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使者》田少公子

21、步行人间

　　申促汵带着一大群人声势浩荡的进了丰院。若栩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怦怦怦的跳着，爹！这是他爹！对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的爹，若栩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但是不代表他不期待，见到这个人就算平时再说什么不在乎，真正见到了还是会紧张的。
　　站起身，诚叔躬身道：“老爷。”
　　申促汵‘嗯’了一声，
　　若栩紧张道：“爹。”这一声爹叫出来觉得没有以前的那种渴望得到的满足的感觉了，可能真的是感情太淡了，淡到都无意中都不去在意了。盯着站在诚叔身边的若栩，申促汵打量着眼前的的人，人生得俊秀，一身朴素的麻布白衣，头发只有一条白色的发带束着，单薄的身体看起来十分单薄，肤若白雪，嘴唇却是苍白的。
　　怎么会这样？申促汵如是想着，是府里虐待他了？怎么穿得如此寒碜，一点都不像我申促汵的儿子，丢脸！“你是申淳？”呵呵，果然如想象的一样，太记得还有这个儿子的存在。
　　若栩苦笑一声，回道：“回禀老爷，我是申淳。”既然他早已不记得还有这个儿子的存在，就不必再乱叫了，省得娘亲受到牵连。
　　呵呵，何必自作多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惹得一身骚。若栩像个仆人一样低着头，等着这个‘老爷’随时下的惩罚。
　　“放肆！”申促汵怒吼，这个人胆子真是肥了，敢这样叫！一副仆人的模样是想要被惩罚吗！真是气死他了。偏申环，申垣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申垣指责道：“三弟，你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样叫呢？”现在倒是承认人是你兄弟了，骂人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亲切，“这是我们的爹，你整天出去玩闹，不学无术就罢了，怎的还净学一些不入流的粗习！”直接将若栩说成了一个纨绔，只知玩乐的公子哥。也没见您老人家学问有多好。
　　申环上前一步，君雾茗差点就要冲上去将若栩好好的护在身后，凌紫枫及时拦住了，对他摇摇头。君雾茗忍住，眉皱成了‘川’形。见父亲（公子）没上去，穆延，越辰，弘一也只能忍住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虚伪的人的一举一动。
　　申环嘴边挂着奸笑，“三弟啊，你说说你，你出去玩我们也就纵容着你几回，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爹说话。爹生你养你，难道就是让你长大了好来与他争嘴！”场面话说得十分漂亮，非常有理。只是暗地里就让人恶心得很。
　　无视申环，申垣的话和申促汵的怒瞪，若栩道：“不知大少爷，二少爷是否还有其他的事，如果没有，我就先下去了。”完全没料到一向温顺可欺的人竟会这样‘叛逆’，申环，申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然申促汵却怒了，“你个逆子！我不就是很少来看你么，你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有哪一点配做我申家的子孙！”
　　若栩眼一红，眼泪便夺眶而出，抽出被诚叔抓住的衣袖，“是！我是不配做你申家的子孙！因为我在这申家只不过是个人人嫌弃的没人在意的杂碎！”我是不配，可是你就配吗！温润如玉的他第一次说这种闹市里的粗言，在他一直渴望见到的父亲面前。然而他不害怕，他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说他不配做申家的子孙，他的两个‘好儿子’欺辱他，淫骂他时，他的‘好母亲’以各种理由为她的宝贝孙子做主，将他打得伤痕累累时，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在哪儿！在哪儿！呵呵，现在倒是知道是他的儿子了，还是‘逆子’。
　　可笑至极！
　　申促汵气得呼吸都重了许多，指着若栩鼻子，“你这个逆子！我申家没有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子孙！”这是要将他踢出家门的意思了。
　　若栩冷笑两声，无比凄凉的道：“是啊，我不过是个没爹疼的的人，在这深宅里也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呵呵，就连我自己的亲爹都嫌弃我，我的祖母，我的哥哥也只会想着法子的打骂我……留在这大宅子里，还不如一个人孤独过完这没有什么意思的一生，到时黄土一掩，就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了，或许连个愿意埋葬的人都没有。”他神色平静，只是泪珠不住的往下落，“毕竟我只是个没爹疼的杂碎啊，哈哈……”之前有多渴望得到父亲的爱现在就有多失望和伤心。凭什么自己时刻记得有个不爱自己的父亲，而那个被记住的人多年未见，见他的第一句却是‘你是申淳？’光是听着心都自己凉了下来。
　　“少爷……”诚叔拉了拉若栩的衣袖，心里是愧疚自责，只知道少爷在府里不受待见，所以尽量对他好。却不知道原来少爷的心里如此孤单寂寞，是他的疏忽失职。
　　若栩将眼角的泪擦去，转头对诚叔叔笑笑，“诚叔，我没事。”只是心里无比委屈，苦而已，“出了这个家门，我不会再用申淳这个名字……免得丢了您申家俄脸面。”
　　若说前一句申促汵只是气的话，后面一句就是怒了。本来听若栩的话觉得自己确实有愧于他，那现在就是纯粹的怒，什么叫做不会用‘申淳’这个名字，怕丢了申家的见面，“你这个逆子！”扬起手就要给若栩一巴掌，教训教训这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若栩闭上眼睛，平静的等着时不时就要受到的疼痛感。感觉到一阵风刮过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印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疑惑着怎么回事，一睁开眼睛见到的就是君雾茗站在他面前，脸上是五个清晰可见的五指红印。
　　“茗哥！”若栩哭了，忙去抚他被留下指印的脸，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君雾茗给哭泣的人擦去泪水，趁势将哭着的人抱进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别怕，茗哥在。”若栩还是止不住的抽泣着。
