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情殇》百叶草

105、红颜逝

　　十二阿哥眸子黯淡，挥手，左右侍卫向前砸门。大门‘嘭嘭’作响，惊动了府中下人，一个小厮拉开一丝裂缝：“何人刚在九贝子府门前闹事？”
　　年轻的侍卫眼明手快把他揪了出来砸到地上，小厮身体瘦弱经不得打，在府门前打滚，指着侍卫疼得直喊亲娘。
　　“叫你们九爷出来，十二弟就在门口等着。”十二阿哥声音不大，话语却震动着每个人的心。小厮不敢撒泼，跪地磕头道：“小的立马去汇报。”连滚带爬，好不狼狈。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谁也不敢看皇家的热闹，唯恐惹祸事上身。

　　小厮回禀了九阿哥，九阿哥差人去请十二阿哥进府邸好好叙叙兄弟情谊。
　　十二阿哥见到九贝子府的人就让侍卫打，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打得他们统统狼狈地滚进府里。九阿哥听闻了管家的回话，气得推开身旁□□半开的美丽花魁，披上外衣，怒气冲冲出门：“十二弟，你不要欺人太甚。”

　　“砰……”十二阿哥扬起拳头，往九阿哥的眼角就是一拳。
　　九阿哥错愕的瞬间，未曾想十二阿哥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揍他，就被打得趴在地上，今日是丢进了他的脸面，脸上的疼比不上俊脸上火辣辣的烫，如同饥饿随时咬人的狼，咬牙切齿道：“老十二，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十二阿哥坐回了轿子中，轿帘合起，幽幽的话语有些森然：“昔月跳湖自尽了，我只给你一拳便宜你了。”
　　九阿哥捂住乌青的眼角，还未反应过来，十二阿哥的轿子已经走远了，旁边的管家扶起他：“九爷，没事吧！”
　　九阿哥恶狠狠地盯着他，管家毛骨悚然：“爷？”要不是眼神太凶狠，他都怀疑九阿哥被打傻了。

　　“老十二说了什么？”
　　管家怀疑他真的被打傻了，可也询问，重复了十二阿哥的话：“昔月跳湖自尽了，十二阿哥只给你一拳便宜您了。”见他呆愕便小心地搀扶着他。一句简单的话，九阿哥低着头，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半响猛地抬头：“不可能。”凶狠的眸子如同饿狼，管家吓得退后了几步。

　　十二阿哥坐到大厅，脑子是昔月的音容笑貌，一会儿又变成了年湘桐的楚楚可怜，烦躁地又灌了一杯酒。
　　“爷？”管氏端来了一杯茶，热气腾腾地茶香唤回了他的思绪。
　　十二阿哥头也不抬，问了句：“什么时候了？他来了吗？”

　　管氏恭敬地立于一侧：“爷在等谁？妾身立刻请她。”她以为他想的会是新入府与正得宠的桐儿。
　　“不必了，下去吧！”十二阿哥端起茶盏，她转身时，眸子无意中瞧见她手上的纱布，几分愧疚地道：“手可是好了些？可会留疤？”
　　管氏心里泛起了甜，再次转身跪地，把手放到十二阿哥的膝盖上：“妾身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爷好了，妾身就好了。”
　　十二阿哥怜惜地抚上她的秀发：“苦了你了。”
　　“为了爷，妾身不苦。”

　　文管事匆匆跑来，几缕胡子都被风吹得粘贴到脸上，气喘吁吁。管氏乖巧地立于一边，不悦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文管事知道坏了侧福晋的好事，可是大事不得不报，跪地道：“九阿哥和十阿哥带着人打进门了，现在往梅花小筑走着，说……”
　　“说什么了？”管氏心慌地看一眼十二阿哥。
　　“说要带走昔月姑娘，可是她都……”下葬了。
　　“桐儿。”十二阿哥蹙眉，健步如飞，往梅花小筑赶。

　　梅花小筑的素白已消失，院子地上铺上了一层翠绿，青青的叶子上染上了点点的水珠，半桶水和一个陈旧的勺子还停留在刚刚栽种的树苗旁边，院子却空无一人。
　　王府的侍卫在阻拦九阿哥等人，围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若是老十二来了，事情对他们不利。九阿哥狠下心，一把抢过侍卫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喝道：“全部滚开，若是本阿哥有事，你们不但活不成，家里的老小通通得偿命。”
　　大部分侍卫们吓得连连退后，几个老侍卫眼光狠辣，拱手道：“求九阿哥放下刀。”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滚开，小心小爷砍你的头。”十阿哥把嘴角咬着的狗尾巴草扔到侍卫身上。
　　侍卫跪地不肯退：“求九阿哥放下刀。”众侍卫会意，人人都怕死，他们这些阿哥定是吓唬他们，只要拖住他们，等十二阿哥来，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跪地齐声道：“求九阿哥放下刀。”

