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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奚缘最终还是架不住秦玉歌的软磨硬泡,答应去和贝煦阳商量一下。

      贝煦阳是个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他们这一茬长起来的小孩子里他算最年长,从小带着弟弟妹妹到处疯跑着玩,谁遇见了什么事都会去找他,时间长了,他就形成了只会迁就别人的性格,口头禅只有一个“好”字。所以奚缘去高三年级找他一说,他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还笑着摸了下奚缘的头,嗓音温和:“圆圆好久没求贝贝哥办事了,贝贝哥当然得办到。到时候我让我爸把闻盛酒店空一层出来,你有谁想请过来玩的,都可以过来。”
      闻盛酒店是贝家开的,也是闻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贝家大概是想大办贝煦阳的成人礼,才会大手笔专门划出一整层来让他使用。

      奚缘转述给秦玉歌时,她高兴的直接扑上来搂住奚缘的脖子摇晃:“真的吗!我可以请我朋友过来吗!你朋友太好了!”
      奚缘快被晃散架:“就是到时候,我朋友要办成人礼,我担心你生日,可能当不上主角……”

      这话她思来想去,本来不太想说,只不过怕秦玉歌心里有落差,还是提前提醒一下。

      秦玉歌立马表示没有关系。她能去闻盛酒店已经很惊喜了,哪里还在意这些细节,主角不主角是到时候自己争取来的,别人说了不算。以她长袖善舞的功力,势必要成为派对当天最亮眼的女生。

      晚上放学后,许合欢来找秦玉歌一起回家,两人坐在许家司机开来的车后座,秦玉歌把这事一说,许合欢当即打了个电话出去:“妈妈,下个月三号,贝家大公子在闻盛酒店办成人礼,我这有几个名额,咱家小辈有没有想去的,你尽快统计一下发给我吧。”
      “没有啦,我哪有那么厉害,是我朋友……嗯嗯,我会给她买礼物的,你放心吧!”

      挂掉电话,许合欢拉住秦玉歌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玉歌,你这次可帮大忙了,我妈妈让我好好感谢你呢,你说吧,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秦玉歌佯装生气,嗔道:“咱们两个还用这么客气吗,请我喝杯奶茶就行了。”

      “那不行,亲姐妹还得明算账呢,回头给你买包包哈。”

      秦玉歌摇摇头,笑着不说话了。

      窗外景色飞驰,许合欢向外望望,说:“好像快到你家了,还给你放在华庭公馆门口吧?”

      秦玉歌一愣:“哦,好啊。”

      车在高档小区门口停下,秦玉歌下了车,和司机说了谢谢,挥手告别许合欢后,转身朝小区走去。走出几步,她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许合欢的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忙向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跑去。
      12路公交车五分钟就有一趟,她乘上公交车,找了个最后排靠窗的座位坐下,轻呼了一口气。

      前排坐了几个穿外校校服的学生,看年龄,估计才上小学,几个孩子翘着腿吵吵闹闹,大声讨论着等会儿去哪个朋友家里玩游戏,之后再抄谁的作业,说着说着莫名其妙一起大笑起来,吵得旁边的大人皱着眉头频频侧目。

      秦玉歌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交车走了快一个小时,终点站在闻城老城区一个旧公园,秦玉歌下了车,七拐八绕的,进了一条老巷子。这一片是闻城发展前遗留下来的城中村,楼房建得密密麻麻,但都是六层以下的小楼,灰色的墙体因年久失修染上了不少斑驳污渍,各家各户阳台上都挂着晾晒的衣服,五颜六色的,一眼看去杂乱无比。走在楼房之间,能明显感觉到地面凹凸不平,随处可见乱丢的垃圾和食物残渣,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秦玉歌走进一栋楼,上了五楼,拿钥匙打开房门,还不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还有几个女人高声笑骂的声音,似乎是听见了开门声,里面很快跑出一位穿着时髦的女人,长发烫着大波浪卷,右手还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小玉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女人伸手接过秦玉歌的书包,满脸笑容:“洗洗手快去做饭吧,你张阿姨她们今晚都在咱家吃饭,记得做几个拿手的,你做饭,大家都爱吃。”
      秦玉歌平静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对了,之前你给我拿回来那个包,我都背腻了,什么时候再拿回来一个新的呀?”女人抽了一口烟,抱怨道,“你张阿姨天天说她儿子又给她买了什么包什么护肤品,切,我家小玉一点也不比她儿子差,我用羡慕她?”

