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的责罚》16凌

26、强迫

　　放弃了伪装爱上郑少冰的想法，水清弦觉得日子一下子空了下来。反正自己喜欢的只要不是郑少冰，都会被毁掉，那么就什么都不要喜欢就好。
　　人活着，总会喜欢某些东西，水清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自从告诫自己不要再喜欢上任何东西之后，就开始变得懒洋洋的。宫外鲜活的体验，话本上有趣的故事，哪怕屋外明媚的阳光，餐桌上可口的点心，似乎没有什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姑姑今日胃口又不好？”郑少冰看着桌上没动几口的膳食隐隐约约处以发怒的边缘。
　　水清弦漠然的点点头。
　　“姑姑！”郑少冰强忍着怒气坐到水清弦对面，水清弦涣散的目光才集中到郑少冰身上，带着点迷茫，仿佛不明白郑少冰为何生气。
　　“姑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用餐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桌上的菜都是依照大夫提供的药膳特意做出来的，姑姑好歹多吃点。”郑少冰深吸了一口气，将利害关系挑明，用公筷往水清弦碗里夹了不少菜，却半响没见水清弦动静。
　　抬头，水清弦还保持着与她说话的姿态，眼睛似乎在看着她，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何处。
　　郑少冰伸手握住水清弦的手腕，施力，将她拉入怀里。“姑姑既然不愿意自己吃饭，那就让少冰来喂姑姑吃饭吧。”

　　坐在郑少冰怀里，让水清弦坐立不安，挣扎不开，郑少冰已经举着筷子递到她嘴边。
　　“我自己吃。”水清弦不得不退步。
　　“迟了。”郑少冰冷冰冰的回应。
　　水清弦不愿意张口，郑少冰一直举着筷子，直到饭菜完全凉透，才开口吩咐侍女：“做一份新的上来。”
　　侍女很快就将旧的饭菜撤了下去，新的膳食又摆满了一桌。郑少冰夹了菜递到水清弦嘴边，水清弦依旧倔强的不愿意张嘴。

　　“姑姑到底要怎么样？”郑少冰冷冰冰的语气夹着杀气。
　　水清弦摇头不语，目光飘忽到远方。既然做不到爱上郑少冰，无论如何，她们两个都是互相折磨，那么不如就等着一方忍不住，彻底了断。
　　“姑姑是认定了少冰不会拿姑姑怎么样，是吗？”郑少冰隐藏了语气中的杀气。
　　水清弦没有回答，她只是不在乎郑少冰会怎么样了。最坏最坏只不过是杀了她。她自己下不了手自我了断，也许有人帮一下也好。

　　“撤了！既然姑姑这么不喜欢吃，肯定是厨子做得有问题。姑姑不喜欢的，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把今天做餐的厨子杖毙吧，换一个厨子重新坐一桌上来。”郑少冰突然转头又吩咐了一声。
　　水清弦不敢相信的回头瞪大眼睛看着郑少冰，确定不是开玩笑，急忙拉住她的手：“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吃，不关厨子的事情。”
　　郑少冰按住水清弦准备拿筷子的手，摸摸水清弦的头发，温柔的说：“姑姑不用勉强自己，姑姑不喜欢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你们说，是不是？”转头对四周伺候的侍女侍从问了一句，四周站着的伺候的人全部跪下了，没有一人敢说话。
　　“怎么，我的话都听不见吗？”郑少冰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水清弦身上，她把玩着水清弦的耳垂，漫不经心的问。
　　“是。”四周战战兢兢的回应。
　　“姑姑，你说了，是不是？”
　　“那个厨子，她……”
　　水清弦的求情被郑少冰打断：“姑姑不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别人，少冰会不开心。少冰心情不好，可能有些人死都死得不痛快。”
　　水清弦脸色惨白的止住了话。

　　很快一桌新的菜又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水清弦毫无食欲。郑少冰夹了一筷子递给水清弦，水清弦张口，味同嚼蜡的咽下。
　　郑少冰又夹了一筷子自己吃下，仔细品尝后开口：“淡了，哪个厨子做的？”
　　水清弦连忙接话：“我喜欢吃，不淡。”
　　“姑姑喜欢这样的？”
　　“嗯。”水清弦毫不犹豫的点头。
　　郑少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又夹了一筷子递给水清弦。
　　郑少冰没有换筷子，水清弦眼睁睁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菜，闭眼，张口，随便嚼了几口，强迫自己咽下。
　　郑少冰心情大好，看着水清弦似乎有些反胃，将汤递到水清弦口边。好像是发现了投食的乐趣，郑少冰一直喂着水清弦吃着东西，直到水清弦再也吃不下了，才遗憾的让撤了桌子。

