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和小鬼》烟火瓶

4、死心眼的状元郎4

　　“小姐，您前些天托绫罗坊做的衣服好了，今天派人送过来了，您要不要试试？”

　　苏白躺在矮塌上回想这几天的事情，自从有了第一次约会，接下来的几天接触似乎都顺利了起来，林封平一个月来树立的严肃形象一点点崩开，甚至偶尔还会有些少年的形态。

　　他多大了？苏白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中状元那年是十八岁，现在应该二十一了，在现代应该大三大四的年纪，可在古代着急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林封平没有成亲，两段感情经历也能约等于空白，在孟谨言的印象中他都维持着冷静克制偶尔忧愁的神态，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孟谨言的下意识到底怎么来的呢？

　　是不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连孟谨言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过？

　　能有什么？最狗血的可能就是失去了两个人相爱的记忆吧。

　　想到这里苏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这猜测真的是难以想象，林封平和孟谨言相爱过？她不信她不信。

　　“小姐，您……”小丫鬟捧着衣服似乎有话说。

　　苏白接过衣服，那天林封平怎么说来着？适合还是独特？脸微微发烫，孟谨言长得还算不错，清清秀秀还有些伶俐气息，温柔带点俏皮的花色的确很适合。

　　“你实在想说就说，憋着不难受吗？”

　　穿着这身衣服去国庙，他看见了会惊喜吗？

　　不，肯定不会，他一定淡定地说自己眼光不错，呃，为什么有点恋爱的酸腐味道？

　　“小姐，刚听管家说，段王爷替段小王爷向公主求亲了，圣上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据说晚上宫里就会以公主的名义办宴会。您，”

　　该来的果然还是会来的，苏白放下手中的衣服，现在不管穿什么那人都看不到了。

　　“我是不是要把握机会？”苏白抬起头对上丫鬟因激动有些胀红的脸。

　　“小姐~”

　　这融洽的主仆关系，真是值得宫斗剧中所有千金小姐学习，这小姑娘可是真对孟谨言忠心啊，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真是广大贴身丫鬟的榜样。

　　“嗯，我知道了，”苏白轻轻抚摸衣服，对着小丫鬟笑了笑，“一会我会穿着这件衣服去国庙，你吩咐车夫准备轿子吧。”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小姑娘再次兴冲冲地跑出去。

　　苏白张张口没有阻拦，其实也不是很着急。

　　*

　　“今天的天气真是很好啊。”

　　苏白找个把椅子坐在林封平处理事务的房间门口，上午磨磨蹭蹭一直到下午才过来，不出所料，他在里面不吃不喝奋笔疾书，同为修经人员在主力如此努力的情况下丝毫不敢懈怠，整整一天国庙都没有什么响动。

　　林封平没有叫她，苏白也懒得进去安慰，有什么好说的？

　　“唉，今天的”

　　“天气真是很好啊，”学着苏白的语气，前来给苏白送水的小吏摇头晃的地说道，“孟姑娘，今天半日我来了四次，您每次都是这么一句。”

　　“呦，你还挺关注我。”

　　“孟姑娘，”小吏低了低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些日子您二位的关系我们都看在眼里，正好公主婚事定下来了，您积极一点，大人难过几天会看到您的好的。”

　　这世界上本没有八卦，说的人多了也便有了闲话。至理名言果然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苏白扶着椅子站起来，坐半天屁股也是很累的。

　　“得嘞，您心里有数就成。”小吏对着苏白挤挤眼，带着任务完成的满意表情欣喜离去。

　　嘎吱一声，紧闭一点的木门缓缓打开，林封平扶着门框站在门边，一天不吃不喝人能这么憔悴么？苏白压抑住内心的疑惑，缓步走到林封平身边伸出手臂作势扶着，他很瘦，只剩骨头的瘦，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

　　“谨言，”林封平推开苏白伸出的手，目光看向苏白又渐渐望向远方，“我有些难过。”

　　“要不要陪你去双品斋走一走？据说新到的梨花香喝一点就能上头。”苏白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封平明明不喜欢公主还要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吧。

