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和小鬼》烟火瓶

2、死心眼的状元郎2

　　真的会有人迷恋上故事里面的人物吗？苏白除了四处跑品尝特色美食就是泡在一杭茶馆听书，连着听了半个月也没办法对林封平生出半分绮思遐想。

　　然而事实上孟谨言真的只通过道听途说就爱上了类似画本子里的林封平，还不如牡丹亭里面的杜丽娘，至少人家还在梦里见到过真人。孟谨言身为千金大小姐能有这么饥渴？

　　今天是林封平回京的日子，才将将中午主街上已经开始熙攘。想来也不奇怪，长公主在大魏朝受尊重程度仅次于称得上是明君的皇帝，再加上近一年大力推广林封平的事迹，这两个人在一起想低调进城也是没可能。

　　苏白坐在京城第一楼的双品斋二楼大厅靠窗口的位置，点了几个特色菜等着人来。

　　“小王爷，您不去下面迎接公主？”一清秀公子坐在苏白身侧的桌子旁，身边的小厮愤愤不平道，“公子您可是和公主有过约定，回来之后便……”

　　声音从身后传来，显然，是男主大人段子安。苏白克制住自己想侧身好好观察的欲望，用眼角微微瞥了几眼。

　　风流纨绔小王爷，英姿飒爽女英雄，这cp倒是还不错。不知道公主长得怎么样，这小王爷长得真不错，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完全不为过。

　　“不用，”男子语气轻佻中带着一丝笃定，“既然她给林封平造势，那必然有她的道理，我只需要等她的通知就行。”

　　瞧，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主。

　　“我觉得你可以尝试抱大腿。”小姬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你确定要撬女主墙角？”虽说来了大半个月实权人物也就接触了孟昀这个便宜爹，但勾引男主真的好？

　　“不，你魅力值还没有那么大……”

　　“唔，那好吧。”苏白整了整衣服，转过身，“小王爷，我是孟昀之女孟谨言，你好。”

　　身旁姑娘突然自报家门，段子安微微吃惊，这姑娘他听说过，都是出来混的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个痴心不改的称号？

　　“我不太好，”段子安回过身正对苏白认真道，“孟姑娘你随便搭话，会把我的名声搞臭的。”

　　这话没法接，他还有名声可言吗？而且根本没人八卦完全凑不到一起的人好吗？鬼知道皇帝为什么放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对不起。”苏白开口，对方似乎还挺在意，这真是令人意外。

　　两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公主回来啦！”

　　“是公主！”

　　“还有林封平状元郎！”

　　楼下人群开始沸腾，苏白段子安同时把目光移向城门口方向，公主驻守西北前后六年，经历过大大小小战役的洗礼，闺阁女儿的娇羞早已被直爽豪气取代。以孟谨言对公主不多的了解来看，她是一个有勇有谋又心思细腻的女子，一起三年她察觉不到身边军师的心意？

　　段子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苏白从自己的思维中跳出来，公主一行人已经走到楼下了。

　　苏白探出头，平襄长公主骑着马在队伍最前面，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婉约柔情，公主目光坚毅自带一股英气。林封平稍稍落后一步跟在后面，随后便是军中大小随行官员，最后步兵浩浩荡荡把整条街道充满。

　　三年以前骑马游街的林封平该是怎么风光霁月的姿态呢？苏白把目光从公主移到林封平身上后看的有些呆，为了节省时间小姬快速地把故事讲了一遍，孟谨言身体里对林封平的记忆过于深刻，认真看反而模糊起来。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啊，苏白心生感慨，西北据说遍野风沙，一介书生，不提和众将士相比，即便是和金枝玉叶的公主相比都有些没用，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实话除去对其形象智慧的美化光环后，林封平看上去没有丝毫特别的地方，骑马行在英姿飒爽的长公主后面虽不至于被忽视，但绝对不会过于凸显。在二楼苏白都能看到林封平被风吹的干裂的手以及稍稍粗糙的脸，那双手本来是捧着书的。

　　他五官清秀，若是三年前应当算是风流才子，和传言中死去的名妓在一起的画面也不是想象不出。书生带些舍我其谁的意气，或许还有些时不时流露的酸腐气，这是说书先生给苏白刻画的形象，总之不是眼前历经风霜的沉稳落魄气。

