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读者俱乐部》乐唯亭

134、第134集：《雨中之歌》首映式

　　2003年8月，《雨中之歌》在上海召开首映式，这次没有发布会中的招待会，只是观众集中的大会场；
　　不像《刘公岛枪声》那次，这次很多熟悉的人都没来，包括施密特先生、埃米尔和R.M俱乐部会长等等；
　　菲洛克斯总部来人了，另外南大西洋公司也第一次派人来了，小妹不认识他们，李娜姐给她介绍了一番；
　　但是香港维罗纳影业来了不少人，大厅里座无虚席；
　　小妹和阿尔芒、导演等，包括主要的剧组成员都坐在前排；
　　小妹今天打扮的也很光鲜，这几年来，头发也蓄长了，穿戴得体，胸前特意带着凤凰胸针，因为是女主角，格外引起坐在后面的参会者和嘉宾的关注，拍摄的闪光灯在她眼前不断的闪烁着；
　　小妹无意间的一回头，目光自然的聚焦到一个人身上，就像有什么吸引力似的，在观影大厅的角落里，坐着R先生；
　　当然，估计在他身边也有“巡路员”师傅，R先生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气色和表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他的到来让小妹多少感觉有些不快，她赶忙转回了头，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会议刚开始，主持人邀请主要演员就来到台上了，台下鼓起掌来，随后议论纷纷，大呼小叫的，
　　导演先讲话，因小妹是女主角，多少有点紧张，只听到导演讲话的大意，他说：
　　第一、《雨中之歌》是一部小成本制作，演员人数少，拍摄速度快，从开始制作到完成，送审等等，到首映式，时间大概一年左右，中间还经历了“非典”时期；
　　第二、《雨中之歌》的特点是一部纯爱情片，其实，纯爱情片目前在影视界已经很少了，已经不是《罗马假日》那样童话故事的时代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大家不妨看到，进入21世纪以来，各个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影片都没有纯爱情内容的，而讲社会问题的占大多数，比如《美国丽人》、《美丽心灵》、《生命的圆圈》、《青楼姐妹花》、《季风婚宴》等等；
　　那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趋势呢？是因为人们生活里关注的话题已经由爱情转为社会问题，比如疾病、同性恋、伦理、种族歧视、非洲国家的战乱和世界范围的贫富差距等；
　　还有不发达国家女性地位问题，比如星侵、童养媳等；
　　外加世界气候和环境，砍伐森林、水质污染和滥杀野生动物；
　　那为何我们还要拍摄纯爱情片呢？也就是我们这部影片不具有世界性影视文化的语言或眼光，当然这部影片在国际上参展的可能性也就很小啦，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三个问题；
　　我第一次拿到剧本时信心也不大，但看完剧本后觉得还是有信心的，大家注意到没有，目前在大陆，观影的20-30岁的人群都诞生在上世纪70-80年代，他们对自己父辈们的爱情经历非常好奇，而他们的父辈们到他们这一代刚刚经历了这个历史性的转折；
　　因此他们对自己经历的的爱情发生在改革开放时代感到非常庆幸，他们可以自由的选择爱人，生活里可以有音乐，有歌声，有浪漫，有城市的雨夜，有霓虹灯下的徘徊，甚至也开始有未婚同居了，而这些在过去都是不准有的，这就是市场，大陆特有的文化市场；
