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成长记事》月半木木

44、第 44 章

　　后面的第二天，第三天，世子都没有再叫阿圆去寝殿，连着几日晚上都是碧枝入内伺候的。

　　在外面人看来，现在完全就是碧枝新宠上位，而阿圆则失去世子宠爱。

　　大家都觉得阿圆这个“旧人”应该哀怨不已，只能每天偷偷躲在屋子里哭了吧。但对沈圆来说，几天下来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己去小厨房取饭菜的时候，只能拿到一些素的或者不太新鲜的，走在路上的时候也再没有人会毕恭毕敬的喊上一声“阿圆姑娘”了。甚至之前敌视她的知春，知夏等一些宫女都开始和阿圆说话了。

　　尤其是知春，有一天居然拉着阿圆的手开始控诉碧枝的狐媚了：“你知道么，那个碧梧殿来的，大冬天的还穿层薄纱，整天就想着勾引世子。”

　　她完全是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联合其他人一起孤立阿圆的。当来了个更强劲的对手后，就想着让阿圆与她们抱团，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一起抵抗“狐狸精”。

　　毕竟自从碧枝进了重华宫后，萧长善算是把沈圆直接抛到脑后了。大家都觉得沈圆应当把碧枝当做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而萧长善那边，其实他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原本正等着换新鞋袜的，突然却被告知阿圆的“爱心鞋袜”根本就不是做给自己的，而是另有其人。

　　这样一来，小世子完全有了一种痴心错付，被阿圆玩弄少男感情的挫败感，更有一种头顶上绿云罩顶的危机感。

　　刚好薛皇后那边送来了碧枝，长善便决定好好趁这个机会给这个“三心二意”的小丫头吃点教训，好好让她知道知道如今她最该讨好人是谁。

　　长善这几日故意没出门，就等在自己房内。其实他就等着沈圆受不了连日来的冷落，主动来找他哭泣哀求。到那时，作为一个大度的男人，看在沈圆可怜兮兮的求他回心转意重新垂怜的份上，就原谅她偷偷把鞋袜送给别人的事吧。

　　但是长善左等右等，还是连沈圆的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原本他内心就是醋意滔天，到了如今更是意难平。觉得阿圆她压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世子，今夜您殿里唤谁来伺候呢？这几日夜里面都是碧枝姑娘，恐怕她也累了。”方姑姑低着头来问。她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这几日阿圆和世子是在闹别扭。而且阿圆那丫头个性长相都讨喜，她不忍心看到阿圆从此被世子殿下厌恶疏远了。

　　萧长善听了这话，停下了手中的笔。半晌，又继续下笔：“罢了，今夜还是叫碧枝过来伺候吧。”

　　方姑姑心中叹了一口气，嘴上回道：“是。”

　　阿圆刚从小厨房端回了自己的晚饭，是一碗没有油星子的腐皮青菜和两个馒头。她正端着菜盒子，没来得及打开自己的大门呢。就听见身后一声“吱呀”，没回头，就知道应该是住在对面的碧枝出门了。

　　今日的碧枝穿了一身的翠绿烟纱散花裙，头上缠丝的莲花金簪子，手腕上一个翠绿的镯子。大概是今天要去世子的寝殿伺候的缘故，她明显精心打扮过了。而阿圆这几日因为心中有事，疲于打扮，今日不过是穿了女史的份例的普通宫装，头发简单的挽了两个攥儿，并没有其他多的装饰了。

　　碧枝一见沈圆，便热情的凑了上来。

　　她轻轻一扶脑后的金簪：“阿圆姐姐倒是可以悠闲的吃晚饭了。可怜妹妹我今日还要赶着去世子寝宫呢。哎，这快小半月了，夜夜如此我这身子骨还真是腰酸背痛的。”

　　阿圆知道碧枝是特意来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手上关门的动作不停，反口便道：“你觉得吃不消，可以去找方姑姑说去。自然能找到吃的消的人来顶你。还有哦，我是戊戌年生人，你是辛酉年的，轮起来你还比我大两岁，你叫我姐姐我可受不起。”

　　于是还没等碧枝反应过来，阿圆已经把门牢牢的关住了。但被碧枝言语那么一激，阿圆一下子就失去了吃晚饭的胃口，将食盒轻轻的放在桌上，便不再管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着望着窗外的一片几近绚烂的晚霞。

　　阿圆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几乎是她进入宫廷后最为轻松悠闲的时间了。没有烦人的姑姑嬷嬷在一旁紧紧盯着规矩体统，也没有繁重劳累的体力活儿。在重华宫里，她吃的好，住的好，甚至还享受到了萧长善的温柔体贴的对待。这一切的一切，几乎都让阿圆差点忘记了，自己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

