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清晖》语璇玑

2、往事如烟

　　第二章往事如烟

　　不知是因为身体没有痊愈，还是因为受得惊吓太大，我喝完那碗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早。

　　梳洗的时候心情忐忑的往镜中一看，整个人懵掉了。

　　这就是我本来的脸啊！

　　难道我并非穿越而是本就属于这里？

　　贴身伺候的两名宫女，嘴巴实在是太严。不管我问什么问题，要么是搪塞我她们刚被分过来不清楚，要么就是告诉我万岁爷吩咐了不许多嘴，可怜兮兮的求我别难为她们。

　　一上午只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她们喊我姑娘，而不是格格。

　　梳洗完换好衣服，我像瞎子聋子一般被困在了这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边瞎琢磨。

　　昨天只见到康熙和太子，并没有任何妃嫔露面，我就猜测是不是敏妃娘娘已经不在人世了？而这锦颜独自住在后宫哪一处待嫁？

　　可如果是这样，太子哪可能总有机会进来与她相见？

　　他们俩又是怎么好上的呢？

　　好在刚过正午，康熙就派人来传我过去。

　　在出宫门回头的一霎那，我看着头顶那三个字呆立当场，半天回不过神来。

　　养心殿？

　　我竟然住在养心殿！

　　以我半吊子的清史知识也知道，养心殿是后来雍正皇帝的居所。那是不是说上天待我到底不薄，终究还是让我跟四爷扯上了关系？

　　“姑娘，咱们别让万岁爷等急了。”小公公的催促声把我拉了回来。

　　“好，好。公公请带路。”我赶紧点头又跟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瞎琢磨，难道康熙昨天是故意逗我？

　　不然哪有未嫁的格格住前边的？

　　来到乾清宫东暖阁，门口的太监首领一见我进来沉稳的躬身示意：“姑娘来了。”

　　我一听就知道，这就是昨天门外阻拦的那个年长声音，只不过不确定具体是哪位知名太监，因此只含糊应道：“有劳公公了。”

　　点点头等他领路，却看他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于是先踏了进去，结果他在我身后合上了门。

　　狐疑的回头看了看，这是让我独自一人面圣的意思？

　　略一思量，还是决定直接进去。于是又往里走了几步，穿过另一扇门。

　　里边，康熙正独自坐在榻上，借着天光，聚精会神的批着折子。

　　我走到他面前，学着这两天看到样子，按照女儿的身份给他请了安。

　　“锦颜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没想到康熙听完并没有立即应我，只是落下了手中的笔。见我始终垂着头，他从榻上起身下来，慢慢踱到我面前。

　　看着已经离得极近的明黄衣靴，我猛地一慌。

　　康熙看我的眼神，怎么也不大对头？

　　虽说不是昨天太子那种光芒万丈到不加遮掩的浓烈爱意，但也是满怀心事，并不太像长辈看晚辈。

　　这都是什么情况？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试探他一句“皇阿玛”的时候，他开口了。

　　“颜景韵，朕等了你三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还没从昨天的吓唬中稍稍喘过气，就被今天的震惊给炸晕了！

　　三百年前的康熙皇帝居然叫出了我的现代本名来？

　　“皇上，您认识我？”我瞬间忘了清朝的规矩，扬起脸睁圆了眼睛指着自己。

　　“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你就是现在的容貌样子，凭空出现在这间屋子里。”康熙环顾了四周一圈，指着榻上对我说道，“当时，朕就像刚才那样坐在桌前批折子。你能记起来吗？”

　　我也跟着看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落在面前这个跟我爸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脸上，这次连嘴巴都合不上了：“我以前就来过清朝？”

　　“嗯。”康熙瞧了一眼我的神色叹了口气，“那会儿，你自称是一名来自三百年后的高中生。”

　　“三百年后？”

　　“您还知道高中生？”

　　我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看来康熙跟我，果然有些前缘。

　　正拼命消化这信息量巨大的话，康熙抬步走到窗下的西洋自鸣钟前，背对着我缓缓说道：“那天晚上，朕跟你聊了一整夜，听你说了无数后世的趣事，也回答了你不知多少稀奇古怪的问题。本打算留你在这紫禁城里好好见识一番的，可后来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你就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苏嬷嬷也见到了你，朕还以为是自己伏案做了个梦。”

　　我目瞪口呆的立在当场，搜肚刮肠般拼命回忆。

　　穿越到清朝又见到康熙皇帝这种经历，怎么可能会忘记！

　　但为什么我就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呢？

　　“所以昨天你一醒来，又问出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话，朕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皇上，确实是我，颜景韵。”我肯定，“但您说的那些，我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算了，都过去了。”康熙说完这句，走回我身边，整个人却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感觉了，不管眼神还是笑容，都变得慈爱起来，“而这一次，你应该会在朕身边待上很久一段时间了，朕会兑现自己的诺言，满足你当年所有的心愿！”

　　他乡遇故知，尚且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况在其他时空中遇到旧识，而这人偏巧还是此时主宰天下的大清皇帝。

　　本姑娘在清朝的后台是康熙，这运气敢问谁人能比！

　　登时也顾不上多想别的了，看着面前的康熙，激动恨不得直接抱上去。

　　“太好了！我以后就靠您罩着了！”

