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夕夕宝鱼

11、第十一章

　　萧柏下午放学后没去篮球馆。
　　“萧柏说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来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安云曙看着对面申奥瞬间变了的脸色，心里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那你是够厉害的，气得萧柏都不愿意来了。”
　　申奥梗着脖子看天，“教练，我身体也不舒服！”

　　萧柏第一次向安云曙撒谎，不敢打电话，只是发了个短信，一句话，还编辑了一道数学大题的时间。
　　他没告诉封和这件事，放学后在教室里待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打算回家。

　　事实证明，漫画里的情节都是有依据的，落单的主人公总是会被寻衅报复的小混混找上门来。

　　萧柏刚走出学校大门不远，就被迎面走过来的五六个人逼停了脚步，为首的是王金龙。

　　“终于出来了，哥几个可是等你半个多小时了！”王金龙往前走了一步。

　　申奥不在，这几个人和那天简直判若两人，一个个行动极其迅速，二话不说上来架住萧柏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走。
　　“我自己会走。”萧柏甩了两下胳膊，没甩开。
　　“行，让他自己走。”王金龙摆摆手，钳制住萧柏的那两个小喽啰才松开他。
　　萧柏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没迈开腿，突然被人从后面一脚踹趴下，额头上的刺痛和背后的笑声一同炸开。
　　“走啊！站起来继续走！”王金龙又在他腿上踢了一脚。
　　萧柏爬起来，脸上的表情是风暴前让人不安的平静。他转过身，盯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王金龙，还没来得及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先震动起来。
　　萧柏皱了下眉，没理它，“想动手就在这儿吧。”
　　对面五六个人，萧柏一个人，哪有人会傻逼地跑到没人的小巷子里挨打，一中大门附近这虽然人少，但保不住正好有什么人想见义勇为没地方施展呢。
　　王金龙踹了那一脚之后真感觉自己金龙在天了，又一巴掌朝萧柏脸上扫去，“听你的！”
　　萧柏往旁边躲了一下，这巴掌没落在脸上，只刮到了他肩膀。
　　口袋里的手机还是震动个不停，萧柏分了一刻神，被后面几个人抓着胳膊控制住。
　　这次他稳稳当当地挨了一巴掌，王金龙下手很重，萧柏感觉自己嘴角好像破了。
　　“还想躲？躲哪你爷爷都能抽死你！”王金龙打上瘾了，不停歇地抽了他几个耳光。
　　萧柏沉默着，他一边数着王金龙动了几次手，一边想着口袋里的手机，这个时候，谁会这么急着找自己。
　　手机突然不震了，远处响起了一声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抓着他的手一瞬间全松开，萧柏转过头，看到见义勇为人士申奥正朝他这边飞奔而来，一身怒气让他开了挂一样快。
　　王金龙和那几个狗腿子撒丫子就跑，求生欲让他们跑得比申奥还快一点，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申奥没继续追，他低头看了一眼萧柏的脸，就迅速别过头，咬牙忍了忍才转回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
　　萧柏这才有功夫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没时间。”
　　刚刚那些电话原来都是他打的，萧柏翻了翻未接来电，足足有十几个。
　　萧柏把手机放回去，突然就感觉眼前一暗，原来是申奥把自己头上的鸭舌帽盖到了他头上。
　　他抬起头，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
　　“你哭什么？”
　　申奥按着帽檐不让萧柏继续看自己，“谁他妈哭了！”

　　申奥自己也觉得难堪，但鼻子就是从看到萧柏的脸后一直发酸。
　　当时打人的明明是自己，现在挨打的却是萧柏。再加上中午吃饭时的口不择言，他感觉自己在萧柏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先让我看看，”申奥抹了一把眼泪，轻轻地捏着萧柏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回篮球馆去，那有医药箱。”
　　萧柏的左脸此刻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嘴角下还挂着一行血丝。
　　申奥的眼睛又有点红，默默地用大拇指把那行血揩干净，看到萧柏嘴角处的一个小裂口。
　　“疼……吗？”他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萧柏有点不自在地把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指尖错开，轻轻地点了点头。

　　心跳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骤停了一秒，然后是回过神来的抽痛。申奥觉得自己完了，他看着眼前在地上摔得一身狼狈的萧柏，看着自己的大帽子带在他的小脑袋上，突然好想疼疼他。

　　“怎么回事啊？”安云曙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申奥正拿着一个冰敷袋要往萧柏脸上放。
　　萧柏抬着脸，从他手中接过去，自己按着。
　　“这脸怎么回事？”安云曙又问了一遍。
　　申奥确认萧柏自己能拿稳之后转身看向安云曙:“王金龙那孙子干的。”
　　“王金龙？”安云曙不太确定地反问:“师大附中的？”
　　“就是他，”申奥提到他名字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怂货一个，看见我立刻跑得没影。”
　　“你让我先看看萧柏。”安云曙越过他去瞧坐在那没说话的萧柏，“把冰袋拿开。”
　　安云曙的语气挺严肃，萧柏愣了一下，听话地挪开冰袋，把脸露出来。
　　“操他妈的！”安云曙突然骂了一句，吓得萧柏手里的冰袋直接掉到地上。
　　“这事儿你们别管了，我去师大附中找他们的教练算账，萧柏，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萧柏低头去捡冰袋，被申奥捏着手腕制止住，他拿来一个新的放萧柏手里，地上的那个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你算你的，我带着小白算我的。”申奥回他。
　　小白？
　　萧柏手一抖，又浪费一冰袋。
　　“是不是自己拿不稳？”申奥重新撕开第三个，跃跃欲试地往他脸上凑，“这是最后一个了，我给你敷，掉了就彻底没了。”
　　“不……用。”萧柏想躲没躲开，被申奥一巴掌按着后脑勺固定着，动一下都困难。
　　“你小心点！”安云曙踹他一脚，“你怎么算！是不是又想打架了！”
　　“这是他自己找打。”申奥没回头，还是和萧柏脸对着脸，“不打回去，你问问小白乐意吗？”
　　萧柏垂着眼睛，不看申奥冲他扬起的眉毛，说:“听教练的。”
　　“你！”申奥呲牙，“算了，反正我不揍他一顿我就不姓申。”
　　安云曙气得又踹了他一脚，叹了口气没说话，打开休息室的门出去了。

　　“还疼吗？”申奥拿开冰袋看了看，红肿好像是消了一些，又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萧柏缓慢地抬眼，“你叫我小白？”
　　申奥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继而眉头一拧，不爽地开口:“怎么了，就许你好朋友小白小白地叫，不许我叫啊？”
　　好朋友三个字像加了重音符号，音量大得震得萧柏恍惚。
　　“……随便。”萧柏又垂眼。
　　“那我可叫了，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小白！”申奥一口气说完，咧开嘴露出一排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大白牙。
　　萧柏抿了抿嘴:“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