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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096 ...

  •   谢指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有些无理取闹,还有些引人发笑。

      遗憾的是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晏周流是以什么样的神情问出这个问题的,皱着眉头,还是微有笑意。
      忍受着身骨伤痛,他无声莞尔后问道:“你为何会如此问,晏墨字周流,我的答案有差吗。”

      “你喜欢晏墨。”晏周流语气沉了一瞬。

      谢指玄闻声失笑,但一想自己的心思过去的晏墨不曾明白,但现在的周流一定是懂得。
      关于喜欢,少时自己与周流所经所历,有过炽热的许诺与心意相通。
      而今想来还是觉得心尖温热翻滚作烫,面上发热。

      谢指玄点了点头,想到夜里他也看不见,方欲开口答复晏周流,微张的唇被一根温凉的手指覆盖。

      谢指玄的感情直白却收敛于对方一个眼神,少时自己就领教过了。他知晓,谢执玄喜欢一个人便会毫不计较的去付出、去追随,不复杂的感情亦不需掩饰。

      晏周流已经看见了谢执玄单手撑着脑袋点头的动作,是承认。所以,自己也无需再听他说一遍。

      “睡吧。”晏周流将人揽入怀里,下巴落在少年温柔的耳畔。

      谢指玄克制着,奈何他身上的气息太过诱人了,双臂轻轻地抱住了晏周流,唇瓣拂过他胸口的伤处,不动声色地亲了一下。
      他偷笑着道,“我的心意,周流知晓的。”
      “小哑巴,”晏周流声音低沉,亲了亲谢指玄的耳朵,他道,“那我呢。”
      “哈啊~”谢指玄推了推他,心思突然明白了。
      晏周流在纠结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是晏墨还是晏周流,有差吗?谢执玄忍不住轻笑,支手撑起上身,低头在眉心一亲。
      “一把相思寄明月,明月照君至我身。”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晏周流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渐有暖意的身躯,语气温柔道:“睡吧。”

      谢指玄轻嗯了声,靠在他怀中纾解疼痛,安稳好眠。

      一把相思寄明月,明月照君至我身。
      君,又是谁人?是晏墨还是自己,少时谢指玄喜欢的到底是谁,是那年烛山讲学时遇到的病秧子晏墨吗。
      晏周流意识到这一点后,这夜难再入眠了。

      他觉得晏墨这人是真的坏,堂堂烛山少主扬言不善言辞,却工于心计。自身无法使用天引勾陈来开启星洲秘式——红尘法禁。生死关头以谢执玄为注,赌命唤醒了自己。

      可笑的是,明知唤回晏周流,自己便不会再轻易地让晏墨取回身体的主导,晏墨偏生在记忆上做了手脚,让他非常不痛快。

      夜色越静,怀里轻微的呼吸声,不能使晏周流静下心来。他分为想知道晏墨与谢指玄是如何遇到的,晏墨偏偏封锁了这段记忆,不让自己弄清。
      反倒是渊沧屿中谢指玄与晏墨相处的画面,在自己脑海中纠缠不休。

      就比如,晏墨与谢指玄因为谢璟而争吵,谢指玄站在漆椿树下满脸难过神伤。
      再比如,晏墨与他夜夜煮茶同寝而眠,视线相接时的默契与温柔。
      再比如,地宫会神龙时晏墨那句:晏墨为谢指玄而来。
      谢指玄看向晏墨时信任的眼神,担忧的眼神,欣喜的眼神,无数深意!
      ……
      啧!干嘛要想这些扫兴的事,着了晏墨的圈套。

      晏周流皱眉,掀唇冷笑。

      翌日。
      谢指玄醒来已过辰时,下意识望旁边摸去,以为会是空空的,不想贴上一面缠着棉布的紧实肌理。
      晏墨怎还未离开,不对,他脑中顿时一清,想抽回手时被人一捉。谢指玄做贼心虚地蜷起手指,不敢再摸。

      晏周流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带,少年身体在床上滚了半圈,直接压在自己身上。

      突如其来的亲近,刚醒来的谢指玄下意识地抗拒。
      脑中不可抑止的想起一些不堪提及的旧事,谢执玄紧张得连脸色都白了,呼吸一窒,左手慌得撑着床想从他身上下去。

      晏周流右手扣住少年纤薄的细腰,将人压在自己怀中,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漾着笑容,“太瘦了,不好。”

      谢指玄不自在地挣了挣,他不确定晏周流是否记得晏墨是如何将自己带出雅南阁的,那些淫/乱不堪的画面——至少,此刻暂且不想让周流知晓的。

      面对晏墨他能坦然,是因为晏墨本就知晓这些事,两人夜里同眠时亦安分守己,哪怕那晚自己媚骨发作,晏墨替他解了媚骨的药性后便离开了,不曾逾越半分。

      他惊慌地朝晏周流看去,见对方坦荡的笑意,谢执玄心中越发沉重,扭着身子想退开。

      晏周流知谢指玄害羞克制,当是久别的玩闹。他翻身便将挣扎的少年压在了身下,单膝顶开少年膝盖间,半跪着,扣住少年双手按在枕头上。

      “不要!”谢指玄惊道。
      “哈啊~”晏周流强势地制住少年,又得意又好笑地压着他,“你在想什么呀?”

