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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的执事(12) ...

  •   再远的路也会有尽头,哪怕走的再慢,只要你还在前进,那就会有走完的那一天,不过是时间长一点和短一点的区别罢了。
      还未看见海,就有海鸥飞来飞去,月华把窗户打开,闻到了淡淡的海腥味,咸咸的,有种硫磺的味道。
      “小姐喜欢海吗?”安静了许久的车厢内响起靳言的声音。
      月华知道这是要结果那个话题,便也不再问,毕竟,靳言还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害温家的事情来,还被奴役了好几个月,严格的算起来,还算是为温家解决了不少问题。若不是他调查出来的那些证据,让他捡了便宜,温家出事也不过是早晚罢了。还算是为温家献了力,报了恩。
      有什么是真正正确的呢,不过是各取所需,挣扎着想要活的更好罢了。他也不再去纠结那些事情,虽说杀人未遂也算犯罪,但刺了不中和临场反悔又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更何况,靳言还是那种连场都没有临就揣着心中的计划自首的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有了私心,想着没出什么事,就想要原谅他,不想再怪他罢了。
      “还好,不算很喜欢,不是太讨厌。”哪有什么是很喜欢的呢,就连甜品都有吃腻的那天,睡觉都有失眠的烦恼,哪有什么是长久的喜欢的呢?没有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说只是一般般,我不排斥看见它,但少了它,却又不会怎么样。
      “那就好。”他的小姐不需要太喜欢,只要不讨厌就好,这样就好,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多了。
      车慢慢的停下来,现在还早,没什么人,靳言熄了火,到后面为月华开门,一只手伸过来要扶月华下车,“失礼了。小姐,我们到了。”
      月华盯着靳言,优雅的微笑,角度恰当的鞠躬,一个只会接触肮脏事物的人,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的,时刻谨守礼仪,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刻板地如同绅士一般的人了呢?又看向他的手,很大,不厚实,手指很长,指节分明,修长而有型,就算戴着手套也是很好看的手 。
      月华的手套没有戴,就放在腿上,手里还把玩着玉,他缓缓地又磨搓两下,像是要把它擦的再亮一点,“还有什么,是你瞒着我的?”他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靳言的眼睛,想要看清这个人,看进他的内心,“比如,今天晚上,有什么是要发生,而我却不知道的?”
      靳言看着月华认真的神色,以往总是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的眉眼,如今却规规整整,看不出一丝情绪,眼神是冷的,嘴角是冰的,仿佛看着不相关的人,问着不相关的事,淡漠又凌厉。他的小姐,生气了,失望了,对他不再抱有期待了…吗?
      靳言有点哀伤的皱起眉,眼睛也染上了愁苦,月华却别过脸不看他,他仰起脸,看着远处的云雾,眨眨眼,叹了一口气,看着车里面无表情,无比冷漠的月华,伸出的手握了握,喉结上下动了动,最后呼出一口浊气,闭闭眼,我该拿你怎么办,雅雅,你告诉我,我要拿你怎么办……
      靳言的嘴唇动了动,月华瞪大了眼睛,微微启唇,猛地看向靳言,做出不可置信的,惊怒的表情,急切的说了些什么。靳言很是无奈,皱着眉,月华瞪着靳言,说了一个字,靳言的胸膛起伏了下,又叹口气,带着点痛苦闭闭眼,又睁开,轻轻点了下头,月华怔怔地看着靳言,嘴角突然扯了一下,肩膀也耸动,又很快恢复平静,似是冷笑了一声,扭过脸躲进车内的阴影中的时候,表情更加阴沉。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靳言面露担忧,说了句什么,月华蓦地睁开眼,带着愤恨看向靳言,推开靳言的手下了车,站在靳言身边斜着瞥他一眼,独自进了别墅。剩下靳言一个人握紧了车门把手,又认了命一般闭闭眼,关上了车门,单着一下,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看看月华离开的方向,整整因为用力而皱了的手套,把车钥匙交给停车的人,大步跟了上去。
      别墅是很标准的海滨别墅,很大,分着好几层,门前是沙滩,背后是大海,铺了大片的大理石,整洁气派。
      有一小半是架在浅海海水里的户外阳台,铺了木制的地板,修了木制的外形是草屋的休息室,脚下就是水。
      第一层是大厅和休息室,二层才是卧室。进去后越过大厅就是巨大的泳池和沙滩,再远就是海。前后是贯通的,上楼的阶梯就修在侧面,互不干扰。一楼和二楼都有露天的泳池,一楼的更大一点。身形是哥特式,穹顶却用了倾斜的木制尖塔形状,很复古。
