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之音》小生大琳

16、16、皇上失态，似是故人

　　苏之音对冷明逗乐一番，心情也是不错，回到柔景殿左右也是没事，便将柔景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和景殿奇怪：虽然现在是六月初，但东溟的夏天似乎来得很早，五月底便开始在室内放冰块，这柔景殿内也不例外，白天虽然是凉快，可到了夜深却觉着有些冷，而和景殿无论何时过去，都令人感到很舒服。
　　长夜漫漫，苏之音又睡不着，一时兴起就让一个小太监拿把琴到灵华宫中庭的石桌上，准备抚上一曲。
　　……
　　灵华宫外，东溟的国君成玦和元康还有几个小太监正好经过灵华宫的门前。
　　成玦自言自语“怎么今天就走到这里了？”转头又问元康，“远儿如何了？”
　　“据李太医回报，明王爷的烧已经退了，不过是之前一直病着，消耗有些大，还需要多多休息，用不了多久就会醒了。”
　　“嗯，这样也好。后天，等他祭拜完灵儿，随便找个什么错处，把他撵出宫去吧。”
　　“是。”
　　成玦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灵华宫的大门，转身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灵华宫传出一阵琴声。
　　“元康，元康，你听……听见了吗？是不是灵儿回来了？元康！”成玦一阵慌乱，似惊似喜，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只好抓住元康的胳膊一连串发问。
　　元康自然晓得皇帝为何如此激动，灵华宫里传出来的是一首名唤《明月》的曲子，乃东溟的名曲，但凡学琴者无人不晓，很是常见，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曾住在这灵华宫的皇贵妃娘娘生前最爱的便是这首曲子。寻人弹奏《明月》总带着一种缠绵之情，唯独皇贵妃娘娘的《明月》有一种大气之感，恰巧今日在灵华宫弹奏的人琴音中又几分皇贵妃平日所弹奏的味道，再加上后日便是皇贵妃的忌日，皇帝突然听到这《明月》不免有些激动。
　　“皇上……”
　　“元康，走，我们进去看看！”说完不由分地朝灵华宫走去，元康无奈只好跟上。
　　灵华宫守门的小太监见到成玦不免大惊，自这灵华宫重建以来，皇上一次都没有踏进过这宫门，正想高呼万岁，却被元康拦住。
　　“你们不要跟过来。”撇下这句话之后便匆匆往宫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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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正在弹奏的苏之音哪晓得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内室里的成致远也是同样激动：“冷明，我母妃……是我母妃的琴音。”
　　冷明：“王爷，请保重身体。”
　　成致远苦笑一声，终究没说什么。哪里是他母妃，大约是他的小姐姐在外面弹奏而已，他早就晓得，这个小姐姐根本不是世人眼中的小傻子，她的才华绝对不比她那两个妹妹少。只不过这首《明月》给人的感觉与他母妃所奏确实十分相像。
　　“是我的错觉。咋一听，真的很像，听下去才晓得，这琴音中虽有我母妃的大气，却自带一份疏离，看来她的心是走不进去的。”
　　冷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朝中庭的方向看去，他自小练武，不曾接触琴棋书画之物，但也晓得这弹琴的人弹得极好。王妃，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半响，中庭那边传来“崩”地一声，琴声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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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之音没想到这琴弦竟是如此脆弱，崩断的琴弦反弹打到她的食指，令她感到一阵酸麻。
　　王嬷嬷赶紧上前，焦急道：“小姐，手怎么了？快让老奴看看。”
　　苏之音左手捂着被弹到的右手食指，慢悠悠道：“没事，不过是被反弹的琴弦弹到手，有些酸麻罢了。”
　　王嬷嬷更是担忧，一定要苏之音给她看看，苏之音见拧不过王嬷嬷的执着，只好伸出右手，却被另一个人捉住。
　　“让我看看。”
　　苏之音和王嬷嬷闻言一惊，抬起头往声源处看，只可惜对方背对着光，又长得比较高大，依稀只能看出是个身穿玄衣的男人。
　　王嬷嬷连忙扯过苏之音，护在身后，拔高声调：“大胆狂徒，你可知这是皇宫禁地，速速离开，不然我可叫人了！”她也是权宜之计，这人能够轻而易举地进到灵华宫必然是身份地位不容小觑或是武功高强之辈，无论是哪种人，但凡被人知道堂堂王妃与别的男人扯上一点关系，在皇宫里就是大罪，只求对方识相点，趁现在没有人看到的情况下，能够自己离开。
　　和景殿内室里，冷明与成致远自然是听到了王嬷嬷的声音。
　　成致远挣扎着要起来，冷明自知是出了什么事，即便知道成致远此刻出去对身体不好，也不好阻挠，毕竟王妃此刻的处境才是最重要。
　　而那黑影自然是不许任何人跟进来的成玦，原本是被那琴音吸引过来，不曾想那弹琴之人低头认真弹琴的侧脸更像灵儿，当即愣住了，直至琴弦断了才把他的神智拉回来。又听闻她的手伤着，更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应该说就是将她当成了灵儿看待，因担心灵儿才走过来的。此刻见一老嬷嬷将她挡在身后说出那番话来，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道：
　　“姑娘莫慌，我……”
　　成玦正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景殿的门前却传来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小姐姐…咳咳咳…”
