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使命》蝉宝儿

5、第4章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不一会儿，房间里进来一个人，他掀开被子，伸手来解我的衣服，我大惊，急忙坐起身，往后面退去，直到退到墙边，无路可退。

　　面前的人以为自己吓到了我，试图安抚我，“你别怕，已经没事了，我叫阿准，是少爷的书童，你的衣服太脏了，而且身上还有伤，少爷要我来给你上药，再帮你换衣服。”

　　说完这话，他朝我逼近，我虽然还小，但还是知道男女有别，从小娘就告诉我，不可以给男孩子看自己的身体。

　　阿准一伸手过来，我就大叫，最后把他口中的少爷也惊动了。

　　少爷进来之前，我正在拼命逃离阿准的魔抓，屋子里被我俩弄得乱七八糟。

　　我朝房门口跑去，准备逃出屋子，没想到门突然被打开，少爷从外面进来，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狠狠的撞进少爷怀里。

　　可能是我用力过猛，他被我撞得后退一步。我捂住脑袋，抬头望向他，等待他发落。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乱糟糟的屋子，最后望向阿准，问他：“我让你来给他上药，你这是做什么？”

　　阿准听到少爷质问自己，无奈的抱怨道：“少爷，我按照您的吩咐，是来给他上药的，可他不听话，不让我给他上药，所以……”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看见阿准那既困惑，又冤枉的表情，我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少爷听了阿准的话，蹲下身子，他直视着我，问道：“为什么不让阿准给你上药呢？”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因此一句话也不说，就好像真的是我犯了错，却不好意思承认错误。

　　少爷接着对我说：“你受了伤，不脱衣服怎么给你上药？”

　　我还是不说话，少爷直接将我抱起来，放到床上，问我：“你多大了？”

　　“八岁了……”

　　“你已经八岁了，也不小了，上药一点都不疼，你不想让阿准来，那我来帮你上药，好不好？”

　　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我挨打时都没喊过一声疼，又怎么会害怕上药？阿准和你都是男孩子，怎么能行？

　　我觉得，自己再一句话也不说，搞不好少爷和阿准会强行扒了我的衣服，给我上药。

　　于是，我畏畏缩缩的开口道：“我不怕疼……我可以自己上药吗？”

　　少爷点了头，我开心道：“那你们出去吧，把药留下，我自己可以的。”

　　等他们出去后，我光着脚下地，轻轻走到门口，确认了门外确实没人后，又一跳一跳的回到床上。

　　我解开衣服时，才发现这件衣服有多脏，多破。这件衣服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就不久之前，娘还没得病的时候。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它搞成了这样，难怪看不出来我是个小姑娘。

　　脱下了衣服，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上药，想想应该是把药粉涂抹到伤处就行，我就尽可能的把自己够得着的地方涂上了药粉，至于那些够不着的地方，只能等它慢慢长好。

　　上完药，我穿上阿准送来的衣服，这衣服一看就很不合身，不管是上衣还是裤子，都是又宽又大。没办法，只能先穿上了，不然这屋子里，也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了。

　　等我弄好了一切，听见阿准敲门的声音，我跳下床，跑过去把门打开，阿准说：“你换好了……少爷让我来叫你去吃饭。”

　　接着，我跟着阿准来到了少爷的房间，他正在等我们，看到我他皱了皱眉。阿准领我进去，我站在桌子前，看到桌子上有鸡有鱼的，闻起来也香喷喷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尽可能不让口水流下来。

　　阿准看我还站在那儿，就开口道：“坐呀，还站着干什么？”

　　我听了，来到凳子边，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抬头看到少爷已经动起了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我，于是我就坐了下来……

　　这顿饭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少爷真是一个好人啊！

　　我还在感慨着这顿饭的滋味，少爷就已经让阿准叫了小二，把桌上的盘子，饭碗撤了下去，等收拾好后，他让阿准去给我找套合身的衣服，独独把我留在房间里，让我坐好，取了梳子来。

　　解开头上的巾布，他将我乱糟糟的头发放下来，又轻轻帮我梳顺，他很温柔，也很有耐心，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问我：“你的家人呢？”

　　家人？我娘吗？我回答道：“我娘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少爷听了没什么反应，他又问我：“那你叫什么？”

　　叫什么？我娘叫我丫头，可这是女孩子的叫法，少爷现在以为我是男孩子，所以不能这么说。我沉默了片刻，想起村子里的那群小孩儿总叫我野孩子，我就告诉少爷：“他们都叫我野孩子。”

　　这一次，少爷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颊烫烫的，我猜我一定是脸红了。

　　少爷帮我梳好了头发，又帮我扎了一个小髻。我跳下凳子，转过身，睁着眼睛看着他，我才发现，少爷长得真好看。
　　他见我这样盯着他，转过头，清了清嗓子，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和阿准一样做我的书童……”

　　我的眼睛滴流乱转，开口问他：“做少爷的书童，还会有肉吃吗？”

　　难得少爷笑了出来，最后他忍住笑意，点了点头，我欢喜道：“好好好，我做少爷的书童。”我怕以后还会有别人来和我抢肉吃，紧接着又要去道：“那除了我和阿准，少爷以后不许再要别人当书童了。”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着看我。
　　就这样，我短暂的乞丐生涯结束了，从那以后，我便跟着少爷。

　　那一日，少爷在房间写着什么，我帮他磨墨，他忽然问起我：“我给你取个名字怎么样？”

