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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章 ...


  •   不久之后,赤司征十郎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坛边上收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告白,彼时他很认真地去观察这个女孩子的一切,最后却发现自己只留下了一个粗浅的,不真实的印象。

      彼时,赤司征十郎忽而发觉事情不妙。

      要知道,现在的社会并不平等,或者说人类的社会从不平等,两个性别就是两个阶级。

      赤司征十郎的生命里记忆深刻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男性,女性占的比例却太少了,少到没办法让他归类出一个可靠的条例来。

      于是当他想要去了解一个女性的时候,他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理解这件事对于他而言竟无比困难。

      诚然,他了解鬼泽凛川,但这是基于他把对方看作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女人的基础上的。

      说到底,如果从这个角度切入,他所能想起的也不过是一些失真的印象。

      都说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但在他们这里,第一印象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因为当时谁都不是彼此,是一种幻觉。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样的印象有什么用呢?没用的。

      在他当时的阶段,他的目光停留在很多事物上,但那些事物中并不包含漂亮的女孩子。

      倒不是说这事物太不珍贵,只是对他而言既没有吸引力,也没有意义。

      彼时,赤司征十郎认真地探寻着身前这个和自己告白的女孩子的一切,回忆过去,忽而发觉事情有些不妙。

      他和鬼泽凛川之间经历了许多事,有过许多回忆,如果说回忆过去,第一时间出现的要么是彼此都撕开伪装的那一幕,或者彼此在心灵上贴合的那一幕,又或者,哪怕是家长里短的闲谈。

      这些都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的这一切都不过是证明了鬼泽凛川对于他而言是有价值的,“价值”这个词显得有些冷漠,可是却无比真实,赤司征十郎知道鬼泽凛川也会喜欢这个词。

      可是回忆过去,或者让他坦白一点,他当时根本没想过要回忆和鬼泽凛川的过去,他之所以探寻,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说毫无缘由,这一举动显然不是因为这个正在告白的女孩子。

      这一举动本不该被赋予任何意义。

      可是过去如潮水般从脑海深处漫了出来,意义与画面珠联璧合结合在一起,世间万象更新,一切都具有了不同寻常的色彩,因其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那是鬼泽凛川的手被奈良鹿丸甩开的画面。

      那第一时间占据他的头脑的,是这个根本不具有任何代表性的画面。

      无法归类到任何一个他已知的类别里。

      那时候赤司征十郎用“看不下去”、“人皆有恻隐之心”之类的话让自己迈出脚步,但这个理由是不值得信任的,这个理由摆出来,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说给空气听,是一种装饰性的东西,被这个理由骗到才奇怪,他又不是自欺欺人的笨蛋。

      可是他拒绝“同情”这个理由,赤司征十郎讨厌“同情”这个词,这个词显得太高高在上了,不管是用在别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都显得太过刺眼。

      赤司征十郎觉得自己并不讨厌鬼泽凛川,所以他不想把这个词用到鬼泽凛川身上。

      于是他让自己别无选择了。

      最后只剩下“共情”。

      共情是一件很难达成的事,因为难以达成,所以当它成为现实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可怖,仿佛是某种不该出现,不被期待的东西。

      赤司征十郎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但是现实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叫他的骄傲让他无法自我蒙蔽。

      你看,这件事是这样的。

      如果赤司征十郎的母亲还活着,和他的父亲一起构成一个严父慈母的完整家庭,或许赤司征十郎还不会那么迷茫,因为在他的童年,观念形成的时代里他没有什么缺少的东西。

      他可以从自己母亲那里得到有关女性的知识而不必在长大后对女性产生渴求或排斥,惶恐或向往。

      可是母亲这个身份过早的消失在了赤司征十郎的生命里,让他对于这一部分的认知也缺失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范本去把自己的恋爱关系套进去。

      所幸的是,在这之前,因为父亲的严格要求,赤司征十郎也没有需要面对这个困惑的时候。

      可是此时此刻,回忆如潮水漫上心头,那水是泛着涩味的苦,隐隐透着一股让心都揪起来的酸,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赤司征十郎难以避免地想起,当年,他站在那里,看着一个男性残忍地甩开了鬼泽凛川伸出的手。

      他难以避免地想起,后来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明面上用来说服空气的,和暗地里用来说服自己的,可是真正的,真正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难以避免地想起,当时他迈出脚步,把鬼泽凛川揽到怀里,把鬼泽凛川保护在自己的领地里,所为的不过是抓住她的手。

      他难以避免地想起,那时候他竟让自己别无选择最后只有“共情”这一条路可走,仿佛一个排除了所有生路最后无知无觉地主动往死路上走的愚夫。

      这何止是有些不妙呢?