　　十阿哥怒得往身旁几个侍卫一人一脚：“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眼睛看着九阿哥脖子一道鲜艳的红痕，只要再深点，血恐怕就止不住了：“九哥，放下刀，你这是做什么？”
　　侍卫们大惊，他竟然真的是寻死？

　　九阿哥向前走，脖子鲜红的液体顺着光滑锋利的大刀滴落到地上，冷冷地道：“谁敢拦我？”
　　喧闹的道路死一般的寂静。九阿哥脖子就这样架着一把刀，猛得冲进梅花小筑，一双眸子却如何也找不着那个美丽的女子，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他的心痛极了。

　　十二阿哥领了侍卫冲进梅花小筑，见九阿哥呆愣，旁边没有别的女子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九阿哥恶狠狠地盯着他，猛地一把捉住他的衣襟，双目发红：“老十二你说，你说，你把昔月藏哪里了？”
　　十二阿哥挣扎地推开他，眸子有些湿润：“昔月那晚找过你吧！”
　　九阿哥脚步踉跄，脸色微白：“她……”
　　“她那晚见完你后，在你府门口等了许久。”

　　九阿哥回想起那晚她忽然说要做自己的福晋难道是？又见老十二倚在柱子旁一脸的哀伤，眸子湿润，不似作假，也没必要作假。难道她真的？“昔月……”他环顾四周，白色的灵堂早已散去，他又冲出来一拳砸到十二阿哥身上，歇斯底里地大喊：“说，你把昔月藏到哪里去了？人呢？”
　　十二阿哥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擦擦嘴角流出的血迹，站起身弹弹身上的尘埃，推了他一把：“你装什么情圣，天下谁人不知九阿哥风流成性，喜好美人，哪里看得上一个小小的婢女？她求你的时候，你当她是路上的小花小草，随便一句话就打发了。如今来我的府里撒什么泼？”
　　“闭嘴。”九阿哥挥拳就打，十阿哥一把拉住他：“九哥，不可。”
　　九阿哥挣脱十阿哥：“我就问你最后一遍，昔月呢？”
　　“葬了。”

　　两个字轻易地就击碎了九阿哥心底最后的希望，即使有十阿哥拦着，也往十二阿哥脸上挥去了一拳，十二阿哥怒道：“你真当我好欺负？”扬起手欲还手，两人扭打起来。
　　十阿哥劝架劝不住，左右为难，忙命一众侍卫上去帮忙分开两人：“你们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一人送你们一个。”
　　“你住嘴。”两人异口同声。

　　十阿哥讪讪地闭了嘴，憋着一肚子的火，真是好心没好报！
　　“老十二，你真是卑鄙，自己得不到昔月竟然这般待她，她真是瞎了眼！”
　　“她确实瞎了眼，不然怎么看上你。”
　　“好，很好。”九阿哥瞪着身边的侍卫，他们纷纷松手：“我胤塘与你势不两立。”他知道多争无意，领着自己的人怒气冲冲地离开。

　　刚刚出了十二贝子府，九阿哥便瞧见了茉莉在此候着，淡淡的茉莉香风袭来，一身素白的茉莉罗裙在面前随风飘去。她步子轻慢，素手牵着他：“九爷，咱们回府吧！”
　　九阿哥只觉得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来，抽出自己的大掌：“你自己先回去吧！”
　　罗裙在风中飘起，她长长的睫毛仿佛被水洗过一般。

　　十阿哥跑上去搭上九阿哥的肩膀：“美人盛情邀请，九哥怎么如此不懂得风情？”
　　九阿哥心里更加烦躁，一把推开他：“我想一个人静静。”
　　十阿哥双手环胸：“一个两个真是失心疯，那个粗鲁的臭丫头哪里好了？”对于阿哥来说，府邸因为‘意外’死几个人实在是太平常了。

　　十三的马车从十阿哥旁边经过，他这回不作丑人，饶有兴致地看好戏，又一个失心疯来了。十三的人说明的来意，十二阿哥闭门不见，说人已经下葬。
　　十三风流倜傥地从马车走出，‘啪’地一声打开折扇，风度翩翩地为自己扇扇，俊脸看不出半点伤心。
　　十阿哥蹙眉：“十三弟不是跟昔月那丫头关系不错吗？”怎么不伤心？

　　“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她活着定是不愿意我伤心。”况且她也不是会寻死的人。
　　“十三弟果然通透。”十阿哥碰到个识趣的心情大好：“走，我们往倚雪楼去喝上几杯小酒。”
　　“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十三请十哥喝个痛快。”
　　“那就告辞了。”十阿哥撇嘴，好不容易遇到个识趣的，谁知这么没意思，还不如去找自家媳妇喝个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