　　取名字啊，当然好啊，“那少爷帮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少爷想了又想，张开口，我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欲言又止，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取什么名字好，我见到你那天是初七，就先叫你小七吧，等我日后想到了，再给你更名。”

　　“哦……”我继续磨墨，虽然有些失望，但我好歹有名字了。

　　少爷是要进京赶考，听阿准说，少爷是乡试的解元，我问他解元是什么意思，阿准也没给我解释清楚，总之就是很厉害吧。

　　我们每天都要赶路，遇到有客栈的地方就住客栈，找不到客栈，我们就住郊外，睡在马车里。

　　白天赶路，我和少爷坐在马车里，给他端茶递水，阿准就在马车外驾车。少爷每天都要读好多书，他读书的时候很专注，也很无趣，不管我在旁边干了什么，他都不看我，也不理我。

　　有的时候，我看他读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直到客栈，少爷下了车，我还没醒，阿准就把我叫醒，把我骂一顿，指责我没照顾好少爷。还有的时候，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客栈房间的床上，阿准见我醒了，就抱怨我：“没见过哪对主仆像你跟少爷一样，说是伺候少爷，自己倒睡得像死猪一样，少爷竟然还亲自把你抱进来。”

　　虽然阿准说话有点难听，但我能理解，同为少爷的书童，少爷对我就是比对他好，他心里总归有些不平衡的。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很有优越感……

　　到了晚上，如果能找到安静一点的客栈，少爷就会在房间里写文章，我就在一旁帮他磨墨，对于这一点，阿准倒是乐的清闲，不然这就是阿准的工作，现在有我代替他，他就能早点睡了。

　　不过，可就苦了我，少爷一写就是大半个晚上，我在一旁强撑着，还不能睡着，不然就会被少爷拿书本子敲醒。

　　有一次，我实在太无聊了，又瞌睡的紧，忍不住就睡着了，正梦见吃鸡腿，突然被少爷拿书敲醒，我一惊，不小心打翻也砚台，墨汁泼了少爷一身，还毁了他刚刚完成的大作。

　　他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文章，我第一次见到他那么生气，就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后退，这是阿准传授给我的，他说少爷轻易不会生气，一但生了气，后果很严重，此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趁他发作之前，赶快逃离他的视线……

　　我当时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阿准好厉害，能把少爷摸得这么透，还缠着阿准，要他多给我讲讲少爷的事。

　　这会儿，我也确实按照阿准的方法做，很快，我就退出了一些距离，就在我快要到达门口的时候，少爷一心瞅着那被我毁了的文章，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他却开口道：“回来……”

　　我：“……”

　　见我没动静，少爷继续开口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一次，我是真的被少爷吓到了，以后再也不敢相信阿准的话了。我哆哆嗦嗦的又走了回来，少爷见我那可怜的模样，问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怎么能不怕，少爷对我向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从没像现在一样，严肃又认真。
　　少爷问我：“识字吗？”

　　我摇摇头。

　　少爷俯身拉起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他身旁，我看到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张新的宣纸，他对我说：“阿准曾陪我去过学堂，多少也识些字，你以后要做我的书童，不识字可不行。以后我每天得了空便教你，你学不学？”

　　识字吗？是不是识了字，也可以像少爷一样厉害了，那当然要学，我赶紧点点头。

　　少爷认真的对我说：“好，是你自己想要学的，若是半途而废，我可是不允的……”

　　少爷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柒”，他说虽然小七是我临时的名字，但不能连这个名字都不会写，所以先把这个字学会，再从简单的教起。

　　我感觉自己可能是被少爷坑了，少爷握着我的手，教我写了一遍之后便继续去写自己的文章，但要求我今晚在他休息之前必须学会，否则明天就没有肉吃。
　　一想到自己明天将没有肉吃，我就万分悲痛，我已经上了吃肉的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少爷不让我吃肉，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我哀求道：“少爷……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少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再不抓紧时间，后天也禁你肉。”

　　如此，我再也不敢懈怠，拿起笔照着刚刚少爷教我的样子，左描右画，竟真的不觉瞌睡了。少爷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放下笔，起身活动了一下，又来到我身后，我觉得自己写的太丑，不想让他看，就捂住，不露一丝缝隙。

　　没想到还是少爷技高一筹，从我身下把纸抽了出来。他拿着纸，看到我的大作之后，紧紧地皱着眉，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少爷都皱第二次眉了，再皱就该有褶子了。

　　少爷将那纸撕了，一下一下的撕成碎片，看得我很是心疼，可是又不敢冲上去和他抢。

　　撕完了纸，少爷又取出一张，铺在桌子上，再次握起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这个“柒”字，每写一遍，我的心里就会默念无数遍小七，我觉得我可以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少爷，不用再费心给我改名字了，过了今晚，再给我取其他名字，我一定会不习惯。

　　我写了许久，写道自己怀疑，是不是天快亮了。终于，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后，少爷看了看，才点头让我回去。

　　一出少爷房间，那种压迫感和紧张感就消失不见了，我好想睡觉，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年纪的小孩都特别嗜睡，我白天在马车里睡的时间不短，晚上晚睡了一会都不行，这种挑灯夜战至大半夜，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不知道最后我是怎么强撑着回到房间，又是怎么爬上了床，我只记得，我睡着前的唯一愿望，就是少爷明晚要手下留情，自己的小命还是很脆弱的，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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