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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

  •   她、刘锦扬、米尧是安城一中的同学。
      十来岁的日子怎么好像那么长,凤凰花开了几回好像都没有毕业。她印象当中,刘锦扬一直缠着她,反正米尧也挺烦他的,经常说她招惹烂桃花。
      记得她那时候说,“怎么怪起我来啦?又不是我理得他,你有本事,你把他赶跑啊。”
      米尧没办法,吵了几回,米尧只好说,“我要是真那么厉害,我还由着你跟我发脾气啊。”米尧说这话时,声音弱弱小小的,一脸的恭顺。柳谧却不饶他,非要让他把话说清楚,米尧最后只好以答应背她走两站路作为自己说错话的代价。
      柳谧正得意的趴在米尧背上时,听有人不凉不热的说,“哟,这是哪出?猪八戒背媳妇儿呢?”
      柳谧气的鼓鼓的,还没想出词儿来反驳,听米尧不紧不慢的说,“猪八戒好歹有媳妇儿啊,像那沙和尚,谁嫁他呀?”
      柳谧看着刘锦扬气的脸通红,他瞪了眼柳谧,“你得意什么?这么大的姑娘趴在男人背上,你不知羞耻,真丢人。”
      柳谧不甘示弱,“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又不是我爸出去找别人了。”
      刘锦扬一听就炸了,“你说什么呢?”
      “你心里没鬼,怕别人说什么?”
      米尧把柳谧放下来打圆场,“都少说一句。”
      刘锦扬气的已经把拳头攥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柳谧还是不肯示弱,“我说又不是我爸出去找别人了,怎么着?”
      刘锦扬的拳头眼见要落下来,柳谧吓的抱起了头,米尧把她往身后一拉,鼻子瞬间开了花。柳谧给吓傻了,刘锦扬跨上进口自行车,扬长而去。
      柳谧蹲在米尧面前,又哭又问。米尧的脸上、手上全是血,柳谧把面巾纸都拿出来也没止住,柳谧哭着要打电话给米尧的母亲,让米尧给按住了,“你身上有钱吧?送我去医院。”
      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很黑了。米尧的脸已经让医生擦的差不多,柳谧也胡乱的洗了把脸,只是眼睛还是肿的。
      “刘锦扬可真狠,他是不是想打死我啊?”
      “你也够了吧,”米尧的声音因为鼻骨骨折而听起来有些闷,“不好那么损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非要戳人家的疤痕。”
      柳谧一甩辫子,“谁让他说我的?”
      “你就是个不吃亏的。这样不好,将来可能要吃大亏的。”米尧说。“这话你敢当着你爸妈说吗?还不是得挨剋?”
      其实刘锦扬父亲的事,柳谧也不完全知道,只是刘锦扬的父亲是管城建的,自己的父亲没有下海之前曾经是他的同事,偶尔听来家里的阿姨们说的,她也就跟着说。她家教严,要是让父母知道了,肯定说她背后乱嚼人舌头。
      “那他还打了你呢。”
      “领领情好吧?他那是要打你。”
      柳谧把米尧的一条胳膊往怀里一抱,“打我就是打你。”
      米尧本来在仰着头,听了这句话,扭过头。夜色温柔,她低着头,一缕头发中的几根头发梢儿粘在脸上,另外的随着风微微摇着。他伸出那只手,摘了她脸上的头发,看着那哭的有些肿了的眉眼,“傻瓜。”他轻轻叫着,气息微微喷在了她脸上。
      她下巴搁在他肩上,“我不管啦,我就是傻。”
      他咕咕笑着,环抱着她,两个人第一次离的那么近,近到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心在一跳一跳的。
      年轻的心,跳动的就是有力量。
      那件事最终没有告诉父母实情。米尧说自己打球时不小心被球打了,柳谧送自己去医院,怕父母担心,所以就说了假话。柳谧躲在米尧身后,都不敢看自己的父母,连晚饭也没吃就回房间了。
      自那以后,她见了刘锦扬绕道走。不是怕的绕道走,而是故意当着他的面趾高气扬地绕道走,一幅不屑与之同路的样子。终于有一天,刘锦扬与她狭路相逢。她往左走,他就往左堵;她往右走,他就往右堵。她不得不停下来。两人面对面。
      “你要干什么?”她问。
      他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她问了第二遍,声音提高,但心里忐忑。
      他还是不说话,忽然把手伸向她的肩膀,她赶紧往后一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你要干什么?我要叫人了!”
