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成长记事》月半木木

43、第 43 章

　　还没等阿圆想出法子去找岳林呢，岳林便自己找过来了。白日里，阿圆还是闲在自己的屋子里长蘑菇呢。便听见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打开门才发现是个小太监。

　　阿圆狐疑的看着他：“公公，有何事呀？”

　　那小公公只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阿圆：“只是奉命给姑娘递点东西”

　　阿圆刚接过呢，那太监便走了。低头拆开一看，居然是岳林大哥的字迹，约她到重华宫西边的后门相见。可能是经过上次的事情，所以很是谨慎，直接写了字条过来，不单单只是叫人传口信过来。

　　阿圆看完便烧了纸条，拎起自己做好的鞋袜，揣在怀中，出门走去西边的后门。

　　到那里一看，果然是岳林，一身蓝衣，正站在边门的一颗老槐树下等着了。

　　阿圆有些高兴，自从那一晚，她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岳林大哥了：“岳大哥”阿圆拎起裙角，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了。

　　见阿圆这般急急忙忙，冒冒失失的样子。岳林不禁嘴角绽出了温和的笑意：“阿圆，慢一点。你那么大了，该学着沉稳一点。”

　　“接到信，我便来了，你没有等急吧。”

　　岳林摇摇头：“没有，我也才到一会儿。今日内务司刚好送一批物料到重华宫，我便跟着过来了，正好来看看你。”他的双手被在后面，语气温柔，看着阿圆的眼神也是带着温意。

　　而阿圆听了岳林这话，也是心中一暖。这个认来的大哥着实是帮她不少，而且时时都能惦记起她：“岳林大哥，多谢你还记挂我。如今我在这重华宫过得还好，睡觉也换了个大屋子，吃的饭菜也比以往要好上许多。世子对我也……”说着说着，阿圆脸色一红，萧长善对她如何，阿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半天了才扭捏出一句“世子殿下也是极和善的，对我不错。”

　　而岳林瞧见阿圆这样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即便他是个净身多年的公公，又有哪里不懂的呢。想到阿圆可能已经对重华宫萧世子动了几分真心，当下默然一喟，心中涌上些酸涩。

　　也是，怎么就想不到阿圆会对萧长善动心呢。人家是镇南王王世子，身份贵重，龙子凤孙，虽然传说性情暴躁纨绔不成器，但皮相俊美无俦，器宇轩昂。阿圆正是年少慕艾，少女怀春之际，又与世子朝夕相处贴身伺候，难道要舍萧世子不顾看上自己这么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公公么。

　　但这心思不过一转，岳林在宫中沉浮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遮掩情绪的本领。不管内心如何，此刻在阿圆的面前，他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眉眼舒展：“我曾去藏书阁找过你。后来才知道你被皇后娘娘调来了重华宫做司寝女史了。”

　　这话说的阿圆心中又是一暖。只又听得岳林说道：“知道你从教习所被分去藏书阁后，我曾去求过干爹，想为你在贵妃的凤藻宫里谋求个妥帖的职位。却不想，贵妃那里刚有位子腾出来，你倒是先去了重华宫。”

　　“岳林大哥，你又为我麻烦了。”贵妃盛宠，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去她宫里伺候呀。没想到岳林大哥还为了她能离开藏书阁，得个好职务去打点送人情了。

　　“不妨事的。而且不也没成么。你在重华宫过得好便是了。”

　　阿圆点点头。

　　“只是……阿圆，你有没有想过…..”岳林这话说得吞吞吐吐，不似他以往作风。

　　“岳大哥，你有话便直说就好，我们之间不需要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

　　岳林盯着阿圆一头乌发下一张莹白的小脸，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阿圆，你想过，以后你要怎么办么。”

　　“什么？”阿圆一头的雾水。

　　看着她满脸的不解，岳林不禁在心中叹道，这小阿圆还是个孩子的心性，长远的事她又哪里谋算的到呢。于是开口解释道：“阿圆，你要知道司寝女史的的职责不仅仅就是铺床叠被，洒扫张设。要是萧世子来了兴致，你还要伺候枕席。”

