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者俱乐部》乐唯亭

135、第135集：论坛未来

　　10月末，小妹回意大利米兰，也是最后一次例行办理长期居留证的手续，从此，小妹持有正式的意大利“CE卡（绿卡）”了，无需再每年一次更新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欧盟宪法草案“移民”部分由各成员国达成共识，CE卡就可以正式转为欧盟护照，小妹才是意大利、也是欧盟公民身份，但这个已经无关紧要了；
　　从意大利回到科隆家中的这几天，巧遇多年未见的刘玉亮了；
　　刘玉亮也是小妹当年溺水时的救命恩人，还是程刚的东北老乡，老家是辽宁开原县的，俩人一直私交甚好，互相间无话不说；
　　据说他留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德国的斯图加特“奔驰”汽车总部工作，程刚来德国总部上班后，他们俩人常见面，而且除了程刚和小刘外，他们还叫上了其他一些在德国工作的华人，小妹过去听程刚提到过，都是一些德国大企业的华人精英们，他们定期聚在一起，开始仅仅是聊天怀旧，无非都是些有关国内家乡的话题，但渐渐地这个聚会开始向商业命题转化，大家互通各自的信息，分析欧洲和亚洲的经济形式等，目前已经演变为小型的“欧洲工业论坛”聚会了；
　　小妹原来也希望哪次回科隆时，能见一见刘玉亮，再恰巧赶上他们的论坛聚会最好了，参加听一听，一定收获很大，但遗憾的一次也没碰到过；
　　小妹前几次回家时，就曾问过程刚，论坛都谈到了什么？能否与她分享一下，
　　这次小妹路过科隆回趟家，尽管不是论坛时间，小刘听说小妹回来了，也是专程来看看小妹，老同学多年未见，分外亲热.....；
　　小妹为小刘先介绍了自己正在拍片，之前曾去罗马寻找《罗马假日》里的感觉，又刚在米兰办完了CE卡，顺便回趟科隆的；
　　小妹问小刘：说说你到斯图加特后的感触吧？
　　小刘笑着说：哪有什么感触？和你们都一样，入乡随俗了；
　　小妹：每个人的处境和感触都不一样，你和程刚聊“欧洲论坛”都那么热烈，见到我一下就没有话了？
　　程刚打趣的插上来一句：亮子说他在学校期间经常参加募捐活动，故事挺多的；
　　听到程刚的打趣，小刘这才打开了话茬：呵，刚哥，说起这些故事的话，刚来外国时我很好奇？也有很多疑问？估计刚哥也会这样，现在想起来真挺滑稽的；
　　你说这欧洲信仰基督教吧，结果到处都建了教堂什么的，我们学校里就有教堂，可我从来没进去过，但我上学时琢磨着，这玩意就像我们国家佛教的庙似的呗？这样的比喻其实很正常，但是我想，如果在咱们牡丹江大学校园里也盖了庙的话，上课后还去庙里拜拜，烧烧香什么的，那可够滑稽的？
　　三人听后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小妹笑着说：亏你小刘想得出来，在学校时你就鬼点子多.....；
　　玩笑过后，小刘还是说起了他的业务，他在奔驰汽车总部任职，负责公司市场战略分析和员工培训，工作中接触了大量的社会信息；
　　三人聊着聊着不觉到了中午，程刚提议出去吃点饭，随后三人一起去街上的餐厅，边吃边继续聊着；
　　在小妹的央求下，小刘谈起了哥几个在一起论坛时的内容，他从涉及自己专业的国际汽车及未来汽车行业的发展蓝图说起，当然说起自己的专业内容嘛，小刘可谓滔滔不绝了；
　　小刘：听到小妹说《罗马假日》影片一事，引起话题，听说1953年拍这部影片时，派克和赫本骑得那台摩托是意大利产的Vespa，是他们自己的民族品牌，影片上映后，这款摩托遭到疯狂抢购，从原来的日产几十辆攀升到日产500辆；
　　这又涉及到我们国家的汽车行业发展了，我们国家的制造业要融入国际市场，融入世界性的文化圈，才能迅猛发展；
　　小妹听的这点似乎还不过瘾，逼着小刘继续讲故事；
　　小刘喝了口啤酒说，论坛都是些工业管理的话题，女孩子听来没意思的，但你要是愿意听我就给你随便讲讲；
　　小刘：1999年时，大家还在庆祝千禧之年来到时，国际上汽车行业也发生过大的兼并和调整，当年由于日本“日产”汽车经营不善，负债已经高达200多亿美元，几近崩溃；
　　那时日产的总裁拖着个有病的身子到处求助，求国际汽车业大佬们谁能救救他？那时真的就连美国福特和我们奔驰都不敢接手，最后法国雷诺汽车终于出手了；