      谢指玄呼吸沉重,声音低哑道,“放开。”
      “数百年不见,今日在我床上,怎么可能放了你?”晏周流肆意风流,笑意不减。

      谢指玄反抗无用,睫毛不断地乱颤,瞳孔紧缩到极致,咬住下唇。
      晏周流觉得谢指玄太可爱了,只是玩闹中却惊见谢执玄眼中的惊恐。
      他的惊恐又从何而来?本就是亲密无间的人。晏周流低头在少年眼睛上一亲,未来得及说一句:与你闹着玩你躲什么?
      绯色的薄唇尝到了一缕细腻的咸味,晏周流心绪微冷,稍松开了些谢指玄,端详着他。

      谢指玄紧闭着眼。
      记忆里小哑巴从未哭过,是的,一次都没。他不喜欢会哭的男人,甚至厌烦至极。

      谢指玄倒是没掉泪珠子,就是眼角泛红的厉害,睫毛被濡湿,根根黏在了一起。

      晏周流松开了扣住他手腕的手,紧紧地皱着眉。
      谢指玄紧闭着眼平复着呼吸,片刻后才抬眼望去。

      晏周流看见他眸上蒙了层淡薄的水雾,眨眼间沉入眼眶,眼眸黑亮透彻,脆弱精致的漂亮。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抹说不清的复杂情感,若非要找个词来描述,那就是不悦。谢指玄是抗拒自己的接触吗?那为何谢指玄不抗拒晏墨。

      不对,谢指玄也抗拒了,他也是哭过的。

      晏周流看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整好谢执玄襟口大开的衣衫,手指离开时却被谢指玄一把抓住。

      迎上对方不安又晦涩的眼神,晏周流反倒是舒展了眉心,朝谢执玄笑了笑:“我不该闹着你玩,没事了。”
      谢执玄咬着下唇。

      “饿了么,”晏周流抬手拂过他留下一排排深色牙印的唇角,“我去给你准备芋泥红豆包。”

      “周流。”谢指玄紧了手指,将柔软的衣料拽在掌心。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是。”自己想说的并非这个。

      晏周流面色还算温和,将谢指玄的手从自己袖袍上拿开,背对着少年坐起身来,撩开床帐离开,面无表情。
      穿衣时,脸色更是冷到了极致。

      所以说晏墨工于心计,偏偏让不该有的记忆清晰无比。晏周流此刻清楚的记得从山海盛宴回来后那夜,谢执玄被晏墨压在床上,剥得一干二净……谢执玄涩红的眼角带着惊心动魄的情意。

      那段记忆只看得见画面,听不清床笫之间二人的交谈。晏周流用冷水洗了把脸,凉水却也未能让他静下心来。脑中是谢指玄被晏墨过分亲昵的画面,黑色华丽的床间,原本该是白瓷般的躯体,却布满了暧-昧绮艳的痕迹,是晏墨留下的吧。

      更别提谢指玄在晏墨毫无章法的动作下得了趣儿。

      晏周流脸色冷寒的去了后院厨房,他心上是有一把火的,指名道姓朝着晏墨燃烧着,明明是只属于自己的人,他竟也敢碰。

      若非当年伐谢时的天意捉弄,这后世百年间——谁是晏墨,谁又是晏周流?

      谢指玄睁开眼,盯着床顶黑色的幔帐,本就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
      习惯应付不记得往事的晏墨了,周流的出现,惊喜之余亦又不安。

      今日清晨时,晏周流亲昵的举止在此刻想来,太熟悉了。熟悉的太久,让谢执玄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晏周流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一场阔别重逢,他们仍是当时少年。