　　因为司寝和司帐的职责特殊，所以男主子如果晚上起了兴致，是可以直接将女史拉入绡帐之中，肆意求欢取乐的。

　　阿圆一听这话，脸一下子红的跟虾子一般。关于司寝女史的职责，她也影影绰绰的听重华宫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宫人说过。但她终究年纪还小，面嫩脸生的。

　　萧长善虽然夜夜都拉她上-床，却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真的就是纯盖棉被，相拥着睡觉罢了。所以阿圆故意装作不知道司寝女史的这层意思，每夜不过做着明面上那些整理床铺，伺候世子沐浴的事情。

　　“阿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以后呢？”岳林其实不忍心与阿圆说这些，但有不得不说这些残忍的话：“萧世子已年过十六了，左右不过两年，便是要迎娶世子妃和侧妃的。到时候你要如何？”

　　阿圆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一怔，内中不有叹了一句“是呀，萧长善马上就要迎娶世子妃的。而是世子妃的人选只会是燕京勋贵，门第高贵的名门淑女。自己不过是个奴婢，永远不可能堂堂正正的站在萧长善的身侧的。”想到此处，阿圆的心头不由得又酸又涩，难过的不行。

　　“等世子妃入主重华宫，你的身份处境自然尴尬。而且萧世子是注定要继承镇南王王位的，他的封地在安南，距离京城几千里。世子总有一天要离开大燕宫，回去王府的。如果…..如果，阿圆，我是说如果他不带你一起走，你该怎么办？”

　　是啊，我该怎么办？阿圆的瞳孔微微放大，如果以后萧长善大婚，要回去安南，到时候世子妃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等到离开燕宫重返封地的时候撇下她。那阿圆就是真要一辈子待在这宫里，等到白发苍苍了然后默默死去。哪里还有什么等到二十五岁，能放出宫和家人团聚。

　　阿圆闭了闭眼睛，努力的想驱散自己眼中对未来的恐惧：“如果世子不带上我走，司寝女史真的不能再出宫了么？”

　　“这些年里，各国各地诸侯王爷不少往京里送质子。那些质子身边的女史，只有极少数的能被主人向皇上皇后求了恩典，一起带出了宫。大多数的都是被抛在了脑后，独自留在深宫之中。这些女人是不准出宫回家嫁人的，所以不少做了宫中的燕喜姑姑，调-教秀女佳丽。更多的……”岳林又是一顿“更多的便是去了皇寺出家，做了尼姑。”

　　听了这样的话，阿圆是失魂落魄。她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做了萧长善的司寝女史后，等待她的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大概是看着阿圆的脸色太过不好，岳林走上前一步，用怀中的白绢手帕替阿圆擦了擦额角的虚汗：“阿圆，你别太害怕。我会帮你的。”岳林甚至有些后悔，今日要和阿圆说上这样一番话来。

　　眼前这个小女孩，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初次相遇的晚上，她哭的凄凄惨惨的，拉着自己的袍角不让自己走，哭着求自己给她送家书，一下子就让自己心软了。如今的她出落得越发美丽，楚楚动人的风情。

　　以前岳林一直将阿圆当做妹妹的替身，然后尽力对阿圆好，以此来弥补对妹妹的亏欠。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无助失落，瑟瑟发抖的女孩，岳林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阿圆就是阿圆，不是他的妹妹。

　　“阿圆，如果以后你留在这宫里。要不要同我在一道。”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这让一贯冷静自持，城府颇深的岳公公吓了一大跳。

　　连忙又补上了一句：“就是咱们一起撘伙吃饭，一起聊聊天，没有旁的。”平日里老练能干的岳林公公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一番话说的慌里慌张，倒像是个毛头小子。

　　岳林话里话外的意思，阿圆倒是听明白了。她早先时间便听说过宫女与太监有对食之事。那时候，她听了只觉得肮脏恶心。但若那个太监是岳林，那…….

