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夕夕宝鱼

10、第十章

　　这件事可以称得上是申奥十七年人生中十大未解之谜榜首了。

　　第二件大概是为什么每节物理课都让他有一种掉进时间黑洞的错觉，漫长地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
　　申奥无聊地看了眼讲台上正在讲课的物理老师，物理老师嘴巴有点歪，据他自己说是喝酒中风得了“面瘫病”，讲课的时候一张脸僵得像戴着面具。
　　面瘫？
　　申奥盯着物理老师又看了好几眼，萧柏是不是也得了这病？
　　他想象了一下对方眼斜口歪的样子，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捶桌。

　　物理课的下一节是体育课，申奥的最爱。
　　高二年级的体育课往往是体育老师看着跑两圈步，然后原地解散，各玩各的。申奥能玩什么，申奥只能玩篮球。
　　一中的露天篮球场在塑胶跑道对面，与高一年级的教学楼只隔着一个小花园，没树，只有草和花，视野一片开阔。

　　申奥看见同班男生拿着望远镜偷偷摸摸地往高一教学楼那看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靠，你他妈是变态吧！”

　　高一（1）班的柳依婷是一中的女流量，人漂亮学习又好，专招这种闷骚猥琐学长惦记。

　　那男生脸一红，立刻拿着望远镜仰头望天，“我看飞机呢！”

　　“你怎么不说你观察大雁啊！”申奥一把从那男生手里抢过望远镜。

　　“没到秋天，哪来的大雁……”男生弱弱地顶嘴。

　　“你给我滚！”申奥一脚把那男生踹走，然后端着望远镜毫不犹豫地看向了一班的窗边。

　　上次还书包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座位，好像是在后面几排靠窗吧？

　　找到了！

　　望远镜的放大效果还是挺震撼的，萧柏乍一进入视野，连带着让申奥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萧柏背挺得很直，正在低头记着笔记，时不时会抬头看几眼黑板，侧脸的神情很专注。
　　申奥偷窥的也很专注，被骂变态的男生在他身后默默委屈。
　　这个时候就好像，他跨越了花坛里的花花草草，静悄悄地站在了窗外。
　　窗里的人却突然往窗外看了一眼。
　　申奥瞬间从眼前拿开望远镜，重新回到了隔着几十米的球场。
　　心跳声震天响。

　　“还你！”申奥转身把望远镜扔给那男生，结果别的同学扔给他的篮球后又偷偷地往那个窗边看了看。
　　萧柏肯定不会发现的吧？
　　然而心跳还是快。

　　一天的时间不到，申奥疑似暗恋柳依婷的关键词就爬上了一中热搜榜头条，旁边还缀着个红得发紫的“爆”。
　　食堂永远是传播八卦的好地方。
　　“小白小白，”封和急不可耐地向内部人员求证:“听说申奥喜欢柳依婷，真的假的？”
　　萧柏抬起头，愣了一愣。
　　“柳依婷是谁对吧？咱班的班花，不，这回得是校花了。”封和看他神色就猜出他要问什么了。
　　萧柏又低下头:“我不知道。”
　　“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封和叹了一口气，“听说他上体育课拿望远镜偷看柳依婷呢，太不要脸了！”
　　是挺不要脸的，萧柏扒了一口饭，默默地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食堂师傅烧的菜有失水准，萧柏吃了两筷子就不怎么吃得下了，剩下的全部夹给了对面的封和。

　　“小白小白小白！”封和正喜滋滋地享受两个酱鸭腿，一抬头就看到了萧柏身后不远处的申奥。

　　萧柏疑惑地转过头，然后又立刻转回来。

　　“怎么不叫他啊？”封和痛惜地看着他的八卦对象越走越远。
　　萧柏摇摇头。
　　“你们不是还挺熟的？上次，还来咱班找你。”提起来这事，封和就带着一种自己十几年青梅竹马被抢走的酸味。
　　萧柏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出了一会儿神，又摇摇头。

　　申奥这一上午都挺烦的，班里，不，好像整个学校里都开始传他和高一一女生的绯闻，关键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女生长什么样。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张驰排在他后面打饭，“球队经理面试那次，我问你看上谁了，你说白裙子那个，白裙子就是柳依婷。”
　　“什么白裙子红裙子，我早忘了！”申奥关于那天的记忆倒是真的一片空白。
　　“……我还以为你对她真有意思。”张驰端着餐盘和他边说话边找座位。
　　“放屁。”申奥冷声回他。
　　“那你拿望远镜看谁呢？别告诉我你想重温高一课程。”张驰问。
　　“看……”申奥有点说不出来。
　　“萧柏！”张驰突然喊了一声。
　　申奥端着餐盘的手一抖，差点直接扔了。
　　“你瞎叫唤什么！”他有点心虚。
　　“萧柏在那儿呢，他旁边有空座。”张驰直接走过去。

　　“咱们还是第一次在食堂遇见吧？”张驰坐到了封和旁边，萧柏的斜对面。
　　申奥把餐盘放到萧柏旁边，跟着坐下。他看了一眼萧柏只有米饭的餐盘，以及对面形成强烈对比的两个大鸭腿。
　　“你就吃这点儿？”他问。
　　萧柏只对张驰点点头。
　　“我们家小白疼我，把他的鸭腿也给我了~”封和嘚瑟得波浪线都出来了。
　　申奥眉毛跳了跳，他看向对面的封和，不客气地发问:“你是谁啊？”
　　“是萧柏的朋友吧？”张驰专注缓解尴尬十七年。
　　“是好朋友。”萧柏跟着解释了一句。
　　“还是青梅竹马！”封和作最后补充。

　　“你还能有好朋友，真搞笑。”申奥又看了一眼封和餐盘里的那两个酱鸭腿。

　　萧柏往嘴里夹饭的手停下，他转过头，终于不再刻意忽略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我为什么不能有？”
　　好多时候，他也这样问自己。

　　“你才搞笑呢！他怎么不能有了！”封和替萧柏打抱不平。
　　“呃……”张驰不知道该怎么插话了。
　　申奥被两个人的质问彻底惹恼怒了，一恼怒就开始口不择言:“就因为他整天拉着一张死人脸惹人烦啊，也就配和你这样的当朋友了！”

　　萧柏手抖了一下，筷子掉在餐盘上。
　　这是第一次，他不想以牙还牙，他只想立刻离开，立刻。

　　“小白！”封和追着萧柏跑出去。

　　“申奥，你刚刚说话有点过分了。”张驰终于憋出来一句。
　　“我知道！”申奥其实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萧柏根本就打算怼回来。
　　他又跑了，还是被自己欺负跑的。
　　申奥现在心里又烦又乱，恨不得直接掀桌子。
　　“申奥，你先冷静冷静。”张驰摁住申奥的肩膀，“下午训练的时候，你找个机会给他道个歉，或者你让萧柏骂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等训练的时候见了面再说。
　　申奥抬胳膊打开张驰的手:“不吃了，回去！”

　　萧柏回到教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用修正带结果了“萧面瘫”的小命。
　　他也不想这么幼稚，都是申奥逼得。
　　申奥还逼他第一次主动去封和座位上闲聊，就为了看看坐在他前面的柳依婷长什么模样。

　　是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