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魂兮归来》染霜柒

21、冬祭

　　雪停后天就晴了，碧空如洗。
　　冬祭的地点如往年一样选在了皇宫正殿前的祭坛，因近日有西北奏报天降雪灾楚皇很重视这提前的冬祭，亲自携皇亲贵族前来，郑重坐于上位，摆足了姿态。
　　在场的除了太监侍女和带刀侍卫，有资格观礼的都是上朝的重臣，分两列整整齐齐站在祭坛两侧。布置庄重的宽阔祭坛上布幡随风舞动，三牲及其他祭品按要求摆放在玉台上，中央三足金鼎中燃起浓郁的龙涎香。
　　钦天监宣布吉时已到，“咚咚咚”，等候多时架起的偌大鼓面被重重击响，庄严而浩大的韵律仿佛敲在所有人心中。
　　这场冬祭的主角也要登场了，澹台贾头戴冠冕，一身庄重的黑色祭祀礼服，儒雅的面容肃然，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向祭坛走去。
　　易天珏是虽官位不高但明面上深受皇帝信任，故礼部给他的位置不前也不后，以他的眼力能够把国师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现在，就看那群三清观道士如何做了。
　　冬祭是入冬以来国家的重要活动，守卫森严，要让一群陌生人混入其中可不是容易的。易天珏关心的这点马道长表示他们自己会解决，袁笙有知知护身也没多大问题。
　　易天珏站在攘攘人群里注视着澹台贾，面色从容，内心谨慎。
　　也不知他们正躲在哪里看着？
　　马道长他们用了一件法器隐匿，藏身在离祭坛不远的地方。袁笙没有和他们一处，带着知知趴在皇宫顶上，在高处观察着。
　　已登上祭坛的澹台贾若无所觉，抽出玉台上的木剑，转动手腕舞了几个动作，香烛刷的燃起，火焰摇曳。他收回木剑，双手捏住三炷香，轻轻一吹，无火自燃，袅袅青烟升起。
　　下方朝臣望着大气也不敢出，这一年刚升官参与祭祀的面露震惊之色。
　　澹台贾阖着眼对着祭品的东方鞠了三躬，口中念念有词，把三炷香插入香炉里。
　　这一套把戏在马道长看来简直莫名其妙，道家的祭祀之礼哪里有这么简单，上柱香就能通灵祭天？澹台师弟是已经摒弃了道统了吗？
　　就在他心有怀疑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波动，看到从空中丝丝缕缕玄黄之气聚集不受控制地向站在祭坛之上的人身上涌去。
　　这是楚国的龙气和国运！
　　马道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在肆无忌惮吸取龙气和国运之气的人，竟然是真的！
　　怒火中烧，他被气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原本只以为这位师弟是贪恋凡间荣华富贵，不想还在暗中干这伤天害理之事！
　　马道长瞬间做下决定，收回法器，带着师弟师侄走向那高高的祭坛。
　　是祭坛边的守卫最先发现这神出鬼没的几人。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这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包括了澹台贾和楚皇。
　　楚皇年老眼花，不知具体情况，看着下方混乱的样子不悦地皱眉，“发生了什么？”
　　太子上前道：“父皇，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干扰祭祀，守卫正要拿下他们。”
　　这场冬祭成功与否事关他这个当皇帝的功绩，听见祭祀有变立刻怒气冲天，“都是干什么吃的！赶紧拿下！”
　　马道长带人冲出包围，声音洪亮如钟，喊道：“陛下，贫道乃长思山下三清观道人，冲撞陛下实乃无心之举，还望谅解。”
　　楚皇年纪大了，畏惧生死，对修行佛道之人都额外尊重，闻言怒气消了些，“道长突然到此扰乱祭祀是何道理？”
　　马道长不卑不亢，声音响亮，“清理门户！”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脑瓜子转得快的已经想到传闻国师出身三清观，事不关己的乐得看这一出大戏。
　　易天珏惊讶他们这时就冒出头，但都到这一步了自然希望能顺利揭开国师的真面目，暗中关注事态发展。
　　楚皇还没说话，太子已经怒了，他与国师走的近，早就把国师当做自己方的人，而且是一大助力，岂能允许有人来坏事。
　　“你胡说什么！孤还认为你假冒三清观之名陷害国师！来人，把他们拿下！”
　　马道长可不惧这凡夫俗子，转向祭坛上的人，吼道：“澹台贾，你哑巴了？我问你，可是你抛弃道家修行贪恋荣华当了楚国国师！可是你搞这什么祭祀为风调雨顺祈福但实则是吸取龙气满足你一己私欲！顶为国为民之名利却干着伤天害理窃取国运一事，大逆不道，人间正道之士人人诛之！”
　　在他如漫天炮火厉色责问澹台贾时，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瞠目结舌，面露迷茫之色，这说的是楚国人人敬仰的国师？
　　震惊过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说的是真的？