　　隐忍着的倾韵，穆延，凌紫枫，弘一，越辰见状大惊，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父亲！”穆延惊叫一声，手一挥，申促汵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下来‘噗’的一声吐了好几口血。
　　“爹！”
　　“老爷！”
　　申垣，申环以及申家仆从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将申促汵扶起来，“爹，你没事吧？！”申促汵忍住又要吐出来的血，看着抱着若栩的君雾茗和穆延等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些人光看穿着就不是平常人。
　　申垣道：“这些人我们并没有见过。”看了一眼，指着君雾茗和倾韵，再次大惊失色，“那两个人不是有茯金牌的人吗！！”
　　仔细瞧了瞧，申环显然也吓到了，“对，就是他们！”申环，申垣急了，那人罚他兄弟二人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不得随便出入，现在他到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还有申淳那个杂碎看上去和他关系不是一般的好！申促汵想着茯金牌的事，根本没注意到慌乱的两个儿子。
　　“父亲，你没事吧？！”穆延看着父亲脸上的红指印，很愤怒，“爹爹，你怎么样？”很心疼爹爹，没想到爹爹在这里这么的孤单寂寞，这次说什么也要带爹爹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不再回来了。谁都不能伤害他的父亲和爹爹，就算是爹爹的老子也不行。
　　若栩道：“我没事，茗哥，你怎么样？疼不疼？”心里觉得很愧疚，如果坚持不让他们跟着的话，君雾茗也不用替自己挨这本该他受的一巴掌。看着君雾茗脸上的红指印，他心里有个想法，他要变强大，要保护对自己好的，在意的这些人！
　　“没事。”君雾茗道。
　　“申老爷，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儿子是我爹爹，按辈分我该唤你一声祖父，但是刚才你骂了我爹爹，伤了我父亲。所以我不会乱攀亲戚，相信你也不削有我这样一个孙子。”看了眼父亲，见父亲对自己点了下头，继续道，“我会把爹爹带走，从此我爹爹不会再进这个门。”
　　看着申促汵吐血脸色苍白的模样，若栩很想上去问他有没有事，但是作为大夫的他看出来申促汵虽然吐了血，伤得却不重，只需要静养几天就行了。可见穆延还是知道轻重的，并没有下死手。闭上眼不去看那个让他感到难过的人，君雾茗轻轻拍拍他的肩，若栩感激的看着他，这个人总是对自己很好。
　　那厢申促汵本来沉浸在‘爹爹’‘父亲’‘祖父’什么鬼玩意儿的思想中，听到穆延要带走若栩，道：“申淳乃我申家血脉，岂是尔等说带走就带走的，你算什么东西！”上位者当久了，说话也是透着一股子的蔑视之意。
　　穆延道： “我算什么东西您老不需要操心，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从此以后申家不再有我爹爹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你踢出门的是大逆不道的逆子，而我带走的是我最亲爱的爹爹。”看来跟着倾韵，越辰，弘一他们并没有白跟，学了一口好毒牙。
　　申促汵被他说住了，说要把若栩踢出家门的话确实是他说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是真真实实摆在哪儿的。
　　看了一句话也不说的申促汵，若栩眼眶又红了，“穆延，快回来了。”穆延听爹爹的依言回来了，“茗哥，穆延，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原来他就连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的话也不愿说，看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君雾茗点点头，大袖一挥两人便化作一道虹消失不见了，穆延紧跟着也化作一道虹消失了，留下倾韵，凌紫枫，越辰，弘一善后。
　　看着化作一道虹而去的三人，申促汵等人不敢置信，满脸震惊。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诚叔同样震惊，他只看得出来这些人个个气度不凡，武功更是不凡，却万万没有料想道这个。特别是叫做君雾茗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间俱有一股摄人心魂的气魄。
　　凌紫枫礼貌的道：“本官乃是当朝丞相凌紫枫，”什么！丞相凌紫枫！确定没有在开玩笑，众人皆惊，只有诚叔低头一副赞赏的思考模样。“申老爷的三公乃是我的义弟，”什么！什么！“此次前来是想跟申老爷说一声，贤弟从今以后便住在丞相府了。”
　　“还有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倾韵在后面补充道，凌紫枫看着他，任他说，“既然申老爷已经将三公子踢出家门，那我们正好接他走了。”
　　弘一道：“就是，还望申老爷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三公子，毕竟是被踢出家门的不孝子，传出去总归不太好。”什么都不用怀疑了，穆延的毒牙七成是跟他血的，剩下的三成跟倾韵学的无疑。
　　越辰没有弘一的什么时候都要将看不顺眼的人怼一下的爱好，小声对同样处于震惊中的诚叔道：“诚叔，你放心吧，若栩公子我们会照顾好，您要是想他了，随时来柳荫路找若栩公子。”诚叔点点头，觉得柳荫路这个名字好熟悉，等他反应过来柳荫路就是这几天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神君府邸’时，几个人早已不在了，肯定是又像君公子他们那样化作一道虹走了。
　　少爷这会遇到贵人了。
　　申促汵父子三人和仆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才那个人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大人凌紫枫！申淳什么时候成了他义弟？！还有那个为申淳挨了一巴掌，有着国主踢得茯金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一身的武功……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人，脚步不稳的走出来丰院，也不需要人搀扶。
　　少爷你可要好好的啊。诚叔笑着将石桌上的茶盏，点心瓜果收拾了，关上门丰院的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