      没有仙门伐谢,没有仲上之约,也没有仲上之约下谢氏子弟囚禁雅南阁为奴赎罪的约定。

      在谢执玄看来,晏周流的记忆仿佛停在了交待小哑巴留在白云楼等自己回来的那天。然后白衣苍狗数百年光阴,他们在渊沧屿重逢。
      不提当年事。

      谢指玄想了许久,想明白了,就和晏墨不记得伐谢之事一样,晏周流应也没有属于晏墨的记忆,是以才会如此。
      也不差。至少对周流,这种重逢无疑是美好。

      美好。谢指玄念着这两字,不禁笑出了声。他起床穿戴整齐,洗漱完后快步去了后院。

      少时自己喜爱吃芋泥红豆包,四青堂是云梦泽极负盛名的包子铺,他时常去等候,等上半个时辰只为买五个包子,自己两个,周流三个。
      与周流结伴后,都是周流早起去买,还会带一份桂花酒酿与自己。
      后来周流为了躲避谢家死卫的追杀,带着谢指玄四处奔走。有段时间吃不上芋泥红豆包,谢指玄倒是不在意,虽是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却也不挑食。

      只是没想到周流竟给自己做了多次点心,味道虽比不上四青堂的,馅儿甜了许多。

      回首往事,谢指玄心中柔软如水,他脚步轻快地走到厨房,见晏周流已经将最后一个包子放入蒸笼。

      “是指玄来晚了。”谢执玄温润嗓音点破四下安静。
      晏周流早就看见他了,朝门外少年招了招手。

      谢指玄笑着走过去,数了数竟有三十多个,他道:“怎么做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可以留着路上吃。”说完,他将手上的面粉在水中洗净。

      谢指玄意识到他是打算离开渊沧屿了,如今已还君明珠,也无留下的理由。
      他下意识问道,“周流想去哪?”
      “云梦泽。”

      谢指玄皱眉,他难道不记得云梦泽已经战毁于大火中了吗。
      晏周流抬手在他眉心一按,指尖还有些未干的水迹,“不要皱眉。”
      谢指玄无奈一笑,提点道:“云梦泽如今不复先前了。”
      晏周流道,“是晏墨要去。”

      谢指玄眸子惊了惊,晏墨想去云梦泽,去做什么?找回本就不属于他的过去?不对,晏墨从未说过要去云梦泽,先前也是与临渊前辈约定,渊沧屿事了后就回烛山的,怎突然要去云梦泽?

      晏周流见谢指玄思索,淡金色的竖瞳流光一闪,复杂的情绪沉入眼底,眨眼又是笑意。
      是晏墨要去的,这句或许不对。应该说——是晏周流觉得,晏墨该去的地方。

      他牵着少年的手朝外走去,岔开了话题:“先生留了任务与你,去看看吧。”
      谢执玄果不其然将嘴边的不解吞回腹中。

      临渊居所。
      谢指玄今日踏入,再也听不见秋若的喋喋不休,长霆爽朗的笑声,还有前辈时常挂在嘴边的‘诶呀’。

      晏周流牵着他走到屋中独立的书房,以烛山星术解开书房的术法,停在了书桌前。

      桌上摆着一张信封,写着:小徒弟谢指玄亲启。
      封口是一朵白色的六瓣梅。

      并蒂六瓣梅是历代晏氏家主与少主才能使用的家徽,这朵六瓣梅暗示着临渊真实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隐家主。
      继承少主之位后,中途却放弃继承烛山大任者,会被烛山隐去所有的相关记载,查无此人。

      谢指玄取出信。
      ……
      当小徒弟打开这封信时,说明你已经平安了。
      诶呀,小秋若总爱夸先生料事如神,这次也是如此。
      信中写下诶呀两字,还真是别有趣味。说来临渊已不能陪你去烛山了,往后有大公子在身边,你二人互相照拂亦不必畏惧修仙界的风风雨雨。
      若是有人敢质疑,那临渊赠你游仙伞当作入门礼好了。这伞可是临崖亲手做得,就是不知你下次开启时召出的人是我或是他了。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先生会在星洲与临崖交代清楚,拜一个不多,拜两个不少,临崖做你师父也是不错的,我自会交待他不可乱来,毕竟一切都在先生的掌握之中。
      天命不足为惧,更何况世路。
      诶呀呀,自称先生了,临渊是否该重新写一封。罢了,你既收了游仙伞,也容不得你不肯入师门了。
      只是先生尚有一事需交给你处理……
      ……
      ……
      谢指玄看完后忍不住笑了,心酸又难过,可谓是五味杂陈。而手中的信笺瞬间化作点点星光,他反应过来想抓住却只抓住一把天青色的伞。
      谢指玄望着手中的伞,心中苦涩翻涌成海,怔怔的喊了声,“先生。”

      依循之前秋若教过的收伞方法,在游仙伞上画咒,伞瞬间变小。谢指玄收回袖中,去帮临渊处理交待的事情。

      他打开桌案靠里一侧的抽屉,抽屉中堆满的信封如纷纷白雪般涌了出来,无数的信封上都写着同样的收信人——小秋若亲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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