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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旧景重现 ...

  •   “哎,对了”,大头突然叫了起来:“这一说到市场啊,松月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一圈啊,我们一起啊”。
      “说什么呢,大头,你这把火又想烧到松月身上啊,自己欠了一屁股债还不够,还想拉松月下水啊”,挟肉说完,看向我,说道:“松月啊,你别听他了,他因为常去市场混,欠了多少钱我都不懂,我估计他自己也算不清楚,往往都是别人问起了才想办法糊弄过去,而且他还从中感悟出了一个歪理呢,一有债主问起,他就说什么人生还很长,至少还能活个几十年,欠的那点小钱,在这几十年内肯定是能够赚到的,还清那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即然人生那么长,急什么还钱”。
      “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大头有点尴尬的笑了起来,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啊,大头看向我,又说道,松月啊,你说这过年不赌钱,这年过得有什么意思嘛,是吧。过年,就应该吃肉,喝酒,赌钱,这样的年过得才喜庆嘛,是这个道理吧”。
      “我看还是别去了”,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开招也开了口了。
      我奇怪的看着开招,心想不对啊,大头是肯定要赌完这辈子的了,这辈子不完,这赌的毛病我估计是戒不了了,但这开招,虽然为人在赌场比较稳重,但也是偶有小赌才对,以他近几年来在市场混出的名气,不可能有主动劝赌的决心啊。我好奇的看着他,见他埋头倒了一杯白酒,一口喝了半杯,仍是不语,好像刚才那一声劝赌并非是对我而说,反倒像是自言自语的。
      “怎么了,开招”,我问道。
      “你是想说牛牛老板的事情吧”,挟肉见开招不说话,顺着他的话口说道。
      “牛牛老板是谁”,我也好奇的问道:“我们村的市场向来没有外村的人来参加的啊,主要是市场小,难道今年有外村的人来我们村的市场敛财么”。
      “不是,他不是外村的,是我们村的”,挟肉接着说道:“牛牛老板你可能见过,但肯定不熟,几年前都是在广东打的工,每隔一两年才回一次家,前年我们村里的市场刚刚火的时候他就没有回来,去年也没来,这今年倒是回来了,你小学是在城里读的,初中是在镇里,高中是在县里,大学就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每逢寒暑假期才回村一个多月,但这牛牛老板啊,是每隔一两年春节的时候才回村几天,前几年人人家里都穷,村里没有市场,人们春节的活动基本上是拔鸭毛和看电视,回村的打工队伍,基本很少出洞,所在大家相互之间都不熟,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很少来往。现在村里有了市场,大家也都习惯在市场上烤烤火,聊聊天,喝喝酒什么的,于是,也都慢慢熟了起来,今年回到了村里,牛牛老板也是听说村里有了市场,就常往村里的市场跑。于是,我们大家也都熟了”。
      “噢,那开招叫我不要去市场,和牛牛老板有什么关系么”,我又问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作牛牛老板么”,挟肉反问道。
      “难道是和斗牛有关”,我说道。
      “恩,没错”,挟肉说道:“能称为老板的,肯定就是庄家了,他一来市场,往往都是开一桌,专门斗牛的,然后,他作庄。为了避免不愉快的收场,他一般都会先定个时间,往往,他只玩一个小时,不管输赢,必须走”。
      “一个小时,快了点吧,他赢了,自然可以拍拍屁股就起身走了,那万一要输了,难道他也起身就走么”,我又好奇的问道。
      “他从来就没输过”,开招将手里的关杯酒一口饮尽,终于又是开了口,接着再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我看了一眼开招,问道,他赌得次数少吧,“我还真没见从来不输的”。
      “不少了,将近十个晚上吧,晚晚开庄,晚晚赢钱”,挟肉说道。
      “这么牛,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我有些惊讶的说道:“毕竞这种事,在村里的市场几乎从没出现过,除非……”我脑中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的手法没问题”,开接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甚至,几乎,他都没有用过任何手法”。
      “怎么说”,我盯着开招。
      “因为他几乎不洗牌,甚至,摇色子也都可以让我们代劳,他只负责看最后一张牌,然后数钱而已”。
      “这也太牛了吧,我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的,这运气能一直这么好,一连十几天晚上”。
      “如果说,这只是运气的话,我也就认了”,开招接着说道:“但有一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吧,前半个小时,他几乎没赢过,一直在输,也都没洗过牌,色子也都是我们摇的,都输了好几千了,我那时还笑他说,今晚他估计是要无力回天了,可是没想到,后面的半个小时,他居要公得公,说三边就三边,喊平头来平头,简直比电影里的赌神还厉害,一张嘴,要啥来啥,那一刻,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了”。