      他忽然一笑,手上多了条小虫子,举在盛夏的阳光中。
      “那条路上国槐多,这种虫子多,以后别走了。你头发长,掉头发上,不好。”他的口气说不上是促狭还是什么,神色似笑非笑。
      柳谧明明心里害怕,脸上却装出一幅不屑的神气,“不用你多管闲事。”
      刘锦扬把虫子冲她弹出,虫子直直的射了过来,把她吓的嗷了一声,抱起了头,听刘锦扬哈哈大笑,“小样儿,和我装。”
      柳谧恼羞成怒,“死不要脸。”
      刘锦扬定定地看着她,“柳谧,老子喜欢你。当然,我知道你喜欢那个小白脸。但你信不信那个小白脸靠不住?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那时候是高二、高三?没想到,一语成谶,几年后,柳谧就感受到了这句话,虽然在今天以前,她从来没有记起这个场景。
      柳谧没有捧着茶杯,没有接话。刘锦扬打了个电话,一会儿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进来,恭敬的叫,“刘总。”
      “你整理下,安城现在哪家公寓、酒店、写字楼要往外卖。哦,建业的李天明不是缺钱吗?他手里不是还有一片商业公寓吗?”
      “对,原来是捂盘不卖,突然限购了,他那楼也卖不出去,银行天天催债。”
      “你整理个清单给我,包括大体什么价格。”
      等他走了,柳谧说,“真是谢谢你了。”
      刘锦扬哼了声,“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柳谧心里一紧,“也是干房地产的。”
      “在宁城?”
      “对。”
      “那你来安城呆多久?”
      “看情况。”
      刘锦扬看看表,“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柳谧赶紧站起来,“还是我请你吧。”
      刘锦扬上下打量了她,“就你这身行头,全身上下还不够一瓶酒钱,你请我吃饭?”
      对于柳谧来说,只要她的目的能达到,至于他说她什么,也无所谓。再者,她的确也没什么钱。她原来准备办一个欧洲小国的投资移民,她的钱已经汇出去了。只可惜,人被扣了下来。想到这里她就有点怨连浙,要出手也不早些。
      刘锦扬带她去的地方挺远,叫荷花山庄。门口养了两大缸荷花。那么大的缸,柳谧还是头一次见到。
      刘锦扬叫了红酒,柳谧认识,名酒。服务员要给她倒,让柳谧竖起手挡住。刘锦扬说,“倒上倒上,小姐,你知道她是谁吗?”
      服务员见怪了客人的这种调笑,只微笑不语。
      刘锦扬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没什么难的。我研究过安城各口儿的主要领导,发现刘叔叔的名字,猜想你也在安城。你是最不可能安分守己上班的。现在工商企业信息查询很方便,找个APP,输入你的名字,筛选出来安城,果然,安城城投的东城公司一把手。”
      刘锦扬哼了一声,“我不知道是该夸你聪明,还是你是说我只会靠老子吃饭。”
      柳谧捧起杯,“说的不好,给你赔罪。我当然绝没有说你靠刘叔叔的意思。不过,就我个人来看,有老子能靠,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
      刘锦扬看着她喝下去,“可以啊,柳谧,你这当年都是仙女范儿,现在居然喝起了酒。”
      柳谧忙拿起茶来喝一口,“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其实喝不了多少,你担待着点儿。”
      他眼见她的脸升起了红云,红扑扑的,挺可爱。自己喝了口酒,刘锦扬让服务员下去,自己举着分酒器,“分酒器里是你的,瓶里是我的,怎么样?”
