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英雄不长命》淳于歌

62、末世

　　艾古斯连夜跟着姜晟一起去了太空基地，和叶荻进行近期的最后一次谈话。
　　银色飞船里，姜晟和叶荻分坐两边，艾古斯为她们展示了基地最新研发成功的身体改造舱，用于对伊兰人进行改造，以适应地球环境。

　　“你们设立独立国家的要求我们决不可能答应，易地而处，你会同意吗？我们抱着诚意欢迎伊兰人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建设地球文明。而且，艾古斯先生已经告知我们流浪诗人的存在，我们也希望，地球人和伊兰人能够携手面对这一潜在的危机。即使你们自己可以忍受终生在这里的生活，难道也要让孩子们作为俘虏长大吗？叶荻女士，你有考虑过哪怕一刻，放下傲慢和偏见，尝试去了解地球文明吗？”
　　姜晟一口气说完，等待叶荻的回答。

　　叶荻扭头看着外面，在有限空间内生活和玩耍的孩子们，他们在渐渐失去笑容，更多的是对目前处境的迷茫，和远处那颗蓝色星球的好奇。
　　她不得不承认：“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按照你们所说，我们会去地球生活，遵守你们的秩序。但如果未来，我们在地球之外找到了新的栖息地……”
　　姜晟轻松地一笑：“在这一点上，你们是自由的，只要条件允许，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如果愿意在地球定居，我们也欢迎。”

　　“我有一点担忧，”氛围轻松许多后，叶荻也更加坦率，“你们的国民，对我们的态度。虽然我并不在意，但我不希望孩子们受到伤害。”
　　姜晟点点头：“这点你可以放心，也许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完全接受你们，但我们会努力，这是需要我们双方一起完成的事。”

　　“那么，”叶荻伸出手，用地球人礼仪敲定了两个文明间的协定，“很高兴认识你，姜部长。”
　　姜晟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数艘被改造过后的银色小飞船载着近两千名伊兰人飞向地面基地。从后半夜开始，基地里的改造舱舱灯一直没有熄灭过。
　　无声的雪是从凌晨开始下的，冬日昼短，七点过后天色才大亮。
　　雪光透过窗帘投在地上，周小安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身后夏长生呼吸绵长，但他身体的另一个部分倒是精神十足。

　　周小安动作僵硬地让两个人紧贴的身体稍稍分开，夏长生似乎不习惯，又把他搂回去，在他颈后蹭了蹭，带着睡意道：“这么早就醒了？”
　　“咳咳，”周小安把屁股挪开一点，拍拍夏长生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我去上个厕所。”

　　周小安明显的动作也终于让夏长生意识到问题，尴尬地放开手，正不知该说点什么，周小安已经下床，凑过来嘻嘻笑道：“看来夏总身体很健康！”
　　夏长生裹紧被子，翻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洗漱完毕，两人去一楼的食堂吃饭，顺便散散步，却在门口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一批接受能量改造的几个伊兰孩子休息了几个小时候，在强烈的好奇心驱动下，早早跑到一层大厅门口，一脸惊奇地望着门外雪白的景色。

　　他们没有再穿着特制的太空服，而是穿着羽绒服和长裤。不过因为伊兰人整体身材比较修长，因此虽然还未成年，但已经和人类成年人快差不多高了。
　　“那是什么？”一个伊兰女孩指着外面的景象问同伴。
　　但没人能给出答案，一个基地研究员通过语言翻译器听懂了她的话，走过去替她解答：“是冬天。”

　　“冬天？”女孩缓慢地模仿着重复这个词。
　　研究员于是走出门去，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捧在手里给女孩看：“这是雪，要摸一摸吗？”
　　女孩伸出一根手指，在松软的雪片上一触，晶莹的雪花粘在她手上，很快融化成水滴。

　　她惊讶而忐忑地看向研究员，研究员也粘起一片雪花，等它化掉之后道：“看，一样的，雪遇热之后就会化掉。”

　　这时，张铁柱、方俊勇、连子柔还有几个特别行动处的队员都出来吃饭，门口的孩子也越来越多，周小安倒退着往门口走去，招呼他们：“勇哥，肉肉，要不要活动一下？”
　　几个人目光相接，心领神会，一涌而出。

　　方俊勇跑在最前面，刚出大门，迎面一个雪球飞来，他一个矮身，雪球就打在张铁柱脑袋上。
　　张铁柱气得哇哇叫：“勇哥你不仗义！还有小安，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周小安飘着飞速后退，远离了他们，哈哈大笑：“兵不厌诈！长生，快来帮我。”

　　“肉肉，拦住夏总，先让我报一球之仇！”张铁柱在“枪林弹雨”中朝周小安冲去。
　　可惜他跑不过夏长生的两条大长腿，等他一雪球打过去的时候，夏长生已经把周小安护在身后，周小安趁机疯狂造“弹”。