      “那他要是一直这样的话,还有谁和他赌啊”,我向着开招问道。
      “嗨,一个原因是他确实不可能有什么手法,因为牌他不洗,色子他不摇。连续十天晚上,几乎没输过,一直在赢钱,大家都不信这个邪,很想看他输一回,还有一个原因是,压多少他都吃,这个倒是其它老板不敢干的,毕竞赌桌上很多人输急了眼,前一局输一千,下一局想压两千,老板就不干了,要求封顶是只能一千,多了不干,输了钱的回不了本,赌久了越输越多,没办法啊,只能找可能压大注的赌桌下注。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这牛牛老板啊,算是我们村市场赌桌上最有钱的老板了。和他赌的人往往都有一个心态,想以小博大,发扬精卫填海的精神,以豺狗食象的战术,将他一点一点的瓜分了,原本上注的人都很规矩,一次几元,十几元的,可是到了最后,开招一声叹息”。
      我‘噢’了一声,发热了呗,水牛绿牛的也都压上去了。最后就是拿尺子量钞票往里丢了。
      ‘嗨’,挟肉也叹息了一声,所以说啊,“开招不想让你去就是这个原因了,你一去市场啊,如果牛牛老板来开庄的话,以你的性子肯定是控制不住想玩两手,然后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必输无疑”。
      “输了倒也没什么,就怕你发热,到时无力回天了”,开招又补了一句,看向大头,“能会变成他一样,各种借钱,各种欠债”。
      “恩,大头已经有红莲天火的称号了,已经达到了举目无亲,人见人躲,狗见狗逃的地步了,他本来就是村里的地痞流氓,债多不压身,有啥称号其实也都无所谓,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咱们桃家的大学生,你要是再弄个什么造化业火的称号回来,那咱们桃家,不是要被李家看不起了嘛,到时桃家会怎么想,李家的大学生会怎么想。而且,你和李家的大学生又是表兄弟,所以说啊,开招不建议你去,我也不建议,你过完年,好好的回学校就行了”。
      “恩,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回答道,不过,我身上自带灭火器,这牛牛老板,我是肯定要见上一见的。如果到时实在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各位拉我一把就行了”。
      “嗨”,开招和挟肉均是叹了一口气,显然觉得这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也知道劝不住。
      “这就对了嘛,大头这时却叫了起来,松月啊,我早就看那个牛牛老板不顺眼了,一时想和你再去和他过几招。如果你真的害怕到时会发光发热的话,你把钱借给我,我去帮你再和他过几招,以我们两个人的运气啊,再加上从家里面上完高香后,不信赢不了他”。
      “这个事先放一放,我只是去见识一下,非并是要有意和他拼命,现实版的赌神,又是在咱们村里的市场,不看上一眼,也枉费在市场里走了这几年”我说完,举起了酒杯,又说道:“不说那个了,我们再喝几杯,几年不见,就是要多喝酒,我再次举杯,众人也尽皆举杯”。
      月至中天,村子渐渐的安静下来,人头峰上的人头还是以往常的姿态,安静,肃穆的俯头看向整个村子。众人都醉得一塌糊涂了,猜码声和聊天的话题声也越来越少,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感觉整个人晕晕觉觉的,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猜码声和聊天的话语声已经倾底的听不见了,只感觉到夜风习习,偶尔有一两声狗吠从远处传来,不知夜已深了多久。
      我正想睡在桌子上,却被一只手扶住了,“怎么,不服再喝”,我又伸手到桌子上,想找酒瓶接着喝。却隐约听到一阵女生说道:“松月,别喝了,这次我认输,回家去吧,你还认得回家的路么”。
      “当然认得,我说道,他们三个呢”,我听出了小鱼鱼的声音。
      “都醉在桌子底下了,嗨,你们酒量都好差”,小鱼鱼说道。
      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架着,不知方向的走了起来。
      “往哪边走”,小鱼鱼问道。
      “沿着路灯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就是了”,我看着眼前朦胧的世界,隐约记起了回家的路,和小鱼鱼慢慢的走了回去。偶尔经过几户人家门口,被几条陌生的狗叫唤了几声。
      “看到那座白色的房子了么”,我向着一幢白色的楼房指去。
      “恩”,小鱼鱼回答道。
      “就那里了,走吧”。
      小鱼鱼将我扶到了房子前,我让她从行李箱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打开电灯的开关,一股岁月的味道迎面而来。
      “又回来了,今昔是何昔”,我叹息了一声,酒也醒了几分,再看向小鱼鱼,眼前的视线清晰了许多。我向着房子的大厅看了一眼,啊,大厅里的布局,一点都没有变啊,除了墙上渐渐泛黄的壁画,还有被岁月积满尘埃的桌椅,其它一切如旧。
      “我们今晚就睡卧室里吧,房间估计要整理一会”,我说道。开了卧室的门,领着小鱼鱼走了进去,我打了灯,一张床板出现在我眼前,也是积了一层尘埃,还有几具不知是何时死了的飞蛾的尸体。我拿起一件沙发上的旧衣服,巴虎的擦了一遍,又从衣柜里取出床垫和一张绵被,说道:“行了,你累了就先睡吧,我去上个厕所,这串钥匙我放在桌子上,你明天可以去熟悉一下房子,厨房在那边,如果饿了可以煮些东西吃,食材到下面的土房子中,去向爷爷奶奶要”。
      小鱼鱼嗯了一声,我放下钥匙,走出了房间的卧室,耳边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我向着大厅的墙上看去,一个老挂钟正在不停的流转着,挂钟下面的相册笑着一张张熟悉的容颜。
