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关山》绛尔

46、第 46 章

　　“我定是烧糊涂了，怎么又问你这些废话。”崔骄骄拿手背探了探额头，露出一抹苦笑来，“你别往心里去，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盛北斗不知该回她什么好，心中的各般滋味翻来覆去，最后说出口的只有抱歉二字。
　　她有些疲乏，便靠在床头望着他：“盛北斗，你没有错，不用跟我说抱歉。”顿了下，又问他，“你现在着急离开吗？”
　　“我再陪你一会儿。”
　　她闻言笑起来，发自真心的笑意，却失去了以往的生气：“那你坐下来陪我，我想和你说话。”
　　这样并不好，可他没有底气去拒绝她，他就像一个认命的猎物般。

　　崔骄骄仍靠在自己的位置，目光直视着前方。她的手搭在被面上，无需用力，那一根根细细的骨头便凸出来，他瞧见了，心口又抽疼起来，忙移开双眼。
　　“你以后是不是会离开桃仙城？”静得连呼吸都快听不到的房间里，她突然问道。
　　他不想骗她，何况也瞒不住：“可能会。”
　　她点点头：“这样也好。”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但她心里仿佛有一把刀子，不断地在绞着她的血肉。
　　太疼了，她几乎要忍不住。

　　“其实，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她终于看着他，形容苍白乖顺，“如果没有我的打扰，你会自在的生活在龙牙沟，没有烦心事，也不用下山来看我。”
　　盛北斗默默听着，并不反驳。或许如她所说，他会好好的生活在那里，少去许多烦心事，但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他平淡无趣的日子才逐渐有了改变。
　　初时，他觉得她烦，对她没有耐心。是她一次次坚持下来，让崔骄骄这个人不停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于是在他眼中，她有了色彩，有了笑容，有了一切该有的。
　　他很感谢她。

　　“盛北斗，你说得对。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我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顾及过你的心情，你一定很生气吧？”她坐起来一点，靠他更近了一点，眼里认认真真的，“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烦你了，我想通了。”
　　傻姑娘。他轻轻一笑，深邃的眸子里漫出丝丝柔情来：“我不生气。”
　　她看得有些呆了，不知是因为他的笑，还是因为那不该出现的柔情。她忽然之间生出一种冲动，抬起手去遮他的眼：“帮我个忙，把眼睛闭一下好吗？”
　　他不明白她意欲何为，愣了愣，便听话地阖上了双眼。

　　崔骄骄倾身向前，当他们的呼吸触碰到一起时，他的身子很明显的僵住了。她不想叫他躲掉，就伸手揽着他，低头往他那处紧闭的柔软覆上去。
　　她的嘴唇干干的，并不湿润，有些起皮。不像他的，贴上去很舒服，伴随着传遍浑身上下的战栗。
　　亲上了，也就圆满了。她很快放开了他。
　　“这是分别吻。”她盯着他暗波涌动的眸子说道，手颤抖地垂在两边，脸色变得红润，“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必放在心上。”

　　亲过了他，又让他统统忘记，有这么容易吗？
　　盛北斗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那阵由她挑拨起的情绪给压了下去，无奈地唤她：“骄骄……”
　　她的心头一松，眸子跟着亮起来：“你叫我什么？”
　　他还是忍不住，抬手拨开她挡在脸上的发丝，视线锁着她：“骄骄。”
　　这一声，唤到她心坎里去了。
　　她凝住眉，紧紧咬着下唇：“你这样叫我，我难受的很。”他依旧坐在那个位置，只要伸伸手就能抱到，她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了。她抱着他，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颤抖着，像是风中的烛。
　　“盛北斗，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跟着愈发炎热起来。
　　崔骄骄换上了夏衫，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着西风寨给她送来的喜帖。当真是世事莫测，她怎么都想不到魏英娥会和雷贺走到一起，而且很快就要拜堂成亲了。
　　想到之前因她而起的一个小乌龙，她便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病急乱投医啊。
　　笑完之后，她开始思索该送魏英娥什么样的礼品比较好。只是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索性带着丫鬟出去逛了一圈，最后终于被她买到了合意的。

　　很快就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崔骄骄在午膳后赶到了西风寨，彼时魏英娥正坐在房间里准备着新嫁娘的衣着与头面，旁边只有一名中年妇人在帮忙。
　　见了她，魏英娥十分高兴，忙从凳子上站起来：“我的好妹子，你可终于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来晚了。”
　　“岂止是来晚！”她围着她看了两圈，叹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身体好些了吗？”
　　“早就好了，娥姐不必忧心。”她说着将手中礼品放在桌子上，“一点小心意，娥姐莫要嫌弃我。”
　　“人来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她颇为不满地瞧着她。
　　她微微一笑，也不多作解释。

　　魏英娥让妇人出去后，瞅着她再度叹了口气，目光中满是怜惜：“你经历了这一遭，倒是沉稳了许多。”
　　崔骄骄没多少感觉，唯有她提起时，她才发觉自己这段时间话的确少了一些。她不知这是福是祸，总之她已习惯了。
　　“我也不大会劝人，反正就是与其偷偷伤心，不如趁早忘了他。”她可能是他们几个人之中最晚知晓崔骄骄与盛北斗的事情的人，当雷贺告诉她时，她虽然意外，却没多少惊讶。因为先前她已猜到了崔骄骄有喜欢的人，只是没往深处想，倒是要让别人来告诉她。
　　她很是佩服她的那些坚持，若是换作她，怕是连三天都撑不下去。同时也心疼她，坚持了这么久，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人还因此大病一场。

　　崔骄骄面色如常，并没有因她的那些话而改变：“娥姐若是不提，我估计也想不起来啦。”
　　“你看看我，没事说这个做什么。”她不去管她是否真的忘记了，拉着她朝梳妆台走去，“来，帮我盘头发，就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