　　阿圆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如断了头的乱麻似的，脑子也糊里糊涂的，便低着头不肯说话。

　　而岳林见阿圆如此也不强逼她马上做出选择：“没事，你回去慢慢想好了。而且前路莫测，都是有变数的。只是岳大哥这里，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是应你的。”岳林的目光灼灼，直视着阿圆。

　　沈圆现在乱的很，往怀中一掏，将做好的鞋袜丢给了岳林，便留下一句：“岳大哥，今年冬天的鞋袜我给你做好了。你对我的好，我都是知道的，只是这话，你别再提了，我现在乱的很，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便飞似的跑了。

　　只留下岳林一人抱着鞋袜在老槐树下痴痴的看着阿圆离去的身影。

　　而阿圆走的快迎面竟碰上拿着漆盘的知春。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

　　“哎，我说，你是怎么搞的，不长眼睛呀。”知春一看是阿圆，就更没什么好气了。

　　“不好意思。”阿圆现在只想回到房间里，静一静。丢下一句便离开了。

　　知春看阿圆溜得飞快，心中不由得狐疑，这丫头，莫非是干什么坏事了，跑得这样快。便往阿圆刚刚来的路线，快走几步，抬眸望去，正好就看见还来不及将鞋袜收进怀中的岳林。

　　知春心中大喜“好你个沈圆呀，真是个小浪蹄子。这太监肯定是旧情人，到了世子身边了，居然还要和老相好勾勾搭搭，还特意做了鞋袜送去。”当下便打定主意，要去给萧长善告密，让那个看起来就狐里狐气的沈圆被世子好好责罚一顿，最好是立即赶出重华宫去。

　　而阿圆则是被岳林的一番话，说的信心全丧，忧心又闹心。蒙着被子在穿上躺了大半天，也还是头疼欲裂。

　　这自古便有一句话叫做“红颜未老恩先断”别看这萧长善如今待自己亲厚，也愿意同自己调笑，好像是有几分真心。等到以后的世子妃进门，正妻出身高贵，容貌跌丽，又是结发。与自己这样一个奴婢相比，对萧长善来说孰重孰轻，自然可知。

　　脑子里面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一时间阿圆都快晕了。但一回过神来，看了漏刻，又到了去世子寝殿的时间了。阿圆急忙起来，想着萧长善快回来了，还要给他准备沐浴和整理床铺，可不能迟了。

　　等阿圆进去了，发现寝室大门紧闭，还没等她伸出手去推开大门，便有个绝色女子了打开房间，探出半个身子。

　　阿圆一看，竟是那日碧梧殿里，同自己一道被赐给萧长善的碧枝姑娘。此刻已是初冬，寒风料峭，她却穿了件金线丝绣牡丹的大红抹胸，下面是撒花的红绸裤子，外面套了逶迤在地的薄薄的笼烟纱，中间用一根金色软鞭紧紧束着，越发显得细腰纤纤，妩媚动人了。

　　她见是阿圆，涂了殷红口脂的嘴轻轻一笑：“阿圆姐姐，怎么你不知道么，昨日我已经从碧梧殿搬过来了。今日是我值夜，这里也用不上你，世子夜里有我在就好了。”

　　阿圆听了这话，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慢吞吞回了句：“哦，知道了。”

　　碧枝说着便半关起了门，有意无意的又是一句“世子刚进净室沐浴去了，姐姐现在过来还真是不巧。”

　　阿圆的心又是刺痛了一下。

　　哦，原来已经有人给萧长善擦身脱衣，铺床叠被了呀。真是的，刚刚自己还那么着急的过来，原来早就有替代品，用不着自己了呀。

　　阿圆转过身，一时之间，一种酸涩的痛意袭上了四肢百骸。她闭了闭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丧个脸走出去。

　　“姐姐慢走，妹妹我今天第一次晚上侍奉世子，需要多做些准备，便不陪姐姐了聊天了。”然后便是一声关门的巨响，彻底将长善和阿圆隔绝开了。

　　那碧枝貌美动人，世子今夜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吧。

　　而旁边的知春一看阿圆走的落魄，颇有些幸灾乐祸。当她今日将沈圆私会太监，还偷偷赠送鞋袜的事情告诉世子之后，看见世子瞬间乌沉沉的脸色，她就知道，这个沈圆是要倒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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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大肥章哦，写的眼睛都快瞎掉了。感觉甜了好几章了，看文的小天使们可能有点齁了，上点虐给大家开开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