      嗨,快12点了,深已经够深了,今晚得好好睡一觉,明天至少要到中午才能醒。我心里想着,双手把大厅沉厚的木门推了开来,只听见轰隆隆的一声响,一片浩白的月光照亮了眼前的景色。如此深夜,在农村,月光所照之处,都是厕所,我看向了厨房旁边的芭蕉树,一阵风吹来,咧咧作响,恩,就是那里了。
      我走到那片芭蕉树里,挑了一棵最大的芭蕉树,看着地下浩白的月光被芭蕉叶的倒影随风打碎,不禁说道:“风水宝地啊,就是这里了”。
      我解下裤腰带,刚想就地解决,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蹬蹬蹬”,这声音轻得就像一阵风,若隐若现的飘进了我的耳朵里,当我刚一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只听到风吹着山竹,咔拉拉一阵作响。
      “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了,居然出现了幻听”,我心里嘀咕着,刚想办正事。突然,又是一阵,“噔噔噔”的声音从风中传了过来,钻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猛的一回头,又马上向四周快速的转头,心脏猛的跳动了起来,因为这回,我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竞然有一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我搜遍了我的记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我心里想着:“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脚步声,又像是某种动作的咳嗽声,而且,那声音忽运忽近,忽重忽轻,忽高忽低,证明声源的位置在移动,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在移动呢”。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侧耳倾听,四周仍是一片宁静,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刚才不应该是幻听啊,到底是什么呢”,我仍在不自觉的想着,一阵冷风吹来,我酒醒了半分,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急了。
      “不行,我得去看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大过年的,村里这么多人,我只要一喊,瞬间一大堆人过来,怕个屁啊,而且爷爷都在房子边的土房里住了快一辈子,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啊”,这么想了一会儿,我尿意全无,毕竞撒尿的时候是我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要是那时被偷袭,反抗也晚了。得先拔掉这颗心头的刺才行。
      我提上裤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向四周照了一遍。电光过处,一切静悄悄的。我提着手机,慢慢的移动着步子,眼睛在随着光柱一处一处的快速移动,耳朵认真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这时,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中,“这是什么声音”,我心里暗想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手电照向了一个小型的砖砌房子里。
      “噢,那是咱家的牛棚,这咯吱咯吱的声音,应该就是咱家的牛晚上咀嚼草的声音了”,我慢慢的走了过去,来到牛棚前,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我打开了牛棚的木门,里面一片黑暗。我的手电慢慢的照了进去,两个牛头朝我转了过来,是咱们家的牛,一大一小。嘴唇正在不停的上下咀嚼着什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轻轻一笑,原来是咱们家的美女牛,这美女牛还是我表弟首次称呼的,因为我家的这头母牛,牛角极短,长相俊美,是村里最美的母牛了,而且,每次生小牛也都是母牛,最为关键的是,这小母牛一长大,基本也都是和牛母亲长得一模一样,也都长成了美女牛,因此,自从我记事以来,家里的牛虽然也卖了几次,但都留下小牛继续作为耕牛,别人家的牛都是几年一个样,而我家的牛却一直是一个模样,所以记忆特别深。虽然是在晚上,但这一手电照上去,还是能够一眼看出,这两头牛,是美女牛无疑了。
      牛没事,看来那个声音和牛棚没有关系。
      我继续用手电寻找着,突然一道黑影在我的眼前一闪,我瞬间吓了一跳,忙用手电扫去,只听见“噗”的一声,那道黑影在我眼前闪了一下,不知又飞到哪里去了。我手电乱扫了一阵,却从池塘的角落处传来了一阵嘎嘎嘎的鸭鸣声。
      “什么鬼东西,应该是什么夜鸟或者蝙蝠受到了光源的吸引,想飞过来,在我眼前闪了一下,看到是我,又被吓走了吧”,我这么想着,还有刚才那一阵鸭鸣声,我把手电向着那一处声源照去,果然看到一个鸭棚,我走近了些,向着池塘里的鸭棚又是一照,鸭子瞬间都起身聚到了一起,嘴里不住的鸣叫着,我数了一下,一共七只,除此之外,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这么说的话,那声音跟鸭棚无关的了,我又提着手电,在厨房的四周照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其它东西。
