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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和好 ...

  •   见娘亲不由分说地护短,阿娇顿时把无数的话都咽了下去,淡淡答了一声:“是,我打了阿乔。”

      梁青萍将阿乔搂在怀里,用力喘着气,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阿娇上下打量。

      自家这个大女儿生得好,人也伶俐,又是夫妇两人最甜蜜的时候生的孩子,因此她和陈槐树一向偏爱阿娇,未免有些轻忽了阿乔。

      打小,阿乔就是忍让的那一个。每逢阿娇耍性子嫌晒不想割草喂猪时,总是阿乔起早贪黑地多割两篮子,好让姐姐在家躲日头;每逢阿娇说洗碗冻手时,总是阿乔毫无怨言地去村口的那口井里打水、刷碗。

      自己和丈夫想着井水冬暖夏凉,反正也冻不坏阿乔,便随阿娇去了。

      更何况,阿娇素来是他们夫妇二人的开心果,虽说农活上差些,可是向来能说会道,总能把二人哄得连连大笑,做活的疲惫也解了许多。为着这个,自己夫妇二人就更惯着阿娇了。

      没想到,惯来惯去,竟把阿娇惯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梁青萍想到这里,脾气也上来了,硬邦邦地命令阿娇:“向你妹妹道歉!说你不该打她!”

      阿娇盯着娘亲陌生的脸孔,坚定地摇摇头。

      好几年没见了,娘亲还是那样美,那样年轻,甚至比她记忆中还年轻貌美一些,可是娘亲脸上的神情却是她从没见过的。这不是她那个爱她疼她的娘亲!这不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娘亲!

      梁青萍见阿娇还是犯倔,也气得扬起了手,阿娇见了,猛地闭上了眼睛。

      阿乔见了,赶紧伸手拦住了娘亲,然后默默地摇摇头,眼中半含委屈、半含不解地牵着梁青萍出去了。梁青萍瞧瞧倔强的大女儿,又瞧瞧懂事的二女儿,眼中也滚下了两道泪水,静默无声地出去了。

      好半晌,那预料中的耳光没到来,阿娇慢慢睁开了眼。

      原来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哦不,虎子还在房里,只不过它瞪着一对溜圆的小眼,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阿娇,仿佛不懂主人怎么变得不一样了。它想了半天觉得无趣,便摇摇尾巴出门去了。

      阿娇无力地坐在了长凳上,脸上充满了苦笑。

      崔家那个老婆子最刻薄,若是揪住阿乔骂的“老虔婆”三个字不放,再添油加醋一番嚷嚷出去,恐怕阿乔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了。她只能先出声责骂阿乔,谁知阿乔竟还火上浇油,她没法子,只能打了阿乔一掌。

      她那一掌的确将崔老婆子的怒气打掉了,却也把阿乔的心打碎了。

      可是阿乔说她“成天作怪”,又骂人家是“老虔婆”,这样的性子可不成!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口出恶言?以后若去了婆家,这种性子是要吃大亏的!至于娘亲,方才根本忘记问清事情缘由,大约也是太过心急的原因。

      阿娇苦笑了许久,决定这世让着阿乔一些,于是摇摇头把这些不愉快抛在了脑后,打算出门去帮阿乔做做活计。

      这时候日头已经到了东南,天也渐渐热了起来,阿娇大病初愈,一时被灼热的太阳晒得有些眩晕,便伸手遮了遮眼睛。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在日头下晒过了。

      陈槐树正用刨子刨一块淡黄色的桑木板,见大女儿又拿出了这副娇滴滴的样子,他顿时有些不高兴,停下刨子低声训斥道:“既然你不想做活就回屋吧!反正你也瞧不上咱们家的活计!”

      阿乔正在旁边扫刨花,闻言轻轻喊了一声“爹!”

      见二女儿投来一个求情的目光,陈槐树把火气咽了下去。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刨那块桑木板,仿佛那长满瘤子的木板就是崔大娘的老脸,他若用力多刨一下,崔大娘就能短命一年。

      阿娇磨磨蹭蹭地走到阿乔边上,低声道:“阿乔,别怪姐姐打你。你要知道,那个崔老太婆嘴巴最碎,要是这‘老虔婆’三个字被她拿住了把柄,你的名声就……”

      阿乔原本还板着脸,听见最后一句忽地又扁了嘴:“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哭音。

      “哎呀,阿乔你别哭!别哭呀!”阿娇手忙脚乱地给阿乔擦眼泪,忽地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打开,露出一个雪白的馒头,献宝似的道:“你瞧,这是姐姐给你留的白馒头,你吃了就不哭了,好不好?”

      阿乔见了那包在帕子里的白馒头,猛地扑在阿娇身上,哭得更厉害了:“我就知道姐姐是疼我的!姐姐最好了!啊——啊——”

      梁青萍正在西屋的杂货间替打好的家具上清漆,听见二女儿哭,吓得刷子都掉了。这两个孩子,怎么竟然又闹起了别扭!听阿乔的哭声,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阿娇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让着妹妹!