　　如今整日整日的闲在屋子里面，阿圆冷落的快结冰了。她一闲着就总是想到岳林那天的一番话，如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甚至不用等到萧长善娶世子妃，就可以直接绞了头发去皇寺出家了，反正如今萧长善也不理她了。

　　可笑自己当初真的对世子的那些暧昧的话语和举动，而心跳悸动辗转发侧。放到现在想想，大概萧长善只是一时贪新鲜，吃惯了大鱼大肉所以拿自己这盘小菜打打牙祭。如今新得了碧枝，自己便可以往旁边站了。

　　偏偏自己还当了真，以为小世子真的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喜欢。却原来，自己以为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和微笑不过是萧长善惯用的伪装和把戏。

　　反正阿圆是越想越伤心，她小小年纪，初尝情爱，便遭受这般的挫折，实在不能不心伤抑郁，兼怀疑自己。虽说她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在到了背后，也会暗暗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比不过碧枝温柔多情，多才多艺，所以才会让萧长善彻底把自己忘了。

　　而萧长善坐在寝殿里面，也是坐立难安。他努力的想让自己忍住，不去想阿圆。偏偏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哪里都是阿圆的影子，耳边都是阿圆喊他小世子的声音。
　　他
　　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见窗扉下摆着小小的一盆白色茶花。大概是花茶房新培育的品种，如今开得正艳丽，花朵好大的一朵，层层叠叠的。

　　长善便伸出手，掐下了一朵，撕下一片，口中念道：“不去看她。”又撕下一片，念道：“主动去看她。”

　　于是一片又一片，在一阵“看她”“不看她”的叨咕中，小世子泥金刻丝的袍角边上不多会儿便推挤了一大簇的茶花花瓣。

　　要是长善如今清醒着，一定会大大的嗤笑一番这样娘娘腔的行为。但现在他完全被阿圆占据了心神，他的心里仿佛藏着两个打架的小人。一个支持他去主动看阿圆，顺便缓解一下如今两人得僵局，而另外一个，则觉得现在他放下身段，主动去低头，实在太没面子了。

　　所以现在还不如凭天意做主，让最后的那一瓣做主好了。那自己到时候去看阿圆，便也不算太堕自己大男子的威风了。总算好不容易，长善拔得茶花只剩下最后那一点点的花苞了。世子此时心中一阵激动，他急于想知道答案，便把自己的魔-爪继续伸向可怜的小花花。

　　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贴近，接着便是一声娇笑：“世子，您在看什么呢，奴婢来陪你一起吧。”果然是碧枝进来了。

　　没想到萧长善像是没看到她一般，一个正眼都没给，便将花捏在了手心里，径直走向了净室。

　　碧枝一看世子是要去沐浴，便亦步亦趋的跟着：“世子，可否要奴婢跟着一同入内伺候。”接着脸色一红，又用柔软的要滴水的声音说道：‘世子白日里劳累辛苦，奴婢自幼学会一套按摩推拿的手艺。等下想必可以为世子一解疲劳。”

　　长善见她跟着自己跟的紧，心中厌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不必了。你在外面候着便是。”便又大步的往前快走，直接自己入了净室，完全没给碧枝留一点的机会。

　　见长善又是如同前几日一般自己进去沐浴，碧枝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原本皇后将她送到重华宫，她是不大愿意的。

　　自从自己两姐妹被定国公府的人从扬州采买回燕京后，便一直偷偷被豢养在别庄上，教授琴棋书画跳舞唱歌，和伺候取悦男人的种种手段。虽没明说，但心中都明白自己大概是要被送进宫献给皇上，去给皇后娘娘固宠的。

　　但没想到，皇后居然将自己赐给了重华宫的萧世子。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自己还满心的不高兴。进宫明明是要伺候皇上然后封为妃子做娘娘的，结果要去做一个区区王世子的七品司帐女史，这中间的地位落差也太大了，可不是让碧枝心生懊恼嘛。

　　但自从那一日自己被喊出来，见过一次镇南王世子后，碧枝只觉得不能去做娘娘而去做个女史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毕竟，萧长善面相俊朗气质不凡，相比于年龄已大暮气沉沉的皇帝，又有那个年轻女郎不爱俊俏郎君的呢。

　　而自己从碧梧殿出来那一日，也是被皇后娘娘邀请入内密谈两个时辰，而谈论的内容就是碧枝要作为皇后安插在重华殿的一颗棋子和耳目，将世子的一举一动报告个皇后。并且要成为萧长善最宠爱的女人，将萧长善玩弄在鼓掌之中。