　　“小钰姐，你们也来！”周小安开始无差别攻击，把更多的人拖入战场。
　　黄钰招呼陈子轩：“小安那边火力太猛，我们掩护柱子。”
　　连子柔自动加入周小安的站队，张铁柱眼见自己失去最强防守，急忙约定：“说好不许用异能，我这个异能完全不管用的！”
　　连子柔趁机一个雪球扔在他脸上：“谁用谁是小狗！”

　　一时之间，大楼前的广场上雪仗打得热火朝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伊兰星的孩子们眼里闪动着新奇和激动。
　　周小安见时机成熟，悄悄团了个小雪球砸向最前面的一个孩子胸前，一击得手后得意地叉腰道：“来打我呀！”

　　那孩子学着他们捏了个不规则的雪团子朝他扔过去，周小安故意没躲，胸口顿时一片白色。孩子们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让孩子们全都加入进来。
　　起先大家还自动分成两个队互相攻击，后来一个个变成雪人后，谁也分不清谁，干脆见人就扔，只有夏长生一直紧跟着周小安，替他挡住大多数攻击。

　　艾古斯和叶荻在楼上全程观摩了这一幕。
　　“这样也不坏，是不是？”
　　叶荻叹了口气：“但愿这一次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基地会陆续在附近修建房屋等安置伊兰人，作为交换，伊兰的成年人需要进入基地，协助人类进行对伊兰星相关的研究工作，共享伊兰星的部分科技成果。
　　具体的合作细节星际事务部正在拟定条约，叶荻还记得姜晟向她提出合作时说的话：“请不要把这件事单纯当做我们之间的交易，对于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我们向你们学习的机会，也许能为人类文明开拓出一条新的路来。”

　　叶荻不得不承认，哪怕作为战胜的一方，地球人始终不卑不亢，在双方气氛缓和时，还会表示出谦虚的姿态，这让她有些惭愧，也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只听信了尼克斯的一面之词。
　　傲慢、偏见，这是她以前在伊兰星时绝不会有的东西，但经历了母星的灾难之后，她确实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许多。
　　或许艾古斯说得对，一个文明无法在仇恨中走得长远，想要让文明延续下去，就必须有新的开端。那些或幸福、或痛苦的过往，应当是在记忆里，成为开始新生活的动力，而不是让自己沉沦下去的沼泽。

　　雪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周小安先喊了停：“中场休息，先吃早饭补充体力，一会儿再战！”
　　孩子们也早冻得不行，他们第一次体验冬天，沉浸在兴奋中时还不觉得，停下来才发现，双手已经冻得麻木。之前那位女研究员捧着小女孩的手哈着热气，替她搓了搓手。

　　小女孩高兴地问她：“我喜欢这个活动，以后还会有吗？”
　　研究员替她拂去头发上的雪花，道：“会，只要下雪，你想要玩的时候，都可以玩。”
　　女孩变得有些忐忑：“你们很讨厌我们吗？”
　　“当然没有，”研究员道，“如果你指的是之前那场战争的话，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排斥、仇恨也许还会存在，但随着时间过去，也会慢慢消失。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相处吧。”
　　研究员伸出小指头勾住女孩的一根手指：“这是地球特别的约定方式。”

　　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洒下来，研究员把手伸向金色的光，道：“这是阳光。”
　　女孩笑道：“我知道，我们那里也有……原本也有的。”
　　研究员摸摸那颗因为失落而低垂的脑袋：“别难过，以后会一直有的。”

　　远处的森林里，一大群麻雀忽然扑棱棱飞向天空，如同一张流动的网，绕着林子飞了几圈后，喳喳喳地吵闹起来。
　　不一会儿，留在这里过冬的鸟儿们纷纷扑向空中，各类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

　　这奇怪的景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艾古斯轻轻皱眉，看向叶荻。叶荻脸色一变：“不好！”
　　大楼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剧烈摇动起来的，楼里有人大喊：“地震！赶紧下楼！”

　　地面剧烈的摇晃让人几乎站立不住，周小安见大楼里许多人在奔跑，赶紧飞上去把落在后面的人一个个带下来。陈子轩也凭着速度快带了许多人出楼，伊登跑去站在林子边，控制藤蔓帮忙救人，连子柔则竖起屏障，保护逃跑的人不被垂落的灯具等砸伤。

　　丁上校是最后跑出来的，徐锦程脸色极为难看：“这里不靠近地震带，震感都这么强烈，只怕震源地……”
　　“你们看这个！”人群中有个人大喊着举起手机，里面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摇晃，显然是一个人在奔跑中拍下，拍摄者脚下的地面上，小片黑色正在迅速蔓延，所到之处无论是建筑、植物还是动物甚至是人全都被同化成黑色岩石质地的东西。
　　当那黑色追赶至拍摄者脚下时，画面终于不再晃动，里面传来拍摄者绝望的声音：“末日来临了……”

　　画面和声音都戛然而止，叶荻脸色苍白，颤抖着说出了四个字：“流浪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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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地码完，最后的大情节开始了，很快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