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歌》上下天灯

2、第二章

　　楚都城外有一家举世闻名的客栈名曰四海，纵横天下，四海为家。四海客栈别的没有，以一壶四海香名冠天下，此酒香气逼人，方圆几里都能闻到其飘香的酒味，可谓楚都一绝。更奇怪的是此酒内藏玄机，众生饮下滋味皆是不同，曾为数国的君王所称颂。令天下人魂牵梦绕，更有甚者道“此生不品四海，则妄活矣。”
　　据传四海客栈的掌柜是个老头，身患侏儒，身材矮小。但为人确精明，在这四海皆乱，诸国并起的年代里，不争也不显。曾有人邀他到邻国开客栈，但都被他一一婉拒了，这乱世之中，左右摇摆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四海客栈世间只楚国一家，名望也愈发的大了起来，来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都给我拿出来。”
　　小二听声音，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熟练的擦起桌子，边擦边道，“好勒！客官，不知可还要吃什么？”
　　“上几盘你们这最好的菜。”
　　小二擦完桌子抬头不禁被眼前的公子吓了一跳，要说这四海客栈也不是什么小地方了，来往的人整日没有个数千也有七八百，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男人。此人身穿一袭月白色衣袍，头发高高的束起，几缕头发垂在身前，平添了几分的秀气，眉目如画，唇不点而红，肤色白的不似常人，差一点小二都要以为他是一个女的了。可惜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公子一记眼光向他瞟了过来，凌厉无比。小二顿时一个哆嗦，在看公子放在桌上的剑，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
　　公子见小二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由的勾唇笑了笑。
　　这四海客栈不愧是四海客栈，客栈的人自五湖四海而来，高谈阔论，不绝于耳。
　　“你们掌柜的在哪里？”白衣公子将最后一杯酒饮尽，放下杯子，起身理了理衣服。
　　小二刚刚就被白衣公子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低着头没敢看他，“掌柜在后房，客官可是有事？”
　　“嗯。”
　　“那……小的带客官去。”
　　四海客栈楼高九层，每层结构皆不同，是楚国最高的客栈，曾有传言站在客栈最高处，可摘星揽月。
　　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往上绕了五层楼，在拐了七八个弯，小二才堪堪的停下了，指着一屋子道。
　　“掌柜就在里面。”
　　白衣公子听了小二的话，抬步走了进去，要说这掌柜的地方就是不一样，明显比楼下清静了不少。一个柜台，台上放着几本账簿，一个算盘，笔架上挂着几只毛笔。一小老头趴在桌前，只留出一个头在账簿上写着什么。
　　老头见人来，抬头和善的笑了笑，见怪不怪的从高凳上跳下来。“不知公子找我这个老头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买几坛真正的四海香罢了。”
　　此句一出，老头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僵了起来。知道外面不是真正的四海香，看来此人不简单。“公子想买四海香？”
　　“我是想买，只是不知道你们掌柜肯不肯卖给我？”
　　听了白衣公子的话，老头不由的一愣，满脸狐疑随后才缓缓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原因？”公子笑了笑，抬手指着身后的小二道，“这还要多谢他。”
　　小二愣住，茫然的看向白衣公子。
　　“谁叫他的眼睛从一进来开始就不是往你的身上瞟，而是一直看着那帘子。我看那帘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平日里小二看到掌柜应该没有几个敢东张西望的，在说……”公子声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小二一眼，吓得小二立马把眼神收了回去。“我身后这个小二应该更不敢了。唯一能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目中无人，而是因为真正的掌柜就藏在这帘子后面。”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话音未落，帘子被撩开了，从里走出一小老头，与传闻的倒是很相符，身高不足一丈，头发半白，但眼神却十分的精明，直直的盯着白衣公子。“观察细微，只几眼就知道老头的藏身之处，不错。”
　　“掌柜谬赞，在下只不过是凑巧而已。”
　　“别谦虚，老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像你一样的年轻人了。”老头笑着道，随后摆手示意小二和老者退了出去，待门关上，才朝着公子开了口。“这四海这么大的一个客栈，只有老头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这不找几个人帮我应付一下，老头我也好忙里偷闲几日。”
　　白衣公子笑了笑，“在下清楚。今日冒昧前来，是家中有人过生辰，在下想要一壶四海香作为贺礼。”
　　“世人都知道我四海客栈的四海香，只是这四海香又岂是这样容易酿成的，选材，制作到最后的发酵，没有数百天是成不了酒的。四海客栈日日人来人往，老头我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减去了四海香的一些制作步骤和发酵时间。虽说味道会有些偏差，但不细品是发现不了的。而真正的四海香虽说也会酿造，只是数量相对来说就少了些。不巧的是刚刚最后一壶四海香已经被买走了，公子今日怕是来晚了一步。”