　　当然，影片也具有西方文化市场因素，因为片子里有暧昧，情爱也跨越了东、西方国境，跨越年龄限制，跨越了传统价值观，朦朦胧胧的，特别是结尾，除了艺术处理外，也留给了观众想象的空间.....；
　　最后我来说一下女主角.....；
　　导演说着，回头看了一下站在台上的小妹，让小妹紧张的脸色绯红了起来；
　　导演说道：我开始以为她是第一次出演影片呢，后来才知道她曾参演过其它日本影片女主角，但影片因故没有发行上映；
　　听到这，小妹心想这一定是李娜姐故意安排导演说的；
　　导演又继续说道：女主角杜小姐并不是著名演员，但为参演这部影片付出很多，大家一定不知道，有些片段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现在我想起来都感觉有些后怕，因此我也很认可她、钦佩她，她具备影视业的事业心，我也很感谢投资公司为我们选送这样的演职人员.....；
　　接下来台下是掌声，小妹在闪光灯辉映下挥舞着白皙的手臂.....；
　　首映式新闻发布会结束了，小妹和其他人走下台来到座位上，首映式上影片《雨中之歌》开始播映了；
　　影片前半部分，小妹没太有心思观看，她和坐在身边的阿尔芒在剧场黑暗里，心不在焉的窃窃私语着；
　　阿尔芒问：上次我问你制片商和发行商与影院分成各是多少？包括各自的费用等等怎么样了？
　　小妹悄声答道：哦，我问了，大陆是这样的，院线公司和影院拿票房的57%，制片方和发行拿剩余的43%，这些都是扣除了8.3的票房税负后才参与分成的；
　　阿尔芒有些疑惑的问：税负各自是多少？
　　小妹：我上次告诉过你，一个5，一个3.3，你忘了；
　　阿尔芒在剧场黑暗里轻轻点了点头；
　　小妹：另外，制片和发行分成这其中制片占33%，发行占10%，假若票房不太好的话，增加排映场次，要返点.....；
　　阿尔芒打断小妹的话说：哦，这个不用考虑；
　　阿尔芒又接着问：那么香港院线分成呢？
　　小妹：香港很繁琐的，很多从制片、发行到影院是一个大老板垄断的.....；
　　阿尔芒打断说：那就拿《雨中之歌》在香港上映举例吧；
　　小妹：向我们这样没加入香港院线的独立公司的话，《雨中之歌》又属于中档影片，在春节、复活节或圣诞节档期，片方40%，院线60%，这是第一周，当然第一、二周也有5:5分账的，第三周后再4:6分账，宣传广告由片方.....；
　　阿尔芒又打断了问：这么麻烦？那么香港平日呢？
　　小妹：平日里随机应变，据说93年以后，大的院线放开垄断了，因为之前票房不好，影院生存很难，放开后院线或影院可以各自定价，与发行商也各自谈价，不受限的放映片子，去年开始，影院为了生存更加花样百出，票房才有增长；
　　阿尔芒点了点头，思考了会说：那么这样，你帮我办件事，在大陆影院放映时，无计算机购票的话你就填个表格，我把现金给你，和发行方说清楚，这部分不计入分账，入帐后属于我们自己的收入，该交税缴税，这部分的税负我给补上；
　　小妹转过身来，黑暗中愣愣的看着阿尔芒问：入哪个帐？
　　阿尔芒不以为然的说：德梅影视账号的副帐，也就是分账，然后通过业务往来转入德梅影视香港账户；
　　小妹有些紧张的问：你要干什么？你要“洗钱”.....？
　　接下来阿尔芒没有应声；
　　见阿尔芒没有应声，停了片刻后小妹又补充说：我可不敢干，你这不是让我违法吗？就算帮你忙的话，这样操作我也说了不算；
　　阿尔芒终于吭声了：你怕什么？我在拍片时打听了，大陆这样操作的比比皆是，影视界明星们都这么干，见怪不怪了，你是公司执行董事，又是《雨中之歌》的监制，没有人过问你的权利的；
　　小妹也沉默着一直没再说话；
　　阿尔芒：我给你佣金的，5%怎么样？
　　小妹：那我也不敢干，你找别人吧；
　　阿尔芒看了看周围，小声哀求的说：我的小乖乖，你就帮我一次吧，要不你先试一次看看，不行再说.....；
