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伊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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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一个星期后，连子柔的身体完全恢复。
这期间，其他的异能者们则努力适应身体里充沛的力量感——在训练场疯狂训练。
无论训练多久，都不再有以前的疲惫和晕眩感，异能者们终于体会了一把真正的超级英雄的感觉。
伊兰的研究员们也在这个时候宣布，提取能量的仪器研发成功。艾古斯做了第一个尝试的人，结果显示仪器非常安全，并不会发生能量提取过度的问题。
不过，其中一个研究员还是悄悄用伊兰语询问艾古斯：“桑缪，如果不尽量提取更多的能量，我们还怎么对付流浪诗人？那可是群恶魔，这些能量是唯一有效的武器。”
艾古斯道：“能量在地球发生了变异，我们并不确定拿回来的能量是否还有同样的作用。但地球人已经知道了流浪诗人的存在，他们也一定会有所防备。再说，”他指指正朝实验室走来的异能者们，“谁说能量是唯一的呢？我们依然拥有武器，只是变了一种形式。”
研究员这才不再多说什么，只在异能者们推门进来时低声道：“希望你是对的。”
仪器是几张简易的椅子，每张椅子上有一条细软管连接着中央的一个深黑色盒子，是当初地球的科学家们从坠落的外星飞船里找到的那个。
细软管另一端连接着数根细线，伊兰的研究员们正把这些线一一贴在异能者们的双臂上。
刚看到这些仪器的时候周小安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眼神，毕竟是来自于另一个文明的东西，他以为看起来肯定高大上，结果没想到跟献血时的机器似的。
其中一个研究员显然读懂了他的眼神，在为他贴上细线时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时间和条件有限，这是我们能做出来的简易版，功能是一样的。”
周小安抿着嘴憋笑，等研究员把手上的事情做完，才说：“能用就行，我们又不嫌弃。”
研究员瞪了他一眼，才通过语言翻译器对椅子上的几名异能者道：“仪器设定的提取数值并不高，并不会对你们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你们可以放松。结束之后身体的疲乏感是正常的，休息一晚就好了。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桑缪。”
艾古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闻言冲周小安点点头，示意可以安心。
周小安当然可以安心，不过是因为夏长生就在他旁边，要是仪器发生问题，他可能分分钟把仪器连同研究员们捏成灰。
仪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能量提取结束后，周小安只感到困倦，等夏长生结束之后，一行人就回到房间休息。
每间房两张单人床，夏长生睡在靠窗的一张。周小安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夏长生躺在被子里，已经闭上眼睛，呼吸轻缓。
他走向自己床的脚步一顿，脚尖转了个方向，轻轻走向右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日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打出窄窄一道光条，细微的尘土在里面翻飞漂浮。如同潜藏暗处的暧昧悄悄漏出一丝缝隙，不安分地舞动着。
单人床睡两个人还是太挤了，周小安怕靠得太近把人吵醒，几次险些掉下去，只能一点点往夏长生身上贴紧。忙得满头大汗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上扬的嘴角。
等他终于消停下来，把头靠在夏长生肩膀时，腰间忽然被大力搂住，夏长生翻身侧躺，睁眼看着他：“困迷糊了，连床都认错。”
周小安先是吓了一跳，心脏因为夏长生那略带慵懒的声调扑通扑通狂跳，驱赶了大半睡意。既然已经被发现，周小安干脆理直气壮：“没认错啊，这不是我男朋友的床吗？”
夏长生哼哼笑了两声，因为距离太近，周小安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荡。
用下巴蹭了蹭周小安柔软的头发，夏长生复又闭上眼睛，语调缓慢：“小时候就爱这么抱着我睡。”
周小安明目张胆地暗示：“小时候还会有晚安吻的。”
夏长生想了想，不确定：“有吗？”
“有的，”周小安十分笃定，“我记性很好的。”
夏长生便又笑起来，被子也跟着抖动。片刻后，他抬起周小安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说：“晚安吻。”
周小安得逞地一笑：“你亲早了，现在我还不想睡，一会儿要睡的时候再亲。”
夏长生无奈地捏了捏他脸颊：“狡猾的兔子。”
周小安早没了睡意，问他：“你困吗？”
“不困。”
“那我们聊聊天？”
“嗯。”
安静了一瞬，周小安才先开口：“那份手稿……”
“我看过了，”夏长生让周小安来不及迟疑和犹豫，径直给出回答，“虽然韩叔语焉不详，但从当初家里遗落的那张手稿里，我也大概猜到了。看完手稿，我才发现，也许我心里的担子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重。又或者是因为后来与你重逢，从你一次次靠近我开始，那些东西就在一点点消失。现在对于我来说，那只是一份回忆。”
周小安松了口气，像小时候夏长生哄他入睡那样，一只手在夏长生背后轻拍着。
在这样的安宁与惬意里，夏长生继续道：“手稿我交给了丁上校，于私，他们对一个孩子犯下了过错，于公，他们也背叛了基地。我想，应该把真相告诉他们。”
“那丁上校怎么说？”对已逝之人而言，赞誉或谴责都没有太大意义，但夏长生还在，这意味着无论是哪一种，承受它的人都只会是夏长生。这种情况下，周小安确定必然是后者。
