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关山》绛尔

34、第 34 章

　　崔骄骄提着灯笼踏上青石板时，忽然听到上头传来关门的声音，她不禁加快脚步，在薄纱内的蜡烛快要被晃灭之际，她终于喘着气看到了那座形单影只的木屋。
　　屋内亮着灯，但是没有看到人。
　　她走到窗户旁边，将视线投进去，左右来回看，想要瞧清里面有几个人。
　　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任何一人。她皱了皱眉，纳闷着往后退了一步，却猛然瞥见木屋下面有个人正看着她。

　　黑漆漆的夜里，只靠着屋后的一点火光还辨不清那人，她被吓的不轻，眼皮直跳。
　　盛北斗没什么声音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把剑，黑衣乌发，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她僵硬的面容刚恢复如初，又遇到了让她不敢直面的问题。她平移了下眸子，决定先避开：“这么晚还要练剑？真是辛苦啊。”

　　他无情无绪地扫了她一眼，经过她，推门进屋。
　　她瞧了瞧他没有合上的房门，厚着脸皮跟了进去。屋内的景象她刚刚已经看了一遍，这里简洁干净得仿佛他随时会离开一般，给人无限的恐慌感。
　　情不自禁的，她探出手指摸了摸屋子中央的一张小桌子，脑海里浮现出他坐在这边的模样。

　　盛北斗将剑挂好，回过身看见她的动作后，目光从她纤长白净的手指上一扫而过：“崔姑娘夜里叨扰，可是有要紧事情？”
　　她抬起脸来，形容却有些苍白紧张，看得他一愣。
　　“盛北斗，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在她这句话问出口后，木屋中便变得十分安静，静得能让她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凝重的气氛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盛北斗笑了。冷笑一声：“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不管是谁，她都很在意这个人：“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我以为……”

　　“崔姑娘唱的是哪一出？看来你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不管有没有，你和我绝无可能！”
　　他极少和她说这么多话，她知道他此刻很厌烦她，可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娥姐呢？”
　　盛北斗闻言皱眉：“她怎么了？”他一时有些分不清这是她找的借口，还是真有什么事。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

　　崔骄骄细细看了他几眼，见他的姿态毫无所觉，便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她摇摇头，五指在袖子里拢成拳：“你就当我在发疯吧！”
　　从他冷冰冰，刺过来的眼神上看，他好像就是这么认为的。
　　屋子内又静了片刻，蜡烛的灯芯在身边爆开时，她率先开口：“你还在生我的气？那些信你有没有收到？”
　　“没有生气。那些信我全部烧了。”
　　她心底一凉，杏眸微怔：“一封没看？”
　　“没有。”

　　她忽然像是失去了言语能力，内心只剩无边的难过与失落。鼻子一酸，有种要落泪的冲动，可很快被她憋了回去。她万分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毫无成效！
　　她咬着唇，带着专有的固执问道：“　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们之间一点点可能都没有吗？哪怕是试一试。”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来试一试的道理？
　　她心念如灰，竟连这样没有理智的话都说出来了。

　　盛北斗不知从何时开始便静静地看着她，眸光专注，无刻意回避，甚至连自己朝她走近了两步也没有意识到。他对她并没有那么多的喜欢，只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微末的感觉。如今，那些感觉被他悉数掩埋在心底，无人翻弄，便不会偷跑出来。
　　但是，他见她这么难过的模样，那感觉就又清晰许多，一下接一下，撞击着压在上头的泥土。胸膛内的东西不争气地软了一会儿，随即被更多羁绊淹没。
　　他的瞳眸微微一缩，俊秀的眉眼此时凌厉如山岳：“我不明白我做过什么，让崔姑娘你牵肠挂肚到现在。还是说，你看中的并非我这个人，而是一副面孔？”

　　他越离越近，说到最后，离面前之人不过两步之遥。
　　崔骄骄毫不畏惧，仗着胆大又往他那边跨了一步：“如果我说是呢，你会答应我？！”
　　二人的气息瞬间撞到一起，陌生的感觉，像是迅速蔓延的山火般袭向盛北斗。他向后退远几步，面上风淡云轻，实则已经乱了阵脚。
　　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语气依旧冷绝，叫人察觉不到一丝情绪：“只要我一日为匪，我和你之间便断无可能。崔姑娘是个明白人，我话已至此，还望以后莫要再纠缠下去。放我一马。”

　　崔骄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房的，她连灯都没点，一头扎进被窝中，身体沉重的像是再也起不来。
　　“放我一马。”
　　他说的这四个字始终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这种缠人的讨厌鬼了？
　　以前，对于盛北斗，她信心满满，自以为可以凭着一腔热忱打动他。现在她才发现，热忱不仅没用，还会狠狠反噬回来，将她击得落花流水。
　　所有的喜欢，在一厢情愿跟前都是无用功。
　　她叹息一声，挪了挪脑袋，恍然惊觉泪水已浸湿了大片枕面。

　　春夜绵长，她哭了好久之后才迷糊睡去。夜里睡得也不大踏实，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她记得最后的场景是魏英娥当着她的面，同盛北斗表白心迹，盛北斗欣喜接受，二人手牵着手离去了。
　　她惊呼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入眼是一片朦胧将亮的天色，还有一个正朝她走来的窈窕身影。
　　来人是魏英娥，她似乎一夜未睡，身上带着些酒气：“妹子，我先回去了，你睡醒之后便回家吧，不用来找我了。”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复又阖上眼睡了一会儿，等她再次醒来后，外边的天已然大亮。她收拾好心情，暂且抛掉昨夜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去找魏英娥，却被告知她已经提前下山，她这才想起原来清晨发生的事情不是在做梦。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