　　阿尔芒对小妹边说着，边把手按在小妹达推上揉着.....；
　　小妹并没有把阿尔芒的手推开，而假装严肃的厉声问道：你的现金哪来的？
　　阿尔芒很干脆地答道：赌博；
　　小妹：我听说欧洲赌场赢钱了赌场给走账的，可以补税，你哪来的现金？
　　阿尔芒：我没去大赌场，在私人小赌场赌的，没交税；
　　小妹沉默了会问：将来怎么把钱还给你？
　　阿尔芒感觉着小妹有些松口便说道：我在香港和别人合作开酒吧，这些钱就是开酒吧的投资，等我申请账号后，你就给我转过去行吗？
　　小妹嗫嚅着又问道：你别指望我，我要是做不到呢？
　　阿尔芒：《雨中之歌》在香港放映的话，在香港办，那里自由，也安全，像你说的，利用平日放映和影院谈价，放映不受限，空场也行，给他们点费用呗；
　　小妹又假装严肃的说：你说的倒轻巧，香港法律更严格；
　　阿尔芒笑着说：到时候你一定有办法，你不是认识香港几家影视公司吗？听说你还认识香港有来头的人.....；
　　小妹有些气愤的说道：阿尔芒，我之前对你印象很好的，我甚至开始有些“喜欢”你了，你这不是逼我吗？你又在哪听说的我认识这、认识那的？
　　阿尔芒又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我愿意看你生气的样子，你生气起来也很好看，要不今天说到这，以后再说，影片快要到后面的高超了，我俩在巴黎雨夜的见面那场戏我一直很欣赏，一会到了时，你抓着我的手，让我们再次入戏.....；
　　阿尔芒说到这。让小妹又回想起了这组镜头拍摄过程中的一幕幕，两人那样的缠绵柔情，当时感觉像真的互相暧昧了似得.....；
　　银幕上，刚过了夜读的这一段，黑暗中，小妹身旁的阿尔芒就将小妹的手迫不及待的抓在自己手里，这个动作小妹并不惊讶和陌生，反倒让小妹内心又具有了一丝的冲动.....；
　　此刻，小妹的思绪已经离开了影片.....；
　　她记得影片“杀青”后那天，剧组从法国巴黎回到香港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李娜、邵先生和博士都没有参加，只有小吴参加了；
　　小妹原本不想喝太多，但因为她是女主角，耐不住剧组的人一再地敬酒，包括阿尔芒也“趁火打劫”，因此她喝多了；
　　小妹记得大概庆祝会还没结束她就要回酒店，开始是小吴搀扶着要送她走，但却被阿尔芒硬揽了过来，说他要亲自去送，便搀扶着醉醺醺的小妹离开了现场，小吴在大门口神秘的望着他们远去.....；
　　小妹并不情愿阿尔芒送她，自从有一次他终于说出他自己是法国与阿尔及利亚的混血后，小妹就对他的态度有些转变，时常有些轻蔑的感觉，但今天已经醉成这样，推辞不掉也就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小妹在国外呆的久了才知道，并没有那么多的纯种老外，像自己身边的施密特、李娜姐和现在的阿尔芒都属于混血，有第二代、第三代甚至第四代的，就像自己和沙罗欣是孪生姐妹似的，读高中时街坊邻居就说自己像日本人，特别是潸然一笑的那一刻，当然，小妹也从来没有心思查，到底老爸或老妈上几代是不是与日本人有过姻缘？
　　因此说来大家都用不着互相歧视，谁也不用瞧不起谁，这个世界是大家共有的家园，追寻到500百年前的话，搞不好大家还是亲戚呢？
　　在出租车上，小妹躺在后座上，尽管醉得很厉害，身体都瘫软了，但头脑仍旧保持着清醒；她听到前座的阿尔芒对司机说要去的地址感到很陌生，并不是剧组居住的酒店，一丝恐惧向她袭来，她马上喊着不对，便追问阿尔芒去那里干什么？
　　阿尔芒却诙谐地说：影片最后我们撑着伞消失在雨夜里，导演让我们接着演下面的场景.....；