　　林封平抬手掠过苏白衣角，似乎想抓住又因为料子太滑而错过。

　　“这件衣服，你穿着，很好看。”

　　如果语气不这么悲痛会更好的朋友。

　　*

　　“公子，姑娘，这梨花香可是有些说道，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清俊少年郎误入了卖梨姑娘的小村庄，少年郎见姑娘美貌异常便动了心思，每日找机会偶遇，终于两人结成连理。”小二上完酒之后站在桌旁声情并茂，这个时候人不多，大概是为了用故事搞促销。

　　“回到家里少年郎忘了曾经的露水情缘还是两人被棒打鸳鸯？”喝酒就喝酒，言情小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姑娘……”

　　“你快下去吧，人家一杭茶馆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好抢。”苏白没好气的说道。

　　“谨言，”林封平喝掉杯子里的酒，他很久没有喝过酒了，感觉都有些陌生，“我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

　　“我需要和公主划清界限。”烛光下林封平没有丝毫难过的迹象，眼神清明，神情坚定。

　　需要？一个念头划过去，太快苏白没有抓住。

　　“呃，你相信我有话直说我很高兴，可是就算我要帮忙你也应该告诉我具体的做法吧？”

　　“事情的起因往往感情事最能取信于人，”林封平表情带了些讥讽，“谨言，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情感你执意和我搅在一起，但既然事实已经这样，干脆在加一把火吧。”

　　苏白猛然想到真正时间线上孟谨言做的事情。

　　“你让我去找公主，让别人相信因为公主定亲的事情让你难以接受？”苏白想到长公主的样子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她的确让孟谨言难堪了。

　　“公主会的，”林封平看苏白的目光温柔起来，“谨言，拜托你了。”

　　“呃，没问题。”

　　虽然她没想拿热脸贴长公主冷屁股，但如果林封平有要求的话走剧情也是没问题的。

　　*

　　“喂小姬，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孟谨言宫门口等待的那天晚上会下雨？不是很冷但狼狈程度可是几何程度暴涨啊，早知道……”苏白站在宫门口，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新换的裙子上，有些心疼还有些冷。

　　“早知道该来你不是还得来？”小姬有些无奈，“真的，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完任务的。”

　　“哪里不对吗？我是按照剧情走的啊，等到了关键节点防止火灾发生，谁都发现不了那些尸体不就可以了吗？”

　　“……呵，”小姬沉默片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进行一些必要的指导，“一般人应该第一反应是这里面肯定有隐藏剧情吧？你以为你在打游戏吗，只针对特定的npc就可以？即使是游戏也应该搞清楚前因后果以及相关人物之间的联系吧？而且，即使是在小世界，长公主段子安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不应该站在上帝视角觉得你最特殊，每个人的人生都不是别人眼中理所当然的npc。”

　　“……”如果把自己和角色放在同等地位的话，那么提前预知的剧情在自己是局中人的情况下结局还能轻易改变吗？“任务失败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回去了，只能留在这里重复。”

　　“……”生命重复是什么滋味？苏白觉得自己一定不想尝试，“这世界怎么通关？”

　　“我不知道”

　　苏白有些头疼，她没投入太多感情也没想太多，如果无法阻止火灾的话是不是就直接失败了？

　　雨丝顺着头发流下来，苏白有些迷茫，来来往往的人似乎都在躲着自己走，像一个个牵线的木偶。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原因，那么他们对孟谨言的回避是有人特意叮嘱的吗？

　　一个忽视的问题突然冒出来，苏白脑子转过弯，既然林封平主动提出来，那么说明划清界限是必须要做的，孟谨言只不过因为感情误打误撞顺着他们的计划走了下去。所以这一场被羞辱的戏份是他们商量好的吗？

　　如此说来，那场火是不是也不单单只是一场天灾呢？

　　苏白把身子靠在宫门前的石头狮子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酸痛难忍的脚腕以及内心生出的无法忽视的不安。

　　明日一杭茶馆的先生会怎么说自己呢？

　　真是，毫不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