　　“国师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吗？大臣们都在等他反驳，就连楚皇一干皇亲国戚都等着国师辩解。
　　祭坛上传来几声低笑，马道长诧异抬首，见澹台贾面色不惧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神色肆无忌惮。
　　“孽障！”马道长铁青着脸。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大笑的国师，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国师神情这么外露。
　　袁笙听见知知的提醒，在皇宫顶上倏地站起身，大喊：“不好！”
　　马道长盯着祭坛上缓缓走近的人，眼瞳骤地一缩，他，他不是……
　　从澹台贾身上释放出滚滚的妖气，还有那看不清摸不着的威压，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空中原本在悠闲飞翔的乌鸦被吓得嘎了一声，掉了下来。
　　袁笙离得远也能感受到这窒息的威力，心中一颤。
　　原来，原来知知一直感受到的妖气就是这澹台贾身上的。
　　这修为，至少是神游期的妖修了。怪不得，就是那白狐口中的老祖宗了。
　　神游期，相当于人修的分神期，也是他这两世见过修为最高的了。就怕，这命要交代在这了。几十倍的他们加在一起都斗不过这神游期的妖修。
　　突然，他想到藏书阁暗室中的因果愿力印，眼睛一亮，掏出知知，道：“知知，我去藏书阁联络救兵，你去保护他们。”说到这一顿，接着道：“保护天珏不要让他受伤，自己也要当心，打不过就跑。”
　　知知乖巧地点头，吐出蛛丝向祭坛方向荡去。
　　袁笙按捺下心中不安，回首看了眼混乱的祭坛，清楚地看到混在群臣中跟着其他人一起作瑟瑟发抖状的男人，易天珏。
　　愿你们平安。
　　他一往直前，朝着藏书阁的方向奔去。
　　“哈哈哈哈哈哈。”澹台贾笑完之后恢复了平日的镇静，望着下方被威慑得跪倒瑟瑟发抖的凡人露出满意神色，“蝼蚁罢了。”
　　马道长等人还有点修为，白着脸苦苦支撑着不倒。
　　“你不是我师弟！你究竟是何人？”马道长眼睛发红，对着他咬牙切齿。
　　“国、国师。”上位处没有被波及，楚皇还是被性情大变的澹台贾吓得不轻，六神无主。
　　“陛下，看在你对我还不错的份上，我不会杀你。”澹台贾神色淡淡。
　　事到如今，楚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傻子了，他被气得吐了口血，旁边太子忙着帮他顺气，心道这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立刻大喝一声，要侍卫拿下那个乱臣贼子。
　　十几个皇室的带刀侍卫冲向祭坛，澹台贾呵呵一笑，轻轻抬手就把其中一人抓了过来，张开口两边尖牙瞬间暴涨，咬住这人的脖子。噗嗤一声，血管爆开，本来还在挣扎的人没了声息。他深深喝了一口血，露出陶醉的神情，随后拔出牙舔了舔嘴唇，把手上已经咽气的侍卫往旁边一扔。
　　鲜红的血在空中一甩，溅到了祭坛下某个大臣脸上，他颤颤巍巍手一抹，一见一手的血，大叫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妖怪，妖怪啊！”侍卫们见到这一幕吓得手上刀哐当当落了一地。
　　马道长见他抬手间杀了一人目龇俱裂，“何方妖孽！澹台师弟在何处？”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会他近乎崩溃的神情，笑道：“你想知道？那我满足你。”
　　马道长震惊地看着他的脸皮夸张扭曲起来，熟悉的脸像是一层薄薄的皮被随意揉搓，他抬手摸向头顶处往下一揭，陌生的脸陡然出现。
　　那是一张俊朗邪异的面孔，偏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亮光，黄棕色的眼瞳昭显着异于人族的血统。
　　那披了好几日的人皮落到白牧手上，叠得整整齐齐。
　　到这时马道长哪能不明白，如果他的眼神能杀人，白牧已经被凌迟几百次了，他颤声道：“你这妖孽披了我师弟的皮假冒他的身份行事！”
　　白牧有恃无恐，“这叫物尽其用。这臭道士死后会感谢我的。”
　　光天白日在眼前表演了一出脱人皮，两眼一翻吓晕的不知多少。白牧也不在意这群蝼蚁的死活。
　　“妖孽，快快还我师弟的皮！”马道长难以忍受师弟死了不说，死后还被这妖孽玷污名誉。
　　白牧可不把他放在眼里，说：“这可是你师弟答应给我的，我怎么能给你。看在死道士的面子上，三清观的你们可以离开这。”
　　“你胡说八道什么！澹台师弟怎么会助纣为虐！”马道长恨不得杀了这妖修为自己师弟报仇。
　　“不信？”白牧得意洋洋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白牧就说起了自己逃出妖界后遇到澹台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