　　小妹挣扎着喊道：不行....，不去那里，我不.....不想再演了；
　　司机师傅偷笑着侧过头去看着阿尔芒；
　　阿尔芒回头悄声问小妹要去哪里？
　　小妹却自觉不自觉的说出了另外的一个名字“瑞凰酒店（Rui Huang Hotel）”，
　　她脱口而出这个酒店名字时，令自己也很惊讶，她心里清楚，那是前年春季她和迪亚哥去的地方，为什么要去那里？已经醉成这样，神志不清的仍旧受到驱使，她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内心的潜意识在告诉她，抗拒是没用的，此时身边只有她和阿尔芒俩人，在香港这个自由之都，女性被侵犯和骚扰随时都可能发生，此刻说出瑞凰酒店，因为它毕竟距离中环警署很近，辟邪的磁场无限大；
　　再有了，换一个地方无非是降低一下对对方的警惕性，满足一下自己的任性罢了，同时暂缓拖延一下，也许还能意外获得柳暗花明？
　　但此刻绝不可能冒失的报警说遭到星骚扰，因为阿尔芒是同剧组的，警察调查后没有既成事实反倒属于酒后报假案，要受处罚的，回去在大家的眼里可就无法见人了；
　　若逃跑呢？小妹浑身软的像面条似的往哪里跑？
　　干脆别跑了，随机应变吧，就算最终放弃逃脱的话，自己的选择，最终还能让自己获得些心理安慰；
　　再说了，抗拒的结果无非是换一个自己心仪的、具有相对安全感的地方，因此在说出瑞凰酒店名字的那一刻，让她内心躁动的发慌，像是猎物自愿走进了牢笼，投入虎口，小心脏也“突突“”地跳个不停，眼看着囚禁自己的大门被徐徐关上了.....；
　　出租车在路上疾驶着，离着瑞凰酒店越来越近，小妹心里也越来越清楚，原来一直害怕的影视界潜规则，主要是害怕导演，对阿尔芒却一直没有戒心；
　　按说小妹是投资方代表，指定的女主角，导演绝不敢轻举妄动；
　　但小妹第一次拍片，心里没有数，因此在心里常念叨着“狼来了，狼来了”，哪知，“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导演最终却换成了阿尔芒，这次，其实真的是“狼来了”；
　　一直以为已经到了拍戏终了，以为不像外界形容的那样神秘可怕，但在最后的酒会上，放松警惕导致现在浑身瘫软的像面条，一时疏忽，最终还是没有逃得过他们的魔掌；
　　记得到了瑞凰前台，小妹执意要住过的那间房间的钥匙，借以安慰自己；
　　还记得在楼层走廊里，小妹醉的腿发软，故意拖延着，被阿尔芒搀扶着仍旧站立不住，高跟鞋都掉落了，甚至还躺倒在走廊地毯上装耍赖，引来其他房间开门观望，自己却还“咯咯”大笑着.....；
　　......；
　　她看到阿尔芒依偎在创伤正在接电话，并对着小妹竖起食指压在嘴唇上，电话那边传来法语的女人声音；
　　小妹知道，此时的欧洲时差是白天；
　　片刻后，电话讲完了，阿尔芒扔了电话，酒后眼睛里充满血丝，仔细注视着小妹然后问道：你熟悉这家瑞凰酒店？
　　小妹乜着眼点了点头，戏谑而神秘的笑着；
　　......；
　　小妹胳膊肘支撑着，强打精神的说：你不是说影片还没结束吗？我们撑着伞消失在雨夜里，接下来要上演另一组镜头是吗？
　　阿尔芒也笑着说：摄像师和导演呢？
　　小妹：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就像此刻的法国巴黎，太太们也背着自己的丈夫和轻人风流一样；
　　阿尔芒戏谑的笑着，做了一个耸耸肩膀无奈的样子：真幽默，你醒了？
　　......；

　　突然，剧场大厅的灯亮了；
　　影片最后的部分还没看到，首映式就结束了，小妹的手与阿尔芒的手被汗水....；
　　身旁站起来的阿尔芒脸色仍旧是那样的潮红，眼里分布着困倦的血丝，疲劳的伸着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