      鲜花,酒水,甜品,蛋糕,来往的侍者,一个好好的寿宴硬生生的成了生意场上的利益往来,当你身份够高,财力庞大,结识的人不可小觑时,连生日过的都由不得自己了。祝寿的人很多,或真心或假意,在月华看来,也不过是借了个由头聚在一起,面对面的博弈,牟取着最大的利益罢了。
      老爷子只给某些人发了请柬,但没有请柬的也可以进,只是入不了二楼。在老爷子看来,在意他的人到了就好,至于其他人,全当是来送礼的,你送我就接,来者不拒,总归是不吃亏的。
      我见到了我想见的人,和我在乎的人一起过了寿,至于我在乎的人身边站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我自是管不着的。
      不想看了,就借着身体不适把一切交给下边人,年轻人嘛,都喜欢热闹,难得这么多年轻人,玩玩也好,他的小家伙们怕是闷坏了,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陌生人,借着这次机会,多认识些人也好,在自家地盘上,他总归是放心的。
      虽然还很早,但总是有一些人急不可耐,早早的进了休息室,盼望着正宴的到来。
      月华走地很快,把玉佩绳子套在右手上,捏着手套边走边戴,带上一个后,就把玉佩套在戴好的左手上,又去戴右手。他眼神凌厉,环视四周,也不笑,就像是睥睨天下的女王,散发出疏离高贵的气息。还有一种:‘我现在很炸,别理我。’的信息。
      侍者都是精明的,一看月华随便的动作,就知道一定不是客人,就算是客人,那也是和温家关系不一般的。连忙让人去通知老管家。
      老管家听侍者的描述,神色一凛,气势凌厉的女子?
      出来一看,哟,这不是大小姐么,火气这么大,谁敢惹他们小姐?!
      笑眯眯地迎上去,执起月华的手吻在自己的拇指上,“小姐,恭候多时。”
      月华提裙欠身,“米切尔爷爷。辛苦你了。”老管家是典型的绅士,从小受的便是贵族礼仪,为温奶奶服侍了许多年。在他面前,温家人总是要竭力做到不失礼仪,以示尊重,算是很亲近的人了。
      “哦~亲爱的,那是我的荣幸。”米切尔以手搭肩,面目慈祥,“小姐看起来有点疲惫,宴会还要很久才开始,您可以到二楼稍作休息。”说着还眨了眨眼,“左手边第二间。”
      “抱歉,我失礼了。”月华知道这位老先生看出了他的心情不悦,变着法儿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一下,达到自己的好状态。
      米切尔笑而不语,微微躬身,目送着月华上楼。直到月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直起身,“身为执事,靳先生,怎么可以让身为小姐的主人独自前来,你失礼了。”
      靳言站在米切尔身后,望着月华消失的背影,听着米切尔的话语,轻轻垂下眼睑,微微躬身,“失礼了。”
      米切尔眯眯眼,带着优雅的笑容转过身,正好看见靳言收回目光,垂眼掩饰的眼神,他眼中一厉,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眼神冰冷起来,“靳先生,你已经不是个合格的执事了。”
      人不能掩饰的三件事,贫穷,咳嗽,和爱。
      当执事爱上主人并且公开的话,执事就没有权利再服侍主人了。
      “今晚过后,希望靳先生能够遵守执事的美学,在温家是另一个身份。”米切尔是真正的执事,真正的管家,他的职责范围十分庞大,有权利开除或雇佣其他员工。但对于靳言,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平级,所以,米切尔不能直接开除靳言,要开除靳言,需要经过月华或是温老爷子的同意,才能撤销靳言执事的资格,虽然靳言并不算是真正的,合格的执事。“首先,你不能是个执事。”
      靳言和米切尔对视良久,带上优雅的微笑,微微躬身,“失礼了。”他知道的,执事与主人之间,是不能拥有爱情的。他知道的。
      米切尔同样回礼,“那么,失陪了。”
      米切尔挑着品质最佳的红酒,斜放在酒架上,微微转动使标签名字靠上。转身看向楼梯,靳言已经不在那里站着了,他收回目光,把醒好的酒放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身为贵族,不可自堕身价,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拥有卑微的婚姻。时代在改变,以前的礼仪是不是要摒弃他不知道,只不过,他不想再看见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那样的遗憾和痛苦,经历过一次就足够了。温家可以跌跟头,但不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在温家,没有人会允许的。想要追求,首先,你不能是个执事……
      月华站在门前,扭着门把手,但是却推不动。靳言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月华跟门锁较劲的场景,虽然知道现在两个人还在生气,不该笑,但还是抿抿嘴角。他走到月华身后,用拥着月华的姿势,从后面圈住,一只手按在墙上,另一只手越过月华握住月华的手向上扳,轻轻推开门,发出‘咔哒’一声。他看着月华的头顶,目光温柔,眉头却有哀伤笼罩,“失礼了。”说着放开了月华的手,
