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关山》绛尔

20、第 20 章

　　“别叫。”
　　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极轻、极近，崔骄骄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呼出的热气。同一瞬间，她立刻放弃了挣扎，紧张到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又慢慢回归原地。她仍然保持着抓住他手臂的姿势，此时冷静之后她才发现他的手臂很有力量，动起手来，估计可以掀翻五个她。
　　因为刚刚的剧烈挣扎，她还有些气息不稳。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禁锢住她的手臂无意间触碰到了，惊得背后那人连忙推开她。
　　两个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气氛立刻尴尬起来。

　　崔骄骄背靠树干，先是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他，又瞄了瞄外面的路，见四周无人后便稍松口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着我的？”
　　盛北斗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快恢复原状，只是视线不肯多看她：“偶然看见的，不是因为你。”
　　不是因为她？
　　崔骄骄闻言，心情有些黯淡，却也知道这是实话。不是因为她，那就是因为魏英娥了。她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盯着满是杂草乱石的地面：“我和她只是纯粹交朋友，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她。”

　　察觉到她的语气变化，盛北斗忍不住再看了看她。她今天穿了一套豆青色的衣衫，这颜色很好看，愈发衬得她皮肤白皙，乌发如云。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她微垂着雪白的脖子，双颊略鼓，像是在生他的气。
　　他挪开目光，往旁边走了走，她以为他要离开了，急忙抬起头来看他。他对上她碧波未定的眸子，不太自然地说道：“我并未怀疑你什么，也无权干涉你交友。但是她为人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凡事请你三思而后行。”
　　崔骄骄咬住下唇，似在思索。她的确不了解魏英娥，可他也未必了解，不过他肯为了此事主动现身来找她，她还是很高兴的。刚刚的失落感已被她抛诸脑后，她甜甜一笑：“对于你们我就没有信错人啊。”

　　盛北斗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没有说话。她没有信错人是因为她运气太好了吗？似乎不全是这样。她运气不差，可胆子同样也不小，如果不是她的主动，他们和她之间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交集。
　　雷贺曾隐晦地告诉过他，她主动接近他们的意图，当时他听完并未放在心上。这些日子下来，他在她身上感觉到的只有惊奇，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甚至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子比她更胆大。

　　崔骄骄不知道在这短短的辰光内，他的脑袋里已经过了很多东西。她依旧满心欢喜，正要问一问他此行的目的时，发现他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先走了，你…莫要冲动。”
　　他抬脚就要离开，她却不想他这么快走，忙上前拦住他去路。他忽地忆起刚刚手臂不小心蹭到的感觉，脸颊微热，往后躲了躲，俊容却冷淡如旧：“还有事？”
　　她双睫扑闪，里面藏着慧黠的光芒：“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跟她都聊了什么？”
　　他控制着挑眉的冲动，淡淡道：“与我无关。”

　　好吧，很冷漠，但崔骄骄不会气馁。她插着腰，继续苦口婆心：“事关龙牙沟和西风寨的和平大计你也不想听？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盛北斗不是很懂她的意思，可他的的确确感到好奇了。
　　她敏锐地觉出他的心思，上前几步，凑近他悄声说道：“现在来不及同你说了，明日未时在城外的南庭湖见，记得来。”她说完便率先离开了，甚至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盛北斗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总觉得有股酒香在鼻端下不肯散去。他冷淡地皱住眉，很快也走了。对于她想要他去赴约的事情，他还要再斟酌一番。

　　崔骄骄远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她急匆匆溜走不是因为着急，而是怕他当面拒绝她。事实上，当她回到酒楼时，一颗心仍然快速跳动着，嫩白的脸颊熏染了醉酒般的颜色。魏英娥见她神情有异，开口询问了几句，她只得打几个哈哈糊弄过去，总不能同她说她在和别人商量如何对付她吧？
　　怀着这种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崔骄骄度过了一个半梦半醒的夜晚。翌日下午，她趁着崔守业出门办事，也跟着偷偷溜了出去。她目的明确，一路直奔南庭湖，花钱租了条小船后，她便安安静静坐在船上等着。

　　也许是她来的过早，又或者盛北斗压根就不想来。总之，在她东张西望，将脖子扭得酸痛也没看见她期待的那个人时，她彻底心灰意冷了。
　　今日湖上有小风，常常调皮地吹动人们的发梢衣角，激起一圈圈涟漪。她心情复杂地趴在船舷上，把手送进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这个季节的湖水冰凉侵肤，她却无知无觉般，继续着一样的动作。

　　和她同样无聊的艄公坐在后面，无意间看到一道挺拔身影正往这处走来，便好心提醒她：“姑娘，你等的人是不是来了？”
　　崔骄骄连忙站起来，聚精会神的寻找着：“在哪儿？！我……看到了。”
　　因她而晃动不休的小船，在盛北斗逐渐接近的脚步中安歇下来。他走到渡口，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小船中央的绿衣姑娘，看着她喜不自胜的容颜，笑眯眯地朝他问好。
　　他扫了一眼偶尔有游人往来的四周，忍住拔步离去的冲动，不咸不淡地开口：“崔姑娘有什么事不能在岸上说？”
　　她的笑意略收了些：“我怕有人偷听。”
　　盛北斗：“……”这边如此空旷，除非偷听的人会仙术。

　　他表现出很不愿意上船的态度来，崔骄骄有些急了，径直问他：“你上不上来？”如果他实在不肯坐船，那她只能迅速弃船上岸了。虽然同乘一船比较容易拉近感情，但是势不由人的情况下她肯定会选择妥协，免得连其他的机会也失去。
　　她自认已经想好了退路，不料还是被他突然跃上小船的动作给惊到了。她慌里慌张地往后躲避，却因船身摇晃而直接一屁股摔了下去。她尴尬地憋着痛，一抬眼恰好看见他凤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再度看去，嗯，她果然花了眼。

　　崔骄骄微红着脸，小心翼翼坐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裙摆，才转过头对身后的艄公说道：“可以走了，我们往远点划。”说罢朝他挤了挤眼睛。
　　盛北斗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渡口，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她心情好起来，笑容也明媚：“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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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嘤几声，存稿快告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