      秦玉歌系上围裙,扯了扯嘴角:“下个月吧,给你送个好的,你爱惜点背。”

      女人顿时更加眉开眼笑:“哎呀,小玉就是厉害,谢谢小玉哦!”

      奚缘和贝煦阳商定好生日的事情后,一连几天,傅闻天都不太高兴的样子,奚缘本就有点怵他,见状更是恨不得躲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两人一起上下学的时候,奚缘总有意无意去觑傅闻天的脸色,连话也不敢和他多说。

      傅闻天发现后,心情更加不爽,他本以为就算两年没见,两人之间也不至于生疏,谁知他照常和她相处,她却天天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谨小慎微的。于是他趁着课间,跑到魏子亭班里,问:“奚缘最近总躲着我,怎么回事?”

      魏子亭心说,您天天吊着个脸跟个冷气制造机似的,人小姑娘这么久没见你,当然以为你不喜欢跟她一起玩了。
      但是这话他也不敢说出来,于是他哄道:“圆圆不是跟贝哥商量带朋友一起过生日吗,她知道你不喜欢外人,可能是怕你生气吧。”

      傅闻天烦躁地呼噜了一把头发,眉头皱成了疙瘩:“我生什么气,我是看她那个朋友不像好人。”
      那天奚缘带来那个女生,他只扫了一眼,长相什么的全没记住,就记得她那双眼睛,虽然刻意笑得很开朗阳光,但企图心太重,在和奚缘说话的时候,女生的余光却牢牢粘在他身上,要不是奚缘还在,他当场就会摔筷子走人。

      这几天他只要去找奚缘,那个女生就和她黏在一起,放学后呢,奚缘又跑得飞快,他连一个独处的机会都找不到。

      魏子亭无语:“那你怎么不和圆圆说?”

      傅闻天更烦了:“我不想干涉她交朋友。”

      魏子亭:“……”

      “要不这样,这周末我和我弟要去给贝哥买礼物,你叫上圆圆,咱们一起去。要是她那个朋友还想跟着,你就说我怕生,会莫名其妙打陌生人,这总行了吧。”

      而真正“怕生”的傅闻天居然接受了这个称得上扯淡的理由,并给魏子亭递了一个“仗义”的眼神。

      几人约好了在奚缘家见面,周末上午九点,傅闻天敲开奚缘家的门,和奚母打过招呼后,第一件事居然是不着痕迹地四下看看,没有见到外人的身影,他浑身低气压一下散去大半。

      “小鹤,你周末也起这么早啊,圆圆和小狼都还在楼上睡着呢。”奚母拢了拢身上的薄披肩,热情招呼道,“你在这等他们一会儿,我上去叫他们啊。”

      傅闻天此时收了一身的嚣张气势,言行简直称得上彬彬有礼。他拦下奚母,微笑道:“别叫他们了阿姨,是我来太早了,让他们睡吧。您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等着就行了。”

      奚母也没再坚持,又闲聊了两句,交待傅闻天自己招呼自己后,转身就去了后花园。她在家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有不少是名贵娇气的品种,平日里没事就会去侍弄着,也算是打发时间。

      傅闻天在客厅沙发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和一把银色小刀,慢条斯理地削起来。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削苹果时动作流畅好看,果皮一圈一圈转下来,薄薄一层也不会断。

      刚削了一半,楼上传来一点动静,似乎是有人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傅闻天闻声抬眼,就见一个白色的小身影慢吞吞走了下来。

      九月的天气还有暑热,奚缘睡觉不开空调,睡一觉起来汗津津的,所以先在房间里简单冲了一下澡,换了一身衣服才出门。
      她头发还半湿着,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吊带睡裙,黑色的长发滴着水,洇在白色的衣服上,隐约透出一点皮肤的颜色。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她整个人都水灵灵的,平常冷白的肤色泛着粉,看起来像一颗刚洗过的草莓,新鲜可爱。
      傅闻天本来削得行云流水的苹果皮,“啪”的一声断了。

      早晨奚缘向来低血压,哪怕已经洗漱过也不太清醒,哈欠连天地扶着旋梯扶手下楼,一双小鹿一样的杏眼还泛着生理性的泪花,声音也带着清晨的沙哑。
      “妈妈,怎么不喊我起床,我都说今天约了朋友过来的。”她揉着眼睛抱怨,刚刚余光随便一瞥,只看见楼下有个人,也没看清是谁,便以为是准备早饭的奚母,“奚朗还在睡啊,他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吗?”

      傅闻天不敢多看,视线下移,猛地一怔。

      奚缘居然没穿拖鞋,嫩白的脚丫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脚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忍不住站起来:“怎么不穿鞋?”