　　吃完饭，阳光明媚，郑少冰拉着水清弦的手提意：“姑姑，我们出去逛逛吧，花园里很多花都开了，可好看了。”水清弦不敢拒绝，她怕花匠也成为没有必要的存在。
　　花园里嫣红姹紫，百花争艳，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色。郑少冰心情极好，拉着水清弦顺着小径一路走过去。道路两侧的花品种繁多，大多数水清弦都不认识。它们开得浓烈而又旺盛，像要在这个春天燃尽所有的美丽。
　　“姑姑，好看吗？”郑少冰折了一朵粉红色的花别在水清弦的发间发问，鲜花配美人，人比花更娇。
　　“姑姑肯定是极好看的。”郑少冰自己回答了，又添加了一句：“最好看的。”
　　水清弦取下头上的花，在手上把玩，踌躇着开口问：“这满园的花你觉得拿朵最好看？”
　　郑少冰嬉笑着回应：“姑姑手上的，它因为碰触到姑姑，变成最好看的。”
　　“我觉得那朵更好看。”水清弦指了指旁边白色的小花。
　　郑少冰折了下来，递到水清弦手中。“姑姑喜欢，我就为姑姑取来。”
　　“我不是喜欢，只是。你看这满园的花，你有你觉得的最好看的，我有我觉得最好看的，都评不出一个最美的。更何况是人呢？你觉得我颜色正好，也只不过看过的花太少而已，以后，你总会遇到更好的，更美的。”水清弦有时候想不明白，郑少冰到底喜欢她什么，如果只是这张脸，那么美貌总有逝去的一天，可况这天下美人何其多，为什么她就不能换个喜欢呢？
　　“姑姑你看，这满园的花各有各的美丽，当然评不出公认的最美丽的，但是于我而言，我认为它最美，不是它开得好，色彩艳丽，仅仅是因为，它在姑姑手中而已。”郑少冰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水清弦确是满心迷茫，这花美不美，与在不在她手中有何关系？

　　理解不了郑少冰的意思，带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好在两人也习惯了，顺着小径走到头，就是水清弦曾经落水的池子，里面养着红灿灿的锦鲤。趴在亭子边，水清弦将鱼饵撒入水中，勾得鱼儿纷纷浮出水面，争抢着，水面上一片灿烂。

　　负责照顾锦鲤的侍从在池边吹起了口哨，水中的鱼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从左边游向右边，又从右边游向左边，顺着池子像行军一般，有条不紊的统一方向前进。水清弦的惊讶写在脸上。
　　“姑姑，好玩吗？少冰特意从宫外找来的。”郑少冰揽着水清弦问。
　　水清弦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池中井然有序的鱼群。等摸清楚了鱼群的行动轨迹，才对照料锦鲤的侍从发问：“怎么做到的？”
　　侍从低着头，慢慢说着训练鱼群的细节。以鱼食诱之，辅以口哨声，日久天长，鱼群会自动跟着口哨声移动了。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鱼群不是一条鱼，何况鱼也无法沟通，想必要天天在此训练，无论风吹日晒还是雨淋，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只为今日在她面前表演一番。
　　“辛苦了。”水清弦点头致谢。
　　“不，不，不辛苦，谢谢大人。”年轻的侍从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感谢，话都说得不太利索，稚嫩的面庞上也爬上一丝红晕。

　　水清弦几乎是立即反应过来不好，郑少冰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收缩着力道，勒得自己的骨头都有些痛。水清弦痛恨自己的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补救。郑少冰的眼中风暴在酝酿。
　　侍从还不知大难临头，继续说着讨喜的话：“小人还会些别的，再训练些时日，就可以表演给……”
　　“闭嘴！”水清弦打断了他的话，吓得侍从嘭嗵一声跪下，瑟瑟发抖，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既然惹姑姑生气了，杀了吧。”郑少冰不在意的下了道命令。
　　“别。”水清弦扯着郑少冰的袖子，想求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说过，不喜欢姑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人。”郑少冰任凭水清弦拽着袖子，却不愿意收回命令。
　　哭天喊地的小侍从被堵着嘴拖了出去，自知生还无望，恶狠狠的目光盯在水清弦身上。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大人，惹来杀身之祸。
　　“杀之前，先把他眼珠子抠出来。”郑少冰又加了一句吩咐。

　　水清弦靠在郑少冰身上，只剩下无能为力的绝望。想到因为自己一时任性死去的大厨，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多嘴死去的小侍从。她可以欺骗自己，当作大厨不存在，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而刚刚的小侍从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和她说话。她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小疏忽丧命。

　　“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水清弦拉着郑少冰的衣襟求饶，她可以不在乎一盆花，一本书，甚至是一条狗，但是现在是一条条的人命。
　　“姑姑真爱说笑，少冰有对姑姑做什么吗？”
　　“那你放了刚刚是侍从好不好，他什么也没做。”
　　“他当然什么也没做，但是姑姑做了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做错了事情，总要有人受罚。少冰不忍心伤害姑姑，只能让别人带姑姑受罚了。看，姑姑又做错事了。我说了不喜欢姑姑和我在一起想着别人。”温柔的对水清弦说完，扭头对旁边的侍卫吩咐：“看看死了吗，没死，把耳朵割了吧。姑姑这么挂念他，让他把耳朵留下好好听听。”
　　挖眼，割耳，光是听到，血淋淋的一幕仿佛就在眼前，从胃中涌上来的不适感，让水清弦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郑少冰一边拍着水清弦背一边仔细为她拭擦嘴角污秽，等水清弦好些了才吩咐：“看样子中午的菜确实不合姑姑胃口。”
　　水清弦失态的喊出口：“不要！”
　　“怎么了，姑姑。”
　　水清弦握住郑少冰的手，想了良久才说：“和你在一起，饭菜都挺合胃口。”
　　郑少冰将水清弦拥入怀，拍拍她的背，安抚的说：“姑姑莫慌，少冰不是嗜杀之人。这一切，都是姑姑逼我的。姑姑不再逼少冰，少冰自然也不会逼姑姑，知道吗？”
　　水清弦点点头，瑟瑟发抖的身子缩在郑少冰怀里，令人心生怜惜。只要是人，总会心有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