　　这边三人齐回头，见冷明扶着脸色苍白的成致远站在不远处，披在身上的白色衣袍更显得整个人虚弱。
　　苏之音赶紧跑过去，站在成致远两步之遥的地方，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细细察看一番，一来是关心成致远的身体，二来则是要远离那不明人士。
　　“醒了多久？怎么就跑出来了？有事让冷明叫我一声得了。”
　　成玦见此情形也能晓得那抚琴的女子是何人了，原来是自己儿媳苏之音，现在冷静下来细看，苏之音也是只有致远母妃的三分容貌罢了，不过是思念过甚，又有《明月》的缘故，才会将她错认。
　　说起来这还是成玦第一次认真细看苏之音，虽然自己曾说过以她的相貌才情足以担起皇家儿媳的身份，但也是旁人的赞誉，唯有她年幼进宫见过几次罢了，及笄之后倒也不曾见过。后来听说她与致峰、致文走得较近，一方面深感这女子有心计，为泽端教出这样的女儿而痛心，又联想到她母亲乃赵家人，也能理解这其中的门道，另一方面深怕自己两个儿子因了她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想着为她另择佳婿。
　　恰好彼时又闻她已然疯傻，在越京中名声扫地，随之放任自流罢了，没想到致远又着了她的门道，越发觉得赵家人调教出来的女儿不简单，即便自己确实不满这桩婚事，也奈何不过致远，只好答应了他。昨日又听元康道她已然恢复神智，却故意装疯卖傻，心中更是生气，今日一见，往日种种不满竟然有些变味了，这苏之音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但求她不会对致远做出什么事。
　　成致远拉下苏之音的双手捧在自己手里，“致远觉得好很多了，刚刚听到小姐姐弹琴的声音才醒的，本来想等小姐姐弹完琴之后再来找你，却听见王嬷嬷的声音，一时心急，就让冷冷明带我出来了。”
　　“没事就好，”苏之音一边说，一边挣出双手，给成致远拉了拉外衣的对襟，“没事，不过是大半夜里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跑出来，给吓了一跳。”
　　“咦？”成致远越过苏之音的肩膀往王嬷嬷的方向看去，脸上表情一下子僵了起来，躲到苏之音的怀里瑟瑟发抖。
　　苏之音摸了摸成致远的头发，安慰道：“好了好了，别怕，别怕，我在这呢。”
　　成致远充耳不闻，身体依旧发抖。
　　苏之音往那陌生人方向看去，眼神凌厉地盯着一直不动的黑影，问：“你究竟是谁？”
　　成玦也是一惊，灵儿从来不会有这么锋利的眼神。这下子，他便彻底将成致远母妃与苏之音分清了。
　　他定了定神，轻轻推开王嬷嬷挡在他身前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直至和景殿门前的几个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冷明最先反应过来，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苏之音自然也认出眼前这人是谁，心里头暗骂自己一声笨，她哪里晓得这皇帝还喜欢半夜跑过来轻薄良家妇女的。额，思路好像不太对。“见……见过……父皇，请恕儿媳不能向您请安。”
　　成致远紧紧抱着她的腰，怎么也挣脱不开。
　　成玦：“无碍，刚刚路过灵华宫，便进来看看，倒是把你吓到了。”
　　苏之音见成玦这般说法，也晓得刚刚那件事从未发生，变成了他突然出现才吓到自己的，其余什么都没有，算是把刚刚那件事翻篇了。
　　只是皇帝为何有这样的举动？即便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明君，他也不该对别的女子做出如此轻浮的事情，听他刚刚拉住自己手说话的态度像是情人间的才会有的紧张。作为一个读过杨贵妃故事的人来说，苏之音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害怕。
　　“没有的事，只怪儿媳过于胆小罢了。”
　　“听元康说，你的病已经好了？”
　　苏之音的心跳加快，不怪她过于自恋，只是君心难测，她必须要留一个心眼。
　　“小哥哥对我很好，因了他的悉心照料，我的神智才得以恢复了不少。父皇放心，就算儿媳已与常人无异，也断不会因小哥哥异于常人而离开他。虽然儿媳人微言轻，为人木讷愚笨，也会尽一己之力好好护住小哥哥的。”
　　成玦沉默了一会儿，苏之音也是担忧，不知道成玦是否能听出她的话中话，她是不会离开成致远，也看得出他对成致远的关心，因此会尽力护成致远周全。
　　“如此便好，致远就交给你了。没事就不要离开这灵华宫，三天后早上离开皇宫吧！”
　　话一完，成玦便转身离开。
　　而成致远也放开对苏之音的束缚，一言不发地将苏之音拉进和景殿内室，冷明见状，乖乖地将内室的门带上，一下子，偌大的内室便只剩成致远和苏之音两人。
　　成致远让苏之音坐在床边，自己盘腿坐在床上，鼓着腮帮子，抱着双手，紧紧地盯着苏之音看，好半响都不说话。
　　苏之音被成致远这样盯着心里发毛，虽然成致远脸上还是一阵憨气，但苏之音还是觉得成致远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像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苏之音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她的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便问：“小哥哥，你这样一直瞧着我，想干什么呢？”
　　成致远长呼一口气，问：“小姐姐，你告诉我，刚刚父皇对你做了什么？”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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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写小哥哥和小姐姐的时候，这两个词都还没兴起呢，后来不知道为啥突然就红了，害得我一再考虑要不要换个昵称，不然我一听到这两个词就觉得有些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