但夏长生似乎并未受影响，他道：“当时韩叔带我出国前隐瞒了我的身份，所以丁上校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时确实吃惊，更别提当初他们做的那些事基地竟然一无所知。不过，如果当初他们没有悄悄想办法压制我的异能，也许在我被带回基地时，我就会因为异能不稳把整个基地毁掉。抑或者，基地的人发现你的存在，会更无情地完全把你当做实验体对待。那么今天的局面，将会彻底改变。”
所以最终基地包括星际事务部都决定不作任何追究，即便那时基地发现夏长生和周小安的存在，能做的事大概也不比夏翊与江翡更多。
夏长生说的是对的，周小安很清楚，即使基地的人会好好照料他，他大概也不会获得和江翡给予他的一样的温情。最重要的是，他甚至都不会有和夏长生认识的机会，他们只会成为两个实验体，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连面也见不上。
如若侥幸活了下来，多年后他们相遇时，也不过是陌生人。
周小安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在平凡的街道，偶然遇见，目光短暂相接，随后错开，各自消失在人海之中。
但即便是想象的场景，即便那个时候夏长生的眼神是冷漠的，周小安还是感觉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不，”他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答案，“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相遇，我也一定会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
夏长生愕然地看着他。
他们从未问过对方，何时喜欢上的自己，夏长生也并不认为，周小安对自己是一见钟情。可现在，他明确地给出了答案。
“小安……”他只觉得口中苦涩，许多想表达的情绪和想说的话语，最后出口时也只变成了这两个字。
然而周小安眼里闪动着狡黠，指尖在夏长生唇边拂过，带来一阵令人心颤的痒，说出来的话却是：“别误会，我当时就单纯馋你的脸。”
夏长生：“……”
无论假设里有多少种可能，如今都已尘埃落定。
他们无须有任何一丝怀疑，只需要坚定地相信，他们爱着彼此。是很久以前种下的种子，在经年的岁月里慢慢发芽、长大，即使在黑暗中也未曾停歇。直到后来相遇时光芒乍泄，那缠绕的藤蔓便疯狂生长，将他们紧紧连结在一起。
夏长生把周小安紧紧抱住，肢体缠绕，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心跳和温度。
许久，当那股沸腾的情意稍稍安定，夏长生才想起来，另一件事也已尘埃落定，那就是他们的未来。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还回公司上班吗？”
周小安所在的那家小公司虽然又如常运转起来，但夏长生能感觉到，那里并不适合他。
果然，周小安自己也早已发觉，甚至做好了打算。
“我想留在特别行动处。”
夏长生大约能明白理由，但还是带着点酸意说：“我以为你会说去星河集团，到我身边来。”
周小安笑了一会儿才道：“夏总，你还有整个集团要养，不能这么恋爱脑。”
夏长生“委屈”地看着他。
周小安亲了他一口，才说：“之前说好的，我还有星辰大海要征服呢，到时候，我带你去太空里摘真的星星。”
夏长生在接受摘星星的浪漫和靠近恒星的现实困难中挣扎一秒后，还是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怕是摘不动？”
周小安这回笑得连床都吱吱呀呀颤动起来，断断续续道：“夏总……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
玩笑开过，情话说过，周小安又一秒变正经：“以前我好像过得浑浑噩噩的，上学、毕业、工作，按部就班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其实一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喜欢什么。但现在我也算有了一技之长，还算是经过了战争磨炼的人。在特别行动处，我还可以用我的异能帮助更多的人。”
夏长生顿时纠结起来：“这么说起来，我的异能好像除了战场，用处不大？”
周小安忙安慰他：“首先，你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异能，那就是——有钱。”
夏长生：“……”
“要不然呢，”周小安忍不住又笑，“难道让你去帮忙搞拆迁？”
夏长生想了想那个场景，也觉得好笑。
周小安忽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说起来，自从遇见你之后，好久没有那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
周小安回想起那天从天台跌落时的感受，道：“就是那种，弄丢了什么的感觉。”
“记忆吗？”
周小安摇摇头：“现在想想，也许我弄丢的，就是你吧。”
“是你自己，”夏长生轻抚他鬓角，将那柔软的发丝放在指间缠绕，说，“你弄丢的是自己，因为你把‘他’放在了我这里。”
周小安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笑得弯起来：“那也不错，反正现在，我也拥有你了。”
夏长生跟着他笑，眼眶里却有湿热的东西渗出来，不受控制地将视线也模糊。但他清晰地想起了和周小安重逢的那天，幸好，那天他迈出了那一步，抱住了那个倒下的身体。
那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那个完全出自于本能的决定。
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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