以为他们是坐在学校里乖乖学习的好孩子？有些人先天就是有缺陷的，他们不是花朵，是披着人皮、学着人类生存的怪物——就和你一样。】
　　【我只不过教他们如何依据本能行事，不需要思考，天性会引导他们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被刻意诱导出来的个性确实符合每个人的行事，有利于生存，“Z”将所有对宿主有利的选择刻录在内，即便换了一个新的身体，它会在第一时间将记忆导入，无法消除只能加以控制。
　　“Z”在被注入体内后会很快与宿主身体结合，它们刻录着母体中强悍、有利的基因，并在几天内将子体宿主往更适合生存的方向改造完毕，在这期间母体的部分重要记忆会传入子体脑中，他们能够窥见些许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母体对于子体的控制是绝对的，同阶级的子体则不存在从属关系——用吸血鬼的设定来描述，母体是始祖，子体就是眷属。由于传承的不完整性，眷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昏迷、嗜杀的症状，需要母体的血液或是同阶级眷属的血液才能缓解。

　　宗三抓住从面前漂过的一块冰握在手中，寒冷刺骨的感觉很快顺着手掌和手臂传到大脑，时间久了还有一丝痛感，时间一长隐隐又变为快感。
　　他不是一个自控能力强的人，比起约束自我更喜欢放纵。因此他所做的事与其余人相比问题太严重了，严重到宗白破天荒地把人叫到面前谈话。

　　宗三还记得那是一个晴热的下午，热气带着刚下完雨后的泥土气息闯入窗户，他的老师靠在窗边咬着一根香烟，他用点燃香烟后只吸一口就夹在指尖静静等它烧完。
　　在他又一次虐杀任务对象之后直接被叫到了这里，因为他在现场多逗留了十几分钟，被比预计早到达现场的警察逮了个正着，全身是伤还失去了左臂——这具身体不能再使用了。

　　【如果下次醒来还是这个样子，我就杀了你。】
　　这一次和下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宗三天生反骨，即便是名义上的老师、绝对的控制者，他也不可能轻易服软——他平时表现出对老师的言听计从只不过没牵扯到自身利益而已——生性凉薄不可深交，宗白很早之前就对他下过定论了，毕竟在这方面宗三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不想改，老师。现在就杀了我吧。】

　　不过在被杀之前，宗白带着他来到了基地内级别最高的实验室。
　　一个黑发青年从数据中抬起头来看着两人，他的眉眼中带着疏离和排斥，【“潘多拉”还没成功，你们来得太早了。】

　　【从现在开始，他的意识由你保管，授权等级A。】
　　青年这才正视起宗三，几秒之后他换上了公式化的笑容并向自己的实验体伸出了手。
　　【顾渊明，幸会。】

　　接着就是永无止境的沉睡和浑沌，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宗三现在不知还在哪个培养舱里待着，也许没有再被唤醒的一天。

　　“哗啦。”宗三从浴缸中站起，拿过一边的浴巾围在腰上，他赤脚踩在瓷砖上留下一串脚印。
　　屋内没有开灯，也没要开灯。宗三能听到下面一层有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佣人们的交谈声，窗外保镖们巡逻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还有每个人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心跳将原本被强压下去的血性又被激起来了。床边柜子上放着装有谢弋右手的容器，特殊的液体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和微亮的蓝光，不过对于宗三并没有作用——他们同属于一个阶级，这个世界没有能够限制他的存在。
　　所以他不得不忍耐，直到这个世界毁灭为止。

　　宗三将手置于嘴边，对准手腕狠狠地咬下去，黑暗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吮吸血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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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头脑即使会出错，但是血脉不会*
——中岛敦《光与风与梦》
为了连贯就单独放一章类似于大佬番外的回忆和部分设定
明日补足1000+3000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