　　雷诺买了日产36%的债转股，派来了一个叫“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注1）”的人，戈恩是法裔黎巴嫩人，当时法国雷诺的执行副总裁；
　　当时戈恩被任命为融资后的新企业“雷诺-日产联盟汽车”的总裁兼首席运营官COO；
　　戈恩上任后，对日产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推出了自己的“日产复兴计划”，该计划核心就是“降低生产成本”，这是戈恩的杀手锏；
　　在接下来的3年时间里，裁员2万多人，关闭了5家分厂，将原有的13000多家零部件、原材料供应商压缩到600家，最后把原来高达60%的采购成本降低到20%......；
　　就因为戈恩的这些复兴计划，在上任的第二年2000年，日产终于扭亏为盈，当年盈利达27亿美元，法国人终于救活了日产；
　　程刚也感慨的说：人才总是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时事造就英雄，要是没有那次的日产亏损，戈恩这样的人才还没有机会展现；
　　小刘笑着说：我刚哥就是戈恩式的人才；
　　程刚笑了笑说：你尽开玩笑，我哪是人才，你看咱们都是学食科的，但你已经在搞汽车了，东哥在制药行业，强哥在美国航天领域，小妹在拍电影，都跨行业了，可我还在摆弄那点旧玩意；
　　小刘：但我觉得大家的变化都不大，唯独觉得小妹变化挺大，未来也许会当电影明星呢？
　　小妹有些脸红的看了看自己身上问：哪变化了？将来当电影明星？你尽瞎炮.....；
　　小刘戏谑的说：眼睛非常有神，看上去就像电影明星；
　　小妹羞涩的拿起餐巾打小刘，小刘躲避着......；
　　桌上的疯闹引起了邻桌的注意......；
　　程刚把手指竖在嘴边“嘘嘘”了几声，小妹和小刘的追打嬉笑才停了下来；
　　小妹收住了笑容追着问：那么戈恩现在呢？
　　小刘：他还在日产任总裁，据说在运作收购三菱汽车，组成雷诺-日产-三菱联合体，这样的强强合作在现代商业上很推崇的，戈恩的神话业绩给全球整个汽车行业也注入了兴奋剂；
　　日本汽车行业终于抓到了这个宝贝，肯定也要把这个宝贝发挥到极致呗，过后戈恩拯救日产的神话被编写进美国高校MBA的案例，日本通产省还给他颁发了“企业改革管理奖”；
　　小妹：说了半天戈恩，那么中国汽车行业的发展呢？
　　小刘：去年，在日产高歌猛进的形势下，中国和戈恩率领的日产财团洽谈了168亿美元的合资合作项目，借着日产的推力把中国汽车行业带动起来，这属于改革开放以来国内汽车行业最大的合资项目了；
　　当时戈恩和中方还拟定了一个未来五年发展计划，大致在明、后年启动“东风-雷诺”和进入“英菲尼迪（INFINITI）”豪华车品牌，通过这些计划，我们可以尽早融入国际汽车发达行列，其实说白了，何止是我们，西方发达国家谁不想搭上中国快速发展的列车呀？
　　程刚：日本汽车行业多亏了戈恩，这样的人才要是能被我们国家任用该有多好.....；
　　大家都点着头，小刘故事讲完后，然后匆匆赶回斯图加特去了；
　　小妹在第三天也匆匆赶回了上海；

　　回到上海后，11月初的一天晚上，小妹刚下班，接到德国刘玉亮的电话，他们是德国早上刚上班的时间；
　　小刘告诉小妹，他看到央视节目预报了，本月9日北京时间23点，上次他在科隆给她讲的戈恩日产汽车的事，央视二套《对话》节目有采访直播（注2）；
　　小刘说，既然你对我们的论坛这么感兴趣，那么就关注一下吧；
　　小妹在刘玉亮的提示下，9号晚上打开了电视机，终于看到央视二套《对话》栏目采访日产汽车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戈恩;
　　题目是：重生的尼桑；
　　采访开头，戈恩在谈到日产刚刚到任时，就看到别人为他画的一幅漫画，里面有两句话：现在的日产，就像一艘着火的大船；
　　还一句是：必须尽快的灭火，否则所有的人都会随船沉没；
　　可见当年日产所面临的困境及对戈恩扭转局面的期盼；
　　戈恩接着提到，根据日产的情况，自己上任打出了三张牌；
　　这三张牌是：“远景、改革和削减成本”；
　　戈恩说，关键就是第三张牌，在讲到第三张牌，也就是削减成本时说道，日本有其自身的文化，他们在大企业里实行的是“终身制”，但他仍旧削减了2万个职位，因为不削减意味着1年后将削减4.5万个职位，2年后可能要削减10万个，没有其他方案可供选择；
　　削减成本的第二步是对零配件供应商的优化调整，当时有很多裙带关系的供应商与日产公司交叉持股，互相利用，互相包庇，质量粗次滥造，价格高，采购管理混乱；