　　“买走了？”
　　“是啊！就是里面那位公子买走的。”老头将手往刚刚的帘子处指了指，“公子如若真的想买的话，不如与里面的那位公子商量一下。”
　　白衣公子朝掌柜笑了笑，“多谢掌柜。”随后走到帘子边，用剑将帘子慢慢的挑了起来，入目的是一间屋子，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应是老头谈事偷懒之地。一身材欣长的男子，站在窗边，光照进来，一时叫人看不清面容。
　　朝前走了几步，“在下今日前来前来四海客栈，是为了这一壶四海香，只是刚刚掌柜说，这最后酒已经买给兄台了，不知兄台可否割爱将酒卖给在下，至于价钱在下愿出十倍于兄台。”
　　话音刚落，窗边的男子突然转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胆小懦弱的看着白衣公子，用稍显结巴的语气说道，“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随后将怀里的酒抱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来抢一样。
　　掌柜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急忙开口道，“公子不要太介意，这位公子想来是神志有些问题。”
　　“神志有问题，掌柜还敢买酒给他？”白衣公子若有所指的道。
　　掌柜尴尬的笑了笑，“我们做生意的，不都是这样的吗？有钱谁不愿意赚？”
　　“是吗？”白衣公子朝着眼前胆小的男子看着一眼，“既然公子不愿意，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掌柜保重，在下先告辞了。”说完执剑走了出去。
　　半晌站在窗边的男子才缓过来，低着头朝着掌柜弱弱的道，“谢……谢”
　　“谢我？”掌柜坐到了他的专用凳子上，“那倒不用，况且这酒本来就是公子的。”
　　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四海香，仿佛要融入骨血一般。
　　白衣公子刚走出客栈门口，背后就有压迫性的气息一直跟着她，可见来人功力不弱。迅速拔剑往身后刺去，若是没有武功的人估计早就被他刺了一个窟窿了，而此时的剑却被一人用白玉折扇挡住了。那人一袭青色衣衫，芝兰玉树，长相俊朗，旁边路过的人都时不时的把眼睛往他身上瞟，而正主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将白衣公子的剑往后一退，“这样粗鲁，可不像南公子的作风。”
　　白衣公子笑着收了剑，“背后偷袭也不是贱公子的作风。”
　　话刚落，那人就伸出手习惯性的要来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急急忙忙的后退了几步，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定神闲，倒像是个被人欺负还手的小姑娘。“你敢！你敢打我，我就告诉爹，看他不揍你。”
　　“我不敢！我不敢……”边说边向白衣公子靠近，随后在他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我是你哥，我有什么不敢？”
　　“你！”白衣公子咬牙，嘴唇变白了一截，眼里满满的委屈和气愤。
　　“好了，别看了。四海香买到没有？”
　　说起正事，白衣公子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什么神志不清 ，我看他们就是在演戏，算准了我不可能和一个傻子讲道理。”
　　“行了，南歌，别气了，既然人家不肯卖给我们，爹爹的生辰，我们就在另想办法。”
　　南歌，只要在楚都里面随意打听一下就知道，是当今楚国丞相南自的小女儿。丞相南自，楚国的开国功臣，十几岁的时候就同当今的圣上南站北战，出谋划策，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到楚国建立，官拜丞相，数十年间为人刚正不阿，辅佐楚王，是为楚国的定海神针。更令人称奇的是丞相南自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是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娘。南自对妻子一直都很好，两人可谓是当时楚国的一段佳话，妻子为南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名为南剑，女儿名叫南歌。好景不长的是，南自的妻子在生下女儿没多久就去世了，而丞相南自从那时起，就在没有娶妻。
　　“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哥，你说爹突然见到我们，会不会开心？”
　　“当然会了，我们这次回来，特地没有通知爹，不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吗？”
　　南歌嘟了嘟嘴，“那倒是。”
　　“我说，南歌大小姐，你下次能不能不装男人，做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不好吗？偏要弄成这……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看着都替你丢人。”
　　南剑话刚说完，南歌的剑鞘就准确无误的打到了南剑的屁股上，带着些痞气的开口“大爷我喜欢，你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