      正当我奇怪的四处乱看,想再一次确认那声音的来源时候,突然又是一阵“蹬蹬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这声音比之前的两次更加清晰了,而且没有之前那种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大忽小的感觉。声音的频率也比之前的两次要慢得多,而且稍为有些节奏感,一听就能够基本判断得出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蹬蹬蹬”,大约每隔5秒钟,就会传出一声,我仔细的听了一下那声音,待确定了音源的方向,提着手电照了过去,是房子旁边面二家的牛棚。
      “牛棚里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呢,我正好奇,难道是面二爷爷改养了公牛了,这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改磨角了么”,这么想着,我提着手电,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越走近,那声音越清晰,“蹬蹬蹬”,随着那个声音逐渐清晰,我的心跳频率也加快了起来,呼吸也渐渐急促了,我用手电照着面二爷爷家的那个牛棚,电光反射出了一个土黄色的矮房,房子是用泥土砌成的,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墙洞,房顶架着瓦片,房门是两片木门,这是村里最原始的土房了。
      我用手电一直照着那个木门,一步步的逼进,那“蹬蹬”的声音也越来越重,甚至我都能听到地上棚草磨擦的声音了。
      我来到了木门前,心跳的速度快到了极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影响了听觉,手电光好像也爆露了我的影子,于是,我干脆闭住了呼吸,关掉了手电,将耳朵慢慢的靠在了木门上,想听听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恰在此时,那声音却突然停止了,我的心跳又重重的跳动了几下,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说:“我看到你了,我等的就是你,是我把你引到这里来的”。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耳朵里在认真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手电也不敢开,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牛棚里又传来了“蹬蹬蹬”的声音,那声音一声重过一声,就好像是什么重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一阵身体和棚草磨擦的沙沙声,在幽静的深夜里听起来很是诡异。
      “这不像是磨角的声音啊”,我在心里反问着自己,又听了数声,声音大小基本一致,频率相差也不大,几乎是每隔五秒就发出一声。感觉好像是什么重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又被提起来,又摔在了地上,发出“蹬蹬蹬”的声音。噢,还有蹄子在地上乱踏的声音。
      “这什么牛啊,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牛啊”,我不禁一阵纳闷,算了,得看一眼,不然今晚别想着能睡着了,我又一次屏住了呼吸,打开手电筒,往门上一照。那蹬蹬蹬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了起来。
      “看来还是个不怕人的主,难道反而是我怕了不成”,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握住木门上的木栓柄轻轻的向右边一拉,只听见咔吱一声,门栓被拉开了,然后我试着把两片木门轻轻的往里一推,又听见吱吱的声响,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我刚刚调整好的心跳又一次重重的跳了起来。
      我再一次的闭住了呼吸,那个“蹬蹬蹬”的声音仍未停止,我将手电往木门里一照,眼睛也顺势扫了进去。只见在我的手电光下,一个巨大的身躯蹬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棚地上,左右滚了两下,站起身来,又蹬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待我用手电看清了那具身躯的头颅后,不禁恍然大悟,妈的,这孽畜,吓了我一跳,我马上推开了木门,用手电继续扫视着,除了在地上翻滚的身体之外,再无别物。
      我又一次的照向了那个身躯,待看清整体样貌后再无疑虑,这分明就是一匹马,面二爷爷不知为什么,居然把牛棚改成了马棚了,看这马的大小,应该也养了一段时间了,可能是我不常回来,不知道罢了,马确实有翻身的习惯,平时睡觉都是站着睡的,只是偶尔翻翻身,缓解一下身体的疲劳,这事小时候白天的时候倒是曾经见过,只是不知道晚上了也会发生。哎,虚惊了一场,幸好有胆量过来看了一下,不然以后指不定又是疑神疑鬼的呢。我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番,只觉得今晚月白风清,甚是凉爽,看来我得回去睡觉了。