　　林封平骑马跟着长公主，行至双品斋楼下下意识抬起头望了一眼。

　　温柔坚决，苏白脑子里蹦出这两个词，他在看什么？是段子安还是，孟谨言？还是只是记起了以前某些印象深刻的记忆？

　　又酸又涩的情绪涌上来。

　　“孟姑娘，你没事吧？”段子安似笑非笑的退后两步。

　　“什么事？”他的男女大防做的可真好。

　　“啧啧，传言孟家小姐痴心林封平果然不假，”段子安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折扇，晃了几下见苏白没有反应自觉无趣又放了下去。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孟姑娘还是控制自己感情来的好。”段子安略带深意的看了苏白两眼随即戏谑道，“本公子有事先行一步，风大孟姑娘保重。”

　　苏白愣愣的坐回椅子，长公主一行人已经慢慢走远。

　　“苏白，”小姬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哭什么啊，为什么看到林封平后你一直，泪流满面？”难道系统又出了问题？

　　苏白下意识反驳，抬手间却摸到了一脸潮湿，她没想哭的，是孟谨言么？

　　*

　　在街上游荡了一天临近傍晚苏白才开始往家走，家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看看花看看鸟的颓废日子过了几天就烦了。

　　“小姐小姐，您猜老爷把谁请来了？”刚进府贴身丫头小蝶便迎了上来。

　　“啊？”

　　“是林封平林大人啊！”小蝶星星眼一眨一眨，像一只大蝴蝶，不，准确说应该是蝴蝶精。

　　苏白忍不住拿手揉了揉小蝶的脑袋，这姑娘和孟谨言一起长大，现在也不过十六七岁，真是，有点可爱。

　　“然后呢？”

　　“老爷叫您过去打个招呼，毕竟从明天起您就要跟林大人一起修葺经书了。”小蝶蹦蹦跳跳，也亏孟府就两个正经主子，不然但凡有个年轻的公子少爷她这么活泼可爱的性子只怕是要当通房了。由此可见，孟昀还算可以，至少不对身边人下手。

　　苏白慢悠悠地朝书房走去，其实她并不太想和林封平面对面。今天刚到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呢？

　　跟之乎者也的正经人开口说什么？难道要说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苏白想了想还是有些无奈，似乎还不如段子安好搭话。

　　“封平啊，你的才学我是十分放心的，不过经书内容虽然不复杂，但其中忌讳颇多，我刚刚叮嘱的虽多但远不全面，剩下的度你要自己把握好。”

　　“大人放心，封平自当竭尽全力。”

　　苏白走到门口，还没等进去两个人已经作势出来了。

　　“呃，爹，嗯，林大人？”苏白侧身站在孟昀旁边，略微低着头，颇有些大家闺秀的味道。

　　“咳咳，”孟昀伸手把女儿拉到身前，大魏朝民风开放，小女儿思春最为正常，有什么好羞涩的，“封平，这是小女，以后就有劳多加照料了。”

　　林封平低低回应。

　　“时间还早，谨言你送林大人出去吧。”孟昀大手一挥，苏白有些呆滞，这堪比现代恨嫁女的古代爹，真可怕。

　　*

　　苏白林封平沉默地往外走，孟府不大却也不是能够像操场一样逛半天的地方，能把相处时间拉长多亏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得慢。

　　林封平虽然没有故意扭头对视，但苏白能感受他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也能理解吧，毕竟这可是一个被他拒绝仍不死心的悲惨少女。

　　“林大人，其实我爹，也没别的意思。”苏白踌躇片刻开口，虽然用美人计和他快速熟悉起来比较方便，但孟谨言这清秀的脸还真是和平襄长公主没得比。

　　“嗯，孟姑娘的心意林某知道，只不过，”林封平转头正和苏白对视，四目相对两个人均没有主动错开，“我需要时间适应和考虑。”

　　“……”这是被迫主动告白吗？苦大仇深的林封平应该面色平静地讨论儿女私情吗？你的人设是爱慕公主求而不得的神算军师啊朋友。

　　“就到这里，孟姑娘请回吧。”

　　临近孟府正门林封平率先打破含情脉脉的对视，苏白点点头。

　　“林大人一路小心。”

　　这对话，多么温柔得体。

　　苏白看着林封平离开的身影脑子里不知道该想什么。

　　“他的生命值现在是多少啊？”

　　“百分之百，”小姬停顿片刻，“林封平是直接被皇帝弄死的，不存在中毒或者得病暴毙的情况，你不用担忧。”

　　“嗯，就是随口一问。”

　　苏白看着即将完全落下去的太阳想想明天还要早起去国庙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总觉得看到的林封平和他留下的印象不太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