　　戈恩说我也知道，由于民族类血缘关系及传统习惯的影响，日本人自己根本无法跨越出这样的障碍，但我是法国雷诺公司的人，我是“边际人”，我不受这个圈子的影响，我就将这些供应商全部清零，重新考核招标，质量好价格合理的方可入选，并大大减少了供应商数量，结果制造成本大降，复兴计划成功了......；
　　小妹看后对戈恩第三张牌很感兴趣，因为拍电影涉及到成本问题，而其他的两张牌她不太懂；
　　看直播采访后，她与小刘电话深有感触的说：这样的现象在咱们国家也很普遍，和日本的情况是一样的；
　　小刘也激动地说道：戈恩过后也说，说穿了是你们日本的民族陋习阻碍了企业的发展；
　　小刘：若小妹对我们的论坛这么感兴趣，今后会继续和你回顾、交流我们论坛过的故事，后面的故事更精彩；
　　小妹那天晚上有点睡不着，她突然想到要联系一下强哥，记得因晓珏的事回母校时曾说过，想在国外把“凤凰读者俱乐部”再搞起来，这个愿望不仅仅是强哥的，也是俱乐部成员大家的，那么可不可以将程刚和刘玉亮这些人的论坛演变成我们海外版的俱乐部呢？
　　当然，俱乐部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听男孩子的，自己一个女孩子可不敢擅自做主。

　　2003年12月末，小妹因新影片放映后的票房不错，也敢欣慰的去法国参加年终巴黎会议，现在，公司里去总部或欧洲出差露面的事基本让小妹承包了；
　　至于说博士吗？婚后差不多成了家庭主妇了，小妹经常在附近的菜市场见到他提着菜篮子，和摊位上的大妈们用生硬的汉语砍着价，其实每当博士刚进入菜市场时，大妈们的嗅觉老远的就嗅到了，柜台间互相嬉笑着传递着消息：“那个傻老头子又来了”.....；
　　其实博士一点不老，只是很憨厚的，脸上永远挂着诚实的笑容；
　　婚后的博士在办公室里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学究气质，他忙完工作后时常望着窗外发呆，大概是想着家里哪件衣服或床单该洗了？这个周日媳妇乡下的哪个穷亲戚又要来上海？他又需要为家里制作德国面包或烤肠了；
　　是呀，难怪小妹在博士的办公室里时常嗅到他身上散发着大蒜味或烤面包的芳香；
　　参加巴黎会议临行前，小妹想和李娜姐谈谈；
　　这次是小妹约了李娜，去的德大西餐社，既然影片首映后这么轰动，小妹终于鼓起勇气，要问问李娜当初为何手里有《摩森家族》的样片？而且明知道里面的女主角不是她，却坚持要让她拍片并担任剧中女主角？
　　小妹边看着自己杯里的红酒边问道：有一件事想问李娜姐，上次在科隆总部，博士汇报说筹拍这部片子，可当初这事我并不知道呀？
　　李娜：哦，我原打算今晚也要谈这件事，正好你也问道了，拍片的事是我和博士商量的，你一直在外面，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因为时间很紧，已经来不及了；
　　小妹：时间的问题我并不在意，反正嘛，拍了也就拍了，但是我并没有拍过电影你也是知道的，更没担任过女主角什么的，这拍片当初可太为难我了；
　　李娜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事本来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你，但看来不说不行了，那我们就谈谈吧，当时给博士看的并不是什么《摩森家族》的样片，看片的事一会再说，但这次拍片包括你要担任女主角都是必须的，因为发生了意外的突发事件，你必须出来救火，而且非你莫属......；
　　小妹愣在那，谨慎的问道：李娜姐，又出了什么事了？需要我“救火”甚至非我莫属？
　　李娜笑了笑说：估计你对以前的汉斯计划仍然记忆犹新吧？其实计划过后我们分析过，这个计划一直留有后遗症，我们一直最担心的事情最后果然发生了；
　　李娜一改往日轻松地表情，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就在决定拍片之前，有一天沙罗欣在自己家的地下室仓房里收拾东西，无意中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封存的小箱子，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两卷残缺的35mm的彩色拷贝胶片，沙罗欣对电影很熟悉，因此也很好奇，她将拷贝带出家，到德国搞电影爱好的朋友家里，用电影放映机播放了，结果令她大吃一惊，她就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南大西洋公司总部，总部获悉这个信息后，命令我立即飞赴科隆，面见沙罗欣......；