      我退出了马棚,随手拉上了门栓。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不适,噢,妹的,这一紧张,就忘了还有正事没办呢,嗨,得找个地方撒尿了,你就慢慢蹬吧,我不信你能蹬一夜,我轻轻念叨着,走了回去,那“蹬蹬蹬”的声音又响了几声,终于是停止了。“我以为你不累呢”,我心中暗骂,又一次的走回到了厨房旁边的芭蕉树下,正所谓肥水不入外人田嘛。
      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12点零五分了,这一折腾又浪费了几分钟,我关掉了手电,解下了裤腰带,忘着空中的浩月,正想使劲感叹人生之时,突然,又是一阵“蹬蹬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有完没完了还”,我正想破口大骂,突然,一声极其尖锐的喊声在空中响了起来。
      那声音不仅尖锐,而且十分的急促,好像人在知道必死的时候发出的最后惨叫,或是人在受到酷刑时的强烈叫声,而且这声音根本就不像人声,如果硬是要说这是人声的话,那这声惨叫必然是要用上变声器,才能够发出。
      我一听到这股声音,尿意全无,心脏也猛的收缩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这不像是人声啊,反倒像是鬼叫,当然,我没有听过鬼叫,但这声音的出现,如果用鬼叫这两个字来形容更加合适”。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呆了,浑身僵硬,尽管在我身后的那个“蹬蹬蹬”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我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在惊慌之时,人的心里总是会关心最危险的事物,明显,在这深夜里,那突如其来的鬼叫比那声“蹬蹬蹬”给我的感觉要危险得多。
      我本能的朝着的声音的方向望去,原本浩瀚的明月,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白色的烟雾,也许不是白色,但我不知道它的白光是怎么发出的,从我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一团白色的烟雾,而那一声鬼叫的来源,竞然与那团白雾同步,慢慢的飘移着。
      这是我8岁时候曾经见过的画面,那时我以为是我用孩子的眼睛看错的,怎么会,现在依然出现了。
      我无法思考,完全呆滞的看着那团白雾缓缓的移动,即使我身后“蹬蹬蹬”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也无暇去理会。突然,一道暗红色的亮光一闪,那团白雾竟然猛的燃烧了起来,射出了一道火光,瞬间,那声凄厉的鬼听如同是正在鸣叫的鸭子被提起了脖子一般,立即消失了,紧接着,那团火光飞快的移动,从白雾里面飞了出来,拉着长长的烟雾尾巴,挟杂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灰烬。
      借着火光,我看到了那燃烧着的东西,好像是一大张纸,在空中点燃了,慢慢的飘落下来,那张纸似乎被烧了一半,火苗正在吞噬着另一半,纸上似乎隐约能看到些许图案,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没有来得及仔细去看清。
      只见那团火苗裹着那层纸片缓缓的斜飞了下来,纸片渐渐的缩小,火苗也渐渐的变小,我的身体一直是僵硬着的,浑身失去了知觉,保持着撒尿时候的动作,但眼珠却几乎瞪出来,随着火苗的位置慢慢的转动着。
      那团火苗一直从半空斜飘下来,飘到了我眼前的墙角处上,在墙面上撞了一下,缓缓的飘落。
      这时,我身后那“蹬蹬蹬”的声音突然猛的急促了起来,每一声都响得很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从我的身后在我快速的逼近,而且,越来越近,我的心里忍不住又是咯噔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这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匹马从马棚里面出来了,而且是翻身翻出来的么,那它为什么不用走的呢。
      我的精神经过了一瞬间鬼叫,白雾,再到火苗的摧残,早已是脆弱不堪了,如果那“蹬蹬蹬”的声音再有什么是我无法解理的东西出现的话,我想我会不会马上疯掉。正沉思着,我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因为在我看来,最可怕和难以理解的鬼叫、白雾和火苗的现象都消失了,就好像一个看见了鬼的人,发现那只鬼消失了,神智自然会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而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更加另类,甚至可以说是夸张的熟悉的,先入为主的“噔蹬蹬”的声音,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因为,首先,我已经明白了这声音的来源,是马棚里的那匹马,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聊翻身,可能是它累了,发烧,发情,发疯都有可能,不管是什么原因,在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那匹马后,那么无论这蹬蹬蹬的声音有多么的大声,夜有多么深,有多么的安静,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那都不重要了,主要原因是我根本不怕马,即使它现在可能是在用背走路;其次,这“蹬蹬蹬”的声音循环渐近,虽然越来越重,越来越大声,甚至就算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都给了我一个思考的时间,没有像刚才那声鬼叫时的一系列现象一样瞬间让我失去所有的身体能力。