      坐着的时候还没注意,他一站起来,奚缘视线立刻被这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占据,加上熟悉的男生嗓音,奚缘瞳孔一缩,立刻停下了脚步,粉白的脸颊轰一下变得通红:“你怎么在这!”

      傅闻天没回答,蹙眉盯着她脚丫:“回去穿拖鞋。”

      就算他不说,奚缘也不好意思光着脚在楼下跑来跑去了,她转身噔噔噔往楼上跑去,脚步声全然不似下楼时的拖沓,活力四射,落荒而逃。

      傅闻天摇摇头,把苹果削完整后,放下手里的苹果和小刀,循着记忆去了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洗手,又拿出吹风机到客厅插上插座,便叉着腿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开始玩小游戏。
      对于奚缘家他简直是轻车熟路,小时候奚缘热情好客,追在哥哥姐姐们身后三天两头地发出邀请,请大家都来自己家做客,陪自己玩捉迷藏,但是小孩们玩几次就腻了,不愿意再来,她就只能冲着傅闻天死缠烂打,几乎每天都要拉着他去家里玩一会儿才放他走,所以后来傅闻天放学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奚缘家做客,时间长了,他跟奚家人全混了个熟,奚父奚母也乐乐呵呵,待他如待半子。
      手机屏幕上的小方块一格一格往下落,他手指按得飞快,思索着奚缘如今跟他生疏的原因。

      小时候奚缘性格很活泼黏人,见谁都咯咯笑,院里每个人都喜欢她,是名副其实的团宠,但她除了家人,唯独跟傅闻天和比她大两岁的秦瑶最亲,简直是无话不说。奚缘上小学时,好像没有什么女生朋友,她还是最爱跟秦瑶玩,但秦瑶升上初中,举家搬到了港城,从那时起,奚缘好像渐渐变得安静了起来。
      再往后数,就是奚缘初一的时候,从某一天开始,他晚上敲奚缘的窗户,奚缘不理他,去家里找她,十次有九次都不在,又过了段时间,奚缘和奚父奚母突然就不见了。
      那一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傅闻天也问过院里的熟人,但都一问三不知。

      ……是什么事呢?

      手机里传来'Game over'的提示音,他回过神,看着堆到屏幕顶端的小方块,退出了游戏。

      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是奚缘又下来了。她换了一身黑色的T恤和短裤,踩着黑色的洞洞鞋,看起来萌酷萌酷的。

      傅闻天收起手机,冲她招手:“过来。”

      奚缘乖乖走过去,在跟他隔了一个位置的沙发上坐下,哪怕在自己家里,她也有种手不知道往哪摆的局促。虽然告诫过自己很多次,要收起对傅闻天的小心思,像以前一样自然地相处,但真的坐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破功。

      傅闻天好像没察觉到她的窘迫,他站起身,示意奚缘把削好的苹果吃了,自己绕到沙发后面,拿起吹风机,要给奚缘吹头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把头发吹干,你不怕头疼吗?”

      奚缘啃着苹果,尽量不露痕迹地轻松道:“现在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

      其实她是不喜欢吹头发,她向来注意自己的身体,把自己保养得很好,唯独不爱吹头发,嫌一直举着吹风机太累了,之前一直是家里人给她吹的,如果家里没人看见,她能顶着湿头发一直到自然晾干。为此爸妈甚至哥哥弟弟都没少说她,但她在这件事上,始终屡教不改。

      傅闻天没再说话,左手握起奚缘搭在肩上的头发,右手拿起吹风机,开到最小档慢慢吹着,两人都安静下来。
      看得出来,他在吹长发上不得要领,笨拙地想去梳理奚缘的头发时,发丝却总从指缝间滑落。

      初秋的蝉鸣仍旧高亢,奚缘盘腿坐在沙发上,面朝着落地窗,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得满屋都是亮堂堂的。她咔擦咔擦嚼着苹果,清香甘甜的汁水顺着齿间溢满口腔,耳畔是吹风机嗡嗡的蜂鸣,暖呼呼的风吹在头皮上,舒服得让人想打瞌睡。
      当然了,她是绝对睡不着的。她要感谢吹风机的噪声,掩盖了自己失序的心跳。

      她闭上眼睛,心中酸涩。
      这么舒服的一个周末,对她这么好的一个人。

      ……这是除了家人之外,对她最好的一个人。

      不想失去,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奚缘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决意藏起对这个人的某些心思,做回永远不会失去这个人的……好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亲身经历过年少青涩时的暗恋,虽然我没有,但我真的觉得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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