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诛魔》秋实绯然

55、轮回咒

　　“陵光，先帮沈师弟止血！”
　　半空之中，陵光边飞边将灵力通过喙部传送给沈怀逸。后者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的双腿悬在空中，脚下的景物快速地移动着。苏业承道：“沈师弟，你没事吧？”
　　沈怀逸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被陵光叼在嘴里，回头惊讶道：“陵光大人，您不是留在朱玄谷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陵光眨眨眼，对沈怀逸这种见外的称呼有些不习惯。苏业承道：“摇光之乱已不可收拾，是我传信请陵光出谷相助的。”
　　沈怀逸闻言剧烈地挣扎起来：“陵光大人，放开我，快放开我——！”
　　紫鸢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
　　陵光振翅停在原地片刻，竟然真的松开了嘴巴。沈怀逸像断线的风筝摔了下去，苏业承大惊：“陵光，你做什么？”
　　就在沈怀逸马上要摔得粉身碎骨时，陵光一个俯冲，用左爪捏住了他。苏业承舒了口气，仰头道：“喂，你怎么回事？他让你放，你还真放啊！”
　　陵光笑道：“没什么，只不过叼着他，爷没法说话罢了。”

　　几人已经逃到了足够远的地方，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山群，最高的火山口积水成湖，雪峰倒映，如同一面镶嵌在山峦间的银镜。陵光把苏业承等放下后恢复了人身，苏业承对他道：“陵光，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陵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什么啊。我说过的，如果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不过当务之急……”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怀逸：“先和咱们的小哭包聊聊吧。”
　　沈怀逸坐在地上环抱住自己，苏业承走过去半跪在他面前柔声道：“沈师弟，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够死而复生，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说出来，我和陵光、鸢姑娘都会尽力帮助你，好吗？”
　　“不需要。”沈怀逸别过头冷冷地道：“我不是你师弟，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一旁的紫鸢道：“在血齿王城里，你曾经提到你叫沈凡生？”
　　沈怀逸怒而起身，将她一把推开：“这和你没有关系！”
　　苏业承和紫鸢同时愣住，陵光二话不说，上前狠狠地给了沈怀逸一个巴掌。沈怀逸捂着脸哭道：“陵光大人，你打我？”
　　陵光摇了摇头：“哎呀……就算用了甲子轮回咒，你这爱哭的毛病还是继承了下来。”
　　沈怀逸泪眼朦胧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朱玄谷地处苗疆，巫蛊之术对火凤一族来说简直是过家家。平日我不屑于使用，并不代表不知道。”
　　沈怀逸低头抽泣着，苏业承道：“陵光，你说的‘甲子轮回咒’是怎么回事？”
　　陵光盯着沈怀逸：“还是让本人告诉我们吧。”

　　四人在天池边坐下，陵光生了一团火取暖。沈怀逸望着跳动的火光，幽幽地开口道：“我的父母都是无影堂的杀手，阿妈为我取名‘凡生’，大概是希望我能做个普通人，度过平凡的一生。七十五年前，丁游攻破无影堂，将不愿屈从于他的人改造成没有意识的怪物。阿爹和阿妈把我藏了起来，之后因为与他的魔血相克而暴亡。阿叔却选择主动接受魔血，并且活了下来。”
　　苏业承道：“你说的阿叔，就是沈沉吧。”
　　沈怀逸点头：“也许他念及亲情，找到我后没有禀报给丁游，而且将我偷偷送走。丁游看中阿叔的巫蛊之术，所以放了他一马。至于我，他肯定要赶尽杀绝。我被丁游的手下逼至穷途末路，心想如果就这么死了，便再也没有机会替父母报仇，所以我用了‘甲子轮回咒’。”
　　陵光见苏业承和紫鸢不甚了解，于是补充道：“人族和妖族死后，一碗孟婆汤喝下去，便会将这一世忘得干干净净，然后步入新的轮回。而甲子轮回咒能让转生的人记得前世之事，也无需走过地府的奈何桥。”
　　沈怀逸道：“不错，然后我就在那些人眼前挥刀自尽。”
　　苏业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说，你在七十五年前已经死过一次了。”
　　沈怀逸愤恨道：“死算什么？我在那之后成为怨灵，被困在人鬼两界的夹缝中。整整六十年，每时每刻都如万毒蚀骨，烈火焚心……”
　　陵光见状道：“当年爷被某个叫孙茂言的小子一刀划在背后，刀上的清气可是足足折磨了我一百多年。比你惨的大有人在，谁活着都不容易。”
　　苏业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紫鸢道：“六十一甲子，所以你是在十五年前重生的？”
　　沈怀逸答：“我的魂魄最终找到了宿体，出生在滇池成为‘沈怀逸’。因为怨念深重，我被当地的巫王视为不祥之兆，这一世的父母在无奈之下迁居渔阳，并把我送进了青屏观。”
　　苏业承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在青屏观的这段时间，已经记得前世之事了？”
　　——如果是这样，莫非沈怀逸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陵光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有宿体死后，甲子轮回咒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在青屏观大战前，他都是以‘沈怀逸’的身份活着。”
　　沈怀逸苦笑：“都怪师兄师姐把我保护得太好，导致我没有早点死去。”
　　苏业承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他深吸了口气，问出了那个一直以来的谜题：“罗生国入侵青屏观那天，你原本应该在守在魁星楼一带，却为何出现在东侧的隐泉山房？”
　　沈怀逸道：“是因为天阔的幽冥剑。”
　　陵光恍然大悟：“幽冥剑的材料取自幽冥之地，剑身上沾染了死亡之气。在甲子轮回咒的作用下，小怀逸会不由自主地被幽冥剑吸引过去。”
　　沈怀逸道：“被天阔杀掉之后，苏师兄把我埋在了后山。黑暗之中，我想起了前世之事，想起了自己是沈凡生，于是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紫鸢道：“然后你就去找谢堂主报仇？”
　　“那是自然，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不杀了他誓不罢休。但我知道李师兄肯定会抓住这件事追查下去，所以第一时间毁掉了所有与我有关的记录。”
　　苏业承顿悟，难怪李献风之前提到，沈怀逸的生活痕迹似乎被刻意抹去了。陵光道：“把摇光之境的地点透露给血齿族，是你干的好事？”
　　“那又如何？姓丁的杀了阿爹阿妈，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紫鸢道：“堂主每次动武均会受伤，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怀逸冷笑：“我不过把这些年积攒的的诅咒和怨念送还给他。只要出手，所有的攻击都会反噬到他的身上。”
　　“什么？”苏业承和紫鸢大惊失色，陵光无奈道：“就算谢知游该死，摇光之境也是五行八卦阵火位的阵眼。一旦失守，魔族就会通过那里进入人界，后果将难以估量。这些你都想过吗？”
　　沈怀逸的情绪瞬间崩溃：“我不管！他既然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无影堂的人，就该料到踏上黄泉路的一天！”他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如果你们觉得我做错了，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反正我也活不长了……”
　　苏业承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活不长了？”
　　沈怀逸仍在大哭，苏业承回头看向陵光，后者叹了口气：“甲子轮回，以身为祭。谢知游受诅咒而死之日，亦是施咒者命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