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接招》百叶草

3、第3章

　　几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悄悄地走了。

　　老樵夫叹了一口气，让林家大婶去开导开导芸儿，别让她想不开。

　　林家大婶道：“她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的山顶小破庙，也没见想不开，这会儿哪里会有什么想不开？就是心里有道坎儿过不去，过几日等铁二回来哄一哄就好了。”

　　老樵夫想起铁二又叹了一口气：“铁二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就是个沉稳的，怎么今日这般儿戏？好好的人，说走就走，也不留句话。”

　　林家大婶冷笑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半大的孩子，自个儿养活自个儿都是个问题，还怎么养活自己的媳妇？这还不是后悔了，不知道怎么对待芸儿才跑的，否则村里多大，他又能去哪儿？”

　　老樵夫瞪她：“你别胡说，铁二不是这样的人。”

　　林家大婶没反驳他，目光愣愣地看向慢慢走来的几个人，除了铁二那个只瘦小的皮猴子，其他都是五大三粗的大汉子，还穿着一样的黑色服侍，看着威风凛凛，一看就是村子外面某些侍候大户人家的家仆。

　　铁二那身不合身的大红衣服换上了一身合身的玄色衣袍，林家大婶不懂得什么好料子，只知道那料子看着光滑细腻，定是极好的。难道铁二瞎逛了一圈就捡了个金库？笑呵呵地拽起颓然的芸儿：“你未来相公回来了，你快看看。”

　　芸儿一日没进食也不觉得饿，此刻看到铁二在月下行走，肚子就饿极了，如同脱笼的麻雀，雀跃地跑向铁二，张开双臂等着铁二的拥抱。

　　铁二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芸儿，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身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伸手把芸儿拦在铁二一步之外，轻蔑地瞪着眼前那个瘦不拉几的小丫头片子：“去去去，哪里来的臭丫头，别脏了我家姑爷的眼睛。”

　　芸儿不知道姑爷是什么，大大的眼睛有神地看着铁二，委屈巴巴地流了几颗泪水：“铁二哥哥，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和芸儿定亲，芸儿都等你一天了，我们快去找村长老爷爷祝福吧！”说着就要去拽铁二的大手，被铁二身旁那个大汉又用力推了一把，瘦巴巴的小身体如同一张破纸，飘了出去。

　　铁二面色的表情不变，可手里的拳头却是握得很紧，眼光锋利地看了眼推芸儿的大汉，又愣愣地看着跌倒在地的芸儿无声地哭泣，大红色的裙摆被拖得脏兮兮，简单的妆容成了一只小花鼠，被林大婶扶了起来，咬着下唇，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委屈极了。

　　林大婶眼里崩出一道冷光，怒道：“铁二，瞧你这个样子是个老实人，怎么就干出了嫌贫爱富这样的龌龊事儿，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居然抛弃自己的媳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铁二淡淡地看着芸儿，把紧握的拳头藏着袖子里：“我们没有成亲，芸儿不是我媳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扔到芸儿面前，冷漠地道：“你我本互不相关，今日在这里就划清了界限，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林大婶气得脸色都青了：“你个混账东西，我们村子怎么养了你这种狗东西。”

　　铁二往她跟前又扔了一包银子，面无表情地道：“我感谢村子对我一家的照顾，这是我为村子尽的一点儿心意。”

　　林大婶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包铜板，虚荣心与贪婪膨胀了起来，蹲到地上把两包银子捡了起来，往芸儿怀里塞了一包，喜滋滋地打开自己手上的那一包，银光闪闪的银子差点亮瞎了她的狗眼，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的一堆银元宝，乐呵呵地拿起一个往自己嘴巴咬了咬，惊喜道：“这么多银子，都给我们啦！”

　　铁二点头，眸子坚定地看向呆鸡般的芸儿，用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按了按：“芸儿，这些银子够你过活一辈子了，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芸儿眼里泛出泪花，把怀里的银子砸向不让她靠近铁二哥哥的混蛋大汉，可因一日没吃东西，只丢到他的鞋底边，大汉毕恭毕敬地捡起银子，慢慢地往前走，强制性地塞到芸儿手上，语气已没了刚才的轻蔑，劝到：“小姑娘，你就拿着银子好好过日子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芸儿把银子扔地上，哭嚎道：“铁二哥哥，你不要芸儿了吗？”

　　老樵夫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去，劝道：“铁二，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樵夫伯伯知道你不是这样的孩子，你把难处和樵夫伯伯说说，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解决不了的事儿。”

　　铁二面色有些动容，握紧的拳头松了下，又紧紧的握住，他愧疚地看着芸儿，她一身大红衣裳仿佛就是个笑话，而造成这些都是他的过错，面色沉重地道：“我没有苦衷，我就是不想过穷日子了。”他把头低下，不敢看芸儿的湿漉漉的大眼睛：“芸儿，你忘了我吧！”他领着一众人，转身就走。

　　芸儿往前冲了几句，小胳膊小腿都没了力气，半蹲到地上，看着自己拖地的红色衣裳，被自己的泪水滴落到上面，划出了几颗小水珠，她悲伤地大吼：“铁二哥哥......”