      这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了。

      倒要把当时那个自信满满地以为鬼泽凛川一定会回来自己身边的他给好好奚落一番才是。

      因为当时他这么认为,是因为他觉得鬼泽凛川是绝对离不开他的。

      他知道鬼泽凛川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了。

      他知道自己几乎把鬼泽凛川的全部的心神都占据了,他确信绝对不会再有一个人让鬼泽凛川如此付出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比他对鬼泽凛川更有价值。

      然而现实呢?

      以前他总让现实去嘲笑他人,现在现实反过来嘲笑他了,让他意识到无论是谁,现实总归是不可能屈服的,你所以为的温驯不过是一个或长或短的幻觉。

      既然是幻觉,就肯定有消散的一天。

      原来此刻再倒推回去,倒推回那个剑拔弩张的岁月里,原来不是鬼泽凛川绝对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鬼泽凛川。

      在他冷眼看着鬼泽凛川对紫原敦他们的照顾,并且以为自己是站在鬼泽凛川身边和她一起照顾他们的人时,原来最受到照顾的人竟然是他,而他在潜意识里也是依赖这照顾的。

      这是只有在失去后才能意识到的事。

      让赤司征十郎无法接受的是,他之所以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鬼泽凛川给他的照顾现在属于了另一个人。

      或者说还给了另一个人。

      这时候就得把时间倒退回当时他们聚餐完出来,他说要送鬼泽凛川回去的时候了。

      这当然是理所应当的,别说对方是鬼泽凛川,就算是一个不熟悉的女同学也好,他也是会开口的。

      不过不熟悉的女同学不会拒绝他,鬼泽凛川会。

      鬼泽凛川说不必了,她有人送。

      气氛又冷了下来。

      赤司征十郎以为鬼泽凛川还在为之前自己提起日向顺平的事生气,不过介于鬼泽凛川承认自己现在正沉迷于错误的关系中无法自拔——当然,真正的理由是鬼泽凛川承认了这错误终究会有被纠正的一天——所以赤司征十郎决定不和她计较。

      和她计较什么呢,女孩子总是希望被人宠爱的,撒娇是女孩子的天性,这种时候谁要听你说那些大道理,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在无理取闹,那就陪着她无理取闹好了。

      于是在夕阳下被镀了一层柔光的异瞳少年就笑了,那是一种极其亲密的笑法,你不会对不在意的人那么笑,更不会笑出一种纵容你为所欲为的含义。

      赤司征十郎便笑着道:“难道你要一个人站在这里像个望夫石一样,等他过来接你?”

      这时候,赤司征十郎是万万没想过这个问题还会有别的答案的。

      “他没走哦。”

      鬼泽凛川如此说着,四下环顾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街角,一家冷饮店里,靠窗坐着,托着下巴神情倦倦的少年身上,那夕阳的光落到少女眼睛里,给人一种湮灭的甜蜜。

      赤司征十郎想他知道那甜蜜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危险还没有被彻底排除,奈良鹿丸怎么可能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出于奖励,所以鬼泽凛川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顺理成章。

      可是知道这一点并不会有什么帮助,他依旧无法继续保持微笑。

      聪明的少年心思敏锐,他此刻理智尚在,但情感难免会为自己提问。

      方才鬼泽凛川一派自然毫不担忧,是因为相信他身边是安全的呢,还是因为知道奈良鹿丸就在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的猎物何等愚蠢。
    哈哈哈哈这话我还给你啊小队长!
    好的其实还早,担心你们这段时间都看不懂然后弃文伤我心所以插叙一下把后面的挪到前面来稍微解释下。
    大概就是这样了。
    还早呢!
    你们以为睡小队长这么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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