      她急急忙忙冲出门吼道:“阿乔怎么了?!是不是你姐姐又——”

      话音没落,她忽地看见二女儿正趴在大女儿胸口高声嚎哭,鼻涕眼泪蹭了大女儿一身;大女儿脸上又是嫌弃又是忍耐,正僵硬地拍着二女儿的头。

      照她对阿娇的了解,这时候没把阿乔推走已经是极大的友善了。

      这么瞧起来,两个孩子是和好了。

      见女儿们和好,夫妇俩都欣慰得点起了头:“亲姊妹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仇?就是要这么亲亲热热的才好嘛!阿乔快别哭了,都把你姐姐衣裳弄花了!”

      阿乔闻言,赶紧不好意思地直起身子:“我和姐姐哪里有仇?明明是姐姐她爱管人。”

      见阿乔竟倒打一耙,阿娇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丫头是属猪八戒的么?净会倒打一耙!早晨是谁说我‘最爱作怪’了?方才又对着崔大娘口出不逊,这是咱们陈家女儿的教养吗?”

      阿乔见姐姐主动提起话头,赶忙解释:“哎呀,姐姐你误会了!早上是爷爷说起了原先咱们村的哪个姑娘,我一见他又要讲古,赶紧胡诌了两句把他老人家哄出去了,哪里是真怪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最多话了!”

      “嗯?我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老木匠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手上还拎了个装了草的竹筐。

      阿乔见自己爷爷的老脸板得紧绷绷的,赶紧上去接过竹筐撒娇:“哎呀,爷爷别生气!是我和姐姐说笑着玩呢!”

      老木匠哪里是真生孙女的气,见阿乔撒娇,早就笑得胡子直颤:“好了好了,知道你这丫头嘴快!把这药草拎到猪圈里去,拌在猪草里一起喂了!”

      阿乔虽然力气大,毕竟个子不高,那竹筐便有些在地上拖拖拽拽的。阿娇见状上前两步:“阿乔,我来帮你!”阿乔侧过头,咧嘴笑了笑,姊妹俩一起拎着竹筐往猪圈去了。

      老木匠见到这一幕,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左看看两个孙女,右看看儿子儿媳,不由得出口问道:“这两个孩子……”

      陈槐树听了,哈哈一笑:“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姊妹俩在屋里拌了什么嘴,反正又哭又闹了一阵,还是和好了!”

      老木匠仍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是记得的,以前的阿娇成天扭扭捏捏,什么时候和阿乔这么好了?不过孩子们好就行,他这把老骨头还能操什么心呢。

      如今只有崔家的事还是个麻烦,可惜自家老婆子头发长见识短,糊糊涂涂替孩子定了亲。老陈家向来出口无悔,自然不能退亲,只盼着崔铁牛平安回来娶了阿娇才好!

      阿娇个子高,那只筐子上,她拎的份量就重一些,不过这筐草并没装满,所以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再想想以前阿乔替她多割的猪草,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阿乔是个粗心眼,没察觉阿娇的好意,只顾着往前走,边走还边唠叨:“姐姐,你说这些猪崽子可真是娇贵,如今天气热不爱吃草,爷爷还费了老大的劲去找药草来给替它们开胃,有多可笑?哎,爷爷就是这么个操心太过的性子!”

      见阿乔又口无遮拦地背后编排人,阿娇忽地站住了脚,认真地道:“阿乔,你这背后嘴碎的性子真该改改了,咱们自家人当然不会和你计较,可是你出去了别人也不和你计较?若是你老这样想什么就说什么,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对于阿娇的教训,阿乔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从不认真的。在她眼里,自家姐姐贪图富贵、好吃懒做,哪有资格教训自己?

      可是这时见了阿娇认真的神色,阿乔竟然有些心虚。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姐姐说得句句在理,便乖顺地点点头:“姐姐,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改的。”

      至于阿娇还是对崔家有意的事,被阿乔暂时埋在了心里。她想着时间还长,总能慢慢把姐姐掰过来,于是便绝口不提。

      姊妹俩和和顺顺,整个陈家也跟着高兴,就连一向挑剔的陈老婆子也罕见地夸了两句:“这两天阿娇做的活多了,咱们的家具都早了两天打好,不错!不错!”

      阿娇变勤快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勤田村,别人不论,只崔大娘就在家犯起了嘀咕:这个陈阿娇怎么变得这么勤劳了?她之前特地去怂恿阿娇好吃懒做,就是为了叫旁的人家看不上那丫头,这样,阿娇就稳稳落在崔家门里了。

      可是,若阿娇变勤快了,凭她那个长相,陈家还不是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那还有自家铁牛什么事?

      不行,得替铁牛想办法把阿娇弄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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