因此,即使这“蹬蹬蹬”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密集,甚至,可能快撞到我了,我的身体反倒是放松了一些,思考能力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身体刚恢复了思考的能力,转念一想,整颗心又猛的一提起来。这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呢,是那匹马么,可是,仔细的一听,总感觉哪里不对啊,那匹马翻身的频率,大约是每五秒一次,即使是世界绵标赛快速翻身冠军马,我算你两秒一次吧,可是这声音的频率,却越来越快,明显都快赶上打点计时器了,不可能是那匹马发出的。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观点,那蹬蹬蹬的声音又加快了几分,甚至,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冷风从我背后猛烈的吹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正要再次思考的时候,那蹬蹬的声音却不容我多想,急促的在我身边靠近,那感觉,好像是站在铁轨上,背后驶来了一辆火车,或者是走在机场,一架飞机正在我背后降落,我能感觉得到它们即将靠近的风劲,还有即将撞到我身上的声音,除了心跳加速和绝望等死之外,我别无选择。
      我不愿回头,也不敢回头。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时,那蹬蹬蹬的声音频率已经快到我无法用心念去分清了,这肯定已经不是那匹马所能发出的了,即使给他用四只脚在地上跑,也不可能跑出这种频率出来,何况是用背,而且,这声音越来越重,我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颤抖了。
      那声音越来越靠近,不知不觉间,我发现我心跳的频率似乎和那个声音同步了,那个声音每蹬一下,我的心跳就猛的撞击一下胸膛,突然,一连三声几乎同时发出的紧密的蹬蹬蹬,我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凉,心脏几乎快跳了出来。
      我猛吸一口冷气,等待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能我会很快的死去,可能它只是从我身边经过,对我并不理踩,也有可能,它会一口把我吞掉,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即使要死,我也要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我拼尽了所有的力气,猛的向后转过头去,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否已能够控制,也不知道神经末梢用对了没事,我想,如果我用对了神经末梢的话,我的头应该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猛的向后扭去才是,可是,我的眼睛却在墙上的倒影上看到一个微小的身体,脖子慢慢的扭动,当视线快与墙面垂直的时候,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我的眼睛看到了一幅墙上的倒影,一个微小的身体,正侧对着墙保持站立着,似乎想要撒尿,没错,他正在撒尿,因为一条水柱已经在倒影里弯成了抛物线。他的头正朝着墙上看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好像找到了,在他的身后,应该说是背后,一个奇怪的倒影几乎贴在了他的倒影上,那倒影有近四米高,就叉着腿站在他的身后,保持着奔跑时的动作,一只粗大的手臂,应该说是兽爪比较准确,因为无论是从长度,或者是从造型来看,这都不可能是人手。一只粗大的兽爪正从半空中伸了下来,朝着他的腹部抓去。
      倒影里,他是侧着身子的,那怪物也是侧着身子的,因此,他除了能够大概知道怪物有个头,身体和四肢之外,其它的,他没有再看清了。但即使如此,那一瞬间,那一幅画面,已经深深的印入了他的脑海,他应该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有可能是瞪得更大,但无论怎么选择,他都知道结果。
      我不知呆立了多久,突然,我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我的意识才瞬间回到了我的脑海,头猛的向着声源处望去,一束巨大的烟花在空中散了开来,散成了点点白光。
      有病啊,这是哪户人家的啊,都深夜12点了还放烟花,放就放呗,还只放一个,好无语。不过,大过年的,也只有原谅他了。
      我正埋怨着,一细想,不对啊,心跳又猛的跳了起来,再向着墙面猛的望去,浩月当空,泛黄的墙面如洗,哪里有什么怪影。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2014年,大年29,凌晨1点半,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么,我猛的忍不住扪心自问,又向着空中望去,没有发现任何的东西。
      想多了么,我又一次自问,向着眼前看去,只见,原本火苗划过的地方,居然还有一片片细小的恢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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