　　铁二停下了自己的步伐，清冷的月把他们一众人的影子照得很长很长。

　　“你什么时候回来？”芸儿怀着期盼地问。

　　铁二把握紧的拳头又往宽大的玄色衣袖里缩了缩，忍着心里的无限悲怨，淡淡地说了句：“忘了我吧！”隐隐听着，有些克制住的哭腔。

　　芸儿还是那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铁二怕隐藏在心里的伤痕迸发出来，不敢回头，他抬步就走。一行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唯有地上那包被裹住的银子等着他主人的认领，显得很突兀。

　　人影都看不到了，芸儿还是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哭得如同一只被丢弃的小花鼠，大喊一声：“铁二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大婶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拽着自己怀里的一包银子，又捡起地上的一包银子递给她，怜惜地道：“傻丫头，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一个人静静，我先回家里去了，明天林大婶给你大红薯吃。”

　　林大婶揣着怀里的财富，警惕地看了眼老樵夫，嗖地一声钻进自己的家，然后关闭了大门。

　　老樵夫皱眉，刚铁二可是说了，这银子一包是芸儿的，一包是村子的，看老林家媳妇这副做派定是要贪污霸占铁二留给整个村子的银子，他拍了拍芸儿的手臂，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就让芸儿好好回家休息。说完就跑去瞧老林家媳妇紧闭的大门，把门敲得砰砰响，怒道：“老林家的，你快开门，咱们到村长那里把银子的用途都弄清楚了。你别想贪墨铁二留下给村子的银子。”

　　屋子里半晌也没有动静，老樵夫把门拍得更起劲儿了。几户邻居纷纷亮起的灯火，嚷嚷声响起了一大片。

　　林大婶怕事情弄大，自己污了名声也没了银子，不得已出口，装出一副很困的口吻，大喊：“这么晚了，都困了，明日说吧！”说完黑灯瞎火的屋子一点儿动静都没了，仿佛真是入睡了。

　　这小乡野，每家每户都得起早贪黑地起床干农活，林大婶邻居纷纷出言让老樵夫消停点儿，大伙儿都累了。

　　老樵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比老实的铁二抛弃了芸儿更加气愤，退后了几步，正想捡个东西砸了老林家媳妇的大门，抬头无意中瞄了眼铁二家的屋檐，瞧见一身红衣在清冷的月光下，特别诡异。

　　“不好啦！芸儿要寻死啊！”老樵夫惊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大眼恐惧地盯着芸儿瞧，那瘦瘦小小的身体在屋檐下摇摇欲坠。

　　林大婶闻音冲出大门，满脸惊慌，满肚子埋怨老樵夫不依不饶守着她家大门的话一下子就消失了，惊恐地冲到铁二屋子旁边，抬头看向芸儿那个想不开要寻死的小姑娘，她这么年轻，自个儿在破庙里呆了这么多年也过得好好的，怎么得了银子就想不开呢！

　　满眼睛都是银子的林大婶劝道：“芸儿啊！你别跟钱过不去，你把银子花完了再死啊！不然这辈子在穷苦堆里过日子，一日福都没享过，这么死了也太亏了。”

　　老樵夫瞪她：“你怎么说话的？眼睛都长在钱堆子里头了。”

　　林大婶怼他：“你眼睛没长钱堆里，你三更半夜不睡觉，拍我家大门干什么？”

　　老樵夫气道：“那银子是村子的，你不要想霸占。”

　　林大婶继续怼他：“我什么时候霸占了，我是看天色晚了，想拿回屋子保管，明日再拿给村长，看看怎么分给大伙儿。”

　　“你说胡说，我看你就是想霸占了银子，不给大伙儿。”

　　“我给你个糟心老头子说不清楚......”

　　“是我跟你这个眼睛都是钱的疯婆子说不清......”

　　“你敢骂我。”林大婶大怒。

　　“是你先骂的我。”

　　两人视旁人于无物，互相对骂，把惊动了出来阻止有人寻短见的邻居，吵得纷纷过来劝架，一群人像菜市场般，闹哄哄的。

　　芸儿的嗓门在夜色中尤为突兀，又有些醉人，带着淡淡的哭腔，大吼一声：“铁大叔，你骗我，你说你喝了你的酒就能忘记天下的烦恼，可为何芸儿还没有忘记铁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