　　原本碧枝觉得依自己的才华品貌和对待男人的手段，镇南王世子小小年纪，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么。何况在这重华宫里，那个沈圆虽说长相出挑，颜色还胜过自己几分。但却如同没有渲染过的白纸，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子罢了，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却没想到，来了重华宫做了司帐女史后，还真就是干司帐女史的活计，铺床叠被，点灯撤帐。萧长善仿佛瞎了一般，没看到自己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还让自己每天都睡在又寒又冷，硬邦邦的床踏上，躺的自己腰酸背痛，失眠了好几夜了。

　　“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碧枝心中一合计，她眼神一瞥，伸手从衣袖的内侧里面拿出了一小包的药粉，脸上透出了决绝的神色。

　　这包药粉别看剂量很少，确是药力强劲的猛药。这还是她从扬州“养瘦马”的人家手中得到的，说是要是遇上难缠口刁的客人，便往茶水里面添上一点点，保管再是圣人君子都能顷刻化身只知情-欲的禽兽

　　碧枝打开放在桌上的金蟾献瑞紫砂壶的壶盖子，将那媚-药的药粉倒进了壶口里面，之后像是不大放心的样子，又从药包里面倒进去了大半。

　　将茶壶轻轻的晃动，用剪子把屋内的蜡烛剪去了半根，又换上了薄薄的轻纱，碧枝这才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哼！这次看那萧世子还能不能飞出自己的掌心。”

　　等到萧长善一出来，便直接走到了书桌旁，拎起些话本演义的看了起来。而碧枝便坐在绣墩上，她抬头望了一眼世子，墨色的长善披散着，五官如石刻一般深邃。虽然萧长善没给她半个眼神，但碧枝看着看着还是小脸一红心神荡漾起来。

　　于是她拿起那加了料的茶壶，慢慢的斟了一碗，扭着腰将那茶盏端给了萧长善。

　　“世子累了，喝口茶吧。”

　　萧长善放下书中的书，盯着碧枝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接过茶盏，掀开喝了一小口。到底碧枝是薛皇后的人，目前他还不打算与碧梧殿撕破脸皮呢。

　　这药喝下去大概要过上小半个时辰，便能发挥药效了。碧枝心里是笑开了花，恨不得立马将小世子吞吃下去，但面上不显，只低着头静静等着萧长善药效发作，然后便颠鸾倒凤□□。

　　而世子喝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一旁了。漫漫长夜，长善看着前面那团团的烛光，却发现沈圆的脸好像出现在柔和的烛火之中，而且她正望着自己微微笑着。长善闭了闭眼睛，用手揉了揉，心中不由得一叹“自己大概真的太想阿圆，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想及此处，长善又掏出了怀中那朵小小的花苞…..终于世子拔到了最后一片，长善心中惊喜，居然是“主动去见阿圆”。

　　这一下长善是再也忍不住了，想去看望沈圆的心也是压抑不住了。便立即起身，走到木架子前，手一抓便将银边兔毛的鹤氅披挂在身上，快步的就往门外走去。

　　而碧枝还在等长善药力发作呢，哪里肯长善就那么走了。急急忙忙的跟上去，颤声道：“世子是要去哪里呀。外面夜深露重的，世子还是留在殿内休息吧。”

　　而长善对这些话却是充耳不闻，直接将碧枝甩在了身后，就这么离开了寝殿。而碧枝原本想追着出去，但身上只披着薄纱，实在不好出去见人。只好再回去穿衣服，等到碧枝再出门的时候，哪里还有长善的人影。

　　而小世子径直就往阿圆的房间走去，但是越走，他越觉得头晕眼花，身上也是越来热了。脸上都透出不一样的红晕，额头也是沁出了细密的汗水，长善不得的扯开身上的领子，露出了一大片胸膛。但夜深了，外面也没有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世子的异样。

　　长善的视线都有些模糊。跌跌撞撞的，依靠着自己的方向感，还是走到了阿圆的房间门口。

　　“笃笃笃”

　　阿圆已经沐浴完毕，散了头发，换了薄薄的寝衣。她还睡不着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被一阵敲门声惊得睁开了眼睛。

　　阿圆起了床，走到门前，隔着门问道：“是谁。”

　　“是我，萧长善。”

　　声音低哑暗沉，还点着点沙沙的性-感。听得阿圆心中一跳。

　　居然是长久来没见过的萧长善，阿圆便把手轻轻的放在门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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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还坏呀，居然停在这个地方，嘿嘿嘿。。。。。这文真的越写越辛苦了，哎，后面的剧情可能我要再想想怎么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