      月华的余光轻轻向后瞥,垂下眼,不向后看,也不说什么,径直进了屋子。门没有关,靳言站在门外,放下按在墙的手,缓缓站直,看着大开的房门,心中说着,赌一下吧,数十下,赌你会不会叫我……
      十,靳言向后退了一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月华进了门就把手套又摘了下来,丢在沙发上。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歪着头看着巨大的落地窗。
      九,两步。他们的三观,处理方式天差地别。
      八,三步。那不是他能肖想的人,那样高贵的,美丽的,典雅的……
      月华回头看一眼门口,他没有进来……
      六,五步。偷到了几个月,他该知足了,那人应该被捧着,护着,而不是跟着他担心受怕……
      月华又扯出玉佩,轻轻抚摸,每次这样做,都觉得安心。
      四,又一步……他还有很多的手下在等着他,他还需要坐上那个位置,现在的他,达不到,配不上……
      又看一眼门口,扁扁嘴,有些恼怒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门口。
      三,再退。他在奢望些什么?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二,转身。不如就这样放弃,趁着他们还只是主仆关系,趁着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华走到门前,没有人,垂着眼看着走廊和房间的分界线,握上门把缓缓关门,手腕上挂着的玉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一……
      ‘啪’!
      门被什么东西推住了,像是用手拍门的声音,一只带着白色丝质手套的大手伸进来扳着门边,不让月华关门。门外传来靳言低沉的声音,“小姐,这样可不礼貌,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能把执事拒之门外,不让执事跟随呢?若是我不在小姐身边,谁来保护小姐呢?能一直为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不是一个世界又怎样,思想地位天差地别又怎样,他还不是爱着他的小姐,不可自拔,哪怕陷入名为温雅的沼泽,他也不愿爬出来。
      不能肖想又怎样,配不上又怎样,不甘心,不甘心,哪怕知道想一想都是罪过,但是控制不住,想靠近,想陪伴,想拥有,想站在她的身边。
      坐上那个位置又怎样,他的手下可以有很多的头目,但他的小姐只有一个,家主错过了他不会伤心,但是离开小姐会让他痛苦到放弃生命。
      不能公开又怎样,独角戏又怎样,哪怕一直都是一厢情愿,也好过看着她的小姐被别人接触,做着他曾经做过的事,觊觎着他的小姐。
      放弃?不不不不,这个词让他的心脏抽搐,手脚颤抖,只要一想到就这样的放弃,就觉得身体发麻,大脑发懵,巨大的轰鸣声像要摧毁他的世界一样震耳欲聋。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主仆又怎样,他宁愿弃了那些无用的东西,摔了他的河山,换来一个执事的位置。没关系,只要在小姐身边的是他就够了,自始至终的,只有他便足够了。
      他似是想通了一切,带着从未有过的愉悦笑容,他的嘴角弯的灿烂夺目,眼睛像是碎了一地的星辰熠熠闪光,其中的温柔爬上了眉梢发尾,温暖如斯,那是发自内心的温柔与喜爱,宠溺与在乎,他看着眼前的人,仿佛看到了他的全世界……
      他想着,那是他的小姐,他放弃了所有也不愿松手的小姐,他就算到了最后一步还是不甘心的跑回来寻找的小姐,他一直独自爱慕仿佛觊觎了很长时间的小姐,他不论什么时候都只想看着护着守着不让别人看见的小姐,他心甘情愿的不求回应只愿待在她身边的小姐,那是,让他心中阴暗丛生,想要一个人拥有的小姐,他一个人的,小姐啊……
      他怎么可以就此放手,把她推向别人,让另一个人看着她的面容,拉着她的手指,护着她的头顶,做着她的饮食,听从她的话语,成为另一个靳言呢,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啊,单是想想,就嫉妒的发狂……
      不会让它发生的,不会的……
      不来找我没关系,不叫我没关系,我来找你,我来就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当你站在门口自己关门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赌赢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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