      柳谧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泛起热烈的光。十年前,这种光让她害怕。但现在是十年后。她接过了分酒器。
      “这样的话,我慢慢喝,你别催。”
      刘锦扬哂了一声,拿过酒瓶,咕咚咕咚的给自己满上,边倒边说,“这点酒不是小意思吗?”
      两人很快喝光了一瓶酒,刘锦扬叫了第二瓶、第三瓶……每次的喝法都是一样。刘锦扬喝酒的速度慢了下来,柳谧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喝。
      刘锦扬抱着酒瓶,醉眼朦胧的看着柳谧,“柳谧,十年了,你的变化真大。”
      柳谧笑了笑,“你倒没什么变化。”
      刘锦扬含糊不清的喊服务员,等人进来后吩咐,“把你们经理叫来。”
      很快,一中年男人进来,“刘公子。”
      刘锦扬仰靠着椅背,“给我找间房,我要睡一会儿。”他一扬下巴,“这个人,你们看好了,不能让她走。”
      经理陪着笑,“刘公子,您体谅下。我们哪里有权利限制人家去哪里啊。”
      刘锦扬看着柳谧,忽然笑了,“这么着的,今天她要是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来你们这里了。给我找间房。”
      经理看了眼柳谧,把服务员叫出去,一会儿服务员回来,“刘公子,请您跟我来。”
      刘锦扬站起来,脚步虚浮,指着柳谧,“不能走啊,我一会儿就回来,不能走。你们给我看好了,不能让她走。”
      柳谧的鼻子莫名酸酸的。十年一觉荒凉梦,晨昏颠倒,她仿佛生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中,好像一觉醒来,世界就不会是这样。但这样的不真实又是那样的真实,因为这一觉真的永远不会醒来。
      刘锦扬走了,柳谧收拾着包才站起来,经理迎上来,“这位小姐,不能给个面子吗?”
      柳谧愣了下,笑了,然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出去散散步。他醒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经理一点头,“多谢您。这背后有一片荷花,虽说荷花过了最好的时候,但去看看新上的莲蓬也好。”经理引她到了后门,有服务员跟着送上来一瓶酸梅汤,经理接过来交给柳谧,“这是店里自制的,纯正的桂花乌梅,送给您带着,偶尔润润嗓子。”
      柳谧扭开盖子,一股酽酽的桂花香,她不禁赞了声,“好香。”
      经理说,“这是老方子。老辈儿的时候,安城府郡就用这个方子熬的酸梅汤,现在外头难喝着了。一会儿您来,把这瓶子给门卫看看,他就会让您进来了。小姐,这外面是个公园,但人少,您要走出去很远才能坐上车,我希望您还是回来,和刘公子一起走。”
      柳谧当然听得懂他最后这几句话的意思,谢了他,出后门,眼前就是荷花塘。
      确实是好大一片,荷花、芦苇、蒲草,她一时有些愣,这里仿佛在哪里见过。是的,虽然故物变颜,仍旧是故物。这片荷花塘,就是以前她们经常来的那片。只是以前的更大,几乎望不到边。但不是为了观赏,而是月东村村民种植出藕、荷吐和莲蓬的。小时候经常来,和自己的母亲、和米尧的母亲。只是,当年的野泥塘,现在成了公园。围墙围起,看着确实人不多。她拿手机定了下位,地图显示,这里叫荷花湖湿地公园。她失笑,“什么鬼呀?这里成湿地公园了?”查了下门票价格,80块。真叫贵。
      也许是因为价格,也可能是因为荷花过了季、芦苇还没到时候,园里确实比较安静。柳谧走走停停,看有水鸟飞过,她就举着手机等着拍,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水鸟飞起。
      柳谧发了会儿呆,一股倦意涌了上来。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好。喝了点酒,走着不觉得,这么一停,还真是有些困。
      越想越迷糊,四下无人,在椅子上靠一会儿也好。柳谧想到这里,喝了剩下的酸梅汤,紧了紧衣服,把包斜挎着抱在怀里,就睡了。
      这一觉,睡过去就是睡过去了,以至于有人抱起了她,她都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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