　　小妹有些着急的追问道：李娜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沙罗欣看到了什么？
　　李娜平静的说：胶片一共两段，我也看到了，一段是影片《摩森家族》中，沙罗欣在服用失忆性药物之前，不配合拍摄“星侵”镜头的片段，她抱着衣物在创伤挣扎、喊叫的场面；
　　还有“叔父”罗着身子，强拉硬拽的要与其“栾轮”的场面，包括当时沙罗欣坚决不从，用牙齿咬了“叔父”.....，“叔父”的手臂在流血......，他用手捂着手臂的镜头都有......；
　　小妹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妹片刻后嗫嚅的问道：这段镜头不是已经删掉了吗？怎么跑到德国汉斯先生家中的地下室里了？汉斯先生一定是看到了吧？
　　李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刚才说的这段拷贝我过去没看到过，是我去横滨之前已经拍摄了的，就因为发生了这个情况，南大西洋公司才命令我前去处理的嘛；
　　小妹点了点头说：这一段不是报废的片段吗？为何还留存了下来？这回可惹麻烦了；
　　李娜：影视制作经常有这样的现象，只要是导演不喊“停”，甚至就是喊“停”了，摄影师却还在继续拍下去，最后都交给制片人剪辑处理了，其实很多拍摄过程中，比如说“笑场”或忘词的现象最后反倒成就了影片的经典；
　　小妹点头赞许着并着急的追问道：你刚才说的另一段呢？
　　李娜：另一段是影片结尾前的那场高潮部分，我在到达横滨后看到过拍摄过程，因为东京三段和四段打斗那场戏处理完了，为了下阶段的拍摄，我和三段一起到达横滨的，在还没有能说服沙罗欣拍摄“性侵”戏之前，为了不耽误时间，先拍摄其他镜头，就包括影片结尾的这一段；
　　李娜继续说道：这一段是跆拳道三段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冲进了“叔父”的别墅，他在走廊找到了消防斧，随后冲进了“叔父”的卧室，“叔父”手握着左轮手枪，俩人在创伤撕扯扭打了起来.....；
　　当时创伤还包括按剧情安排吃神罗提的沙罗欣，那时沙罗欣只要不是拍“星侵”场面，她还是基本配合的；
　　但刚拍摄时，就发生了事故，因为是三人在创伤撕扯，尽管是软塑料道具的消防斧和手枪，但不知怎么搞的，两个“怒火中烧”的男人厮打时，阴差阳错的却伤到了沙罗欣的大推，一条腿的外侧被划开一道口子，当时伤得还不轻，拍摄只能停止.....。

　　（注1）：作者提供信息：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后期担任雷诺CEO，和雷诺-日产-三菱联盟董事长，在笔者撰写《凤凰读者俱乐部》下卷时，昔日国际汽车行业的跨国“人才”，正经历了震惊世界的逃离东京大冒险；
　　在此之前的2018年11月，戈恩因涉嫌违反日本《金融商品交易法》而遭到东京警视厅的逮捕；
　　2019年4月他在缴纳了15亿日元保释金并交出自己的护照后获得保释；
　　在2019年12月31日，东京法院开庭审理此案之前，年近65岁的戈恩经国际神秘组织的策划和协助，由东京的住所搭乘新干线至大阪，在大阪国际机场躲过了海关检查，搭乘一架直升机飞到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后乘坐航班抵达黎巴嫩首都贝鲁特，最终成功脱险；
　　2020年新年之际，昔日国际上风光无限的戈恩，如今却被企业界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戈恩的东京逃亡事件也震惊了全世界。

　　（注2）：参考网络信息，2003年11月9日23:00，央视二套《对话》节目曾采访日产汽车总裁卡洛斯·戈恩；
　　巧的是，当年作者本人就曾亲眼在电视里看到过央视采访戈恩节目的全程，印象至今不忘，感慨万千；
　　遥想戈恩当年：风华正茂、羽扇纶巾，而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