　　“怎么还是当年的孩子样子？”康熙大概是看我欢天喜地一点城府的都没有的样子，摇摇头笑了。

　　“坐吧。”他坐回榻上，又指指炕桌对面，见我也跟着坐下又问道，“颜景韵，你现在多大年纪了？”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我如实答道。

　　“原来你那边也已经十年过去了。”康熙认真的看了看我的眼神，表情有些恍然，“那之后朕一直在等你再次出现，一直等到康熙二十七年，一个女婴如同从天而降于礼闱，是朕亲自带你回宫，从小把你养育在身边，所以昨天朕说你是朕的女儿绝不是欺骗。”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

　　搞了半天还是养女啊，那我就放心地打您四儿子的主意了。

　　只是想起他走后的事情，有点为难的问道：“那太子他……”

　　康熙轻笑一声，不以为意：“他的心意，你看不出来吗？”

　　“看是看出来了。”我低了头回忆，“可是……”

　　我本想说可是我不能替别人活着，就算我真是锦颜而现在失忆了，也不会为自己不记得的感情负责。

　　只是昨天看到的太子本人，其实并没有一丝不好。他对康熙恭敬谦和，而面对冷淡抗拒的我，温柔克制的几乎算是有些低声下气。

　　“可是你若不喜欢他，不想理他，有朕给你撑腰，你大可直接赶他出去。”康熙大笑着解了我的为难，“朕那么多儿子里，你爱跟谁玩就跟谁玩，想找谁去就找谁去！”

　　我一听这话抬起视线看向康熙，咬着嘴唇没心没肺的笑了。

　　“去，让外边的魏珠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好的，皇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仰慕已久的四爷了，一时间激动的不能自已。

　　见我叫完人笑容满面的折返回来，康熙压低了声音略有些阴沉的叮嘱：“唯独你是后世之人这件事儿，除了朕，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皇上，我懂。”我立在中央郑重的对他承诺，“您放心，绝不透露半个字。”

　　很快的，太子为首，皇子们鱼贯而入。

　　他表情凝重的看了一眼满脸笑意遮不住的我，撇过视线站在了最前边。

　　剩下的皇子们全部垂着头，竟然没一个敢看我。

　　他们请完安，康熙发话了：“朕今日叫你们都过来，是特意叫锦颜认认你们的，你们也认认她。太子平日里朝务繁忙，轻易不得闲出宫，你们谁要是有空，就带锦颜出去逛逛或者去你们府上做客，省的她天天闷在养心殿。”

　　这句话一落地，对面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锦颜姑娘自幼皇阿玛养在御前，今日得见，果然是知书达理、国色天香。”率先出声的这个人看起来最为年长，不算很高却给人感觉非常孔武有力。

　　我只当是客气话，跟他见了礼。

　　不出所料的，第一个站出来的果然是直郡王胤禔。

　　“去年这时候我和九弟在宫外遇见过姑娘一次，不知姑娘还记得吗？”一个磁性动听的声音响起，我循声看去，这声音的主人长得果然也白皙秀气。

　　“锦颜这次病好之后，所有往事都记不起来了。”还没等我回答，康熙先替我宣布了，“所以之前的一切统统不算，都不用再提了。”

　　此话一出，除了太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闪烁了起来。

　　见我微笑点头确认之后，只有一个人带着担忧的神情看向了太子。

　　按照顺序跟他见了礼，这人是三贝勒胤祉。

　　再接下来，稳住狂跳的心，终于站到了我心仪已久的四爷面前！

　　两人各自收着视线规规矩矩见了礼。

　　“锦颜姑娘。”四爷的声音说不上多特别，却足够平静，四个字念完就收了声。

　　“四贝勒。”我也矜持的回应。

　　起身时到底忍不住扫过四爷的脸，他却没有抬起视线，对我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好奇，直接转过脸退了回去。

　　连他五官神态都还没看清楚，就略有些被晾在了当场。

　　下意识之间，我讪讪地回头看向了康熙。

　　我那清朝靠山冲我微微一点头，慈爱的笑了笑。

　　红着脸挪向下一位，心中感叹，算了，这样不正是四爷么？

　　挨个认完脸，闲话几句，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朕乏了，都下去吧。”康熙挥挥手，开始赶人，“锦颜留下，朕还有几句话交代。”

　　皇子们依次退了下去，康熙这才招手让我走近笑着问：“颜景韵，你看朕的儿子们，是不是个顶个的人才？”

　　“自古虎父无犬子，那是必然。”我嘴上奉承着，心思却已经飞了。

　　“所以刚才你那一声皇阿玛啊，早晚是跑不掉的。”康熙倾身过来，笑着打趣我。

　　“嗯？”我以为康熙猜出来了什么，一时间满脸通红，“皇上……”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更何况你都二十五了。”康熙十足的长辈口气，极为贴心的鼓励我，“正好这一阵你都去走动一下，也考量考量他们的人品学识。喜欢哪一个，朕给你做主。”

　　“皇上！”

　　我双手捧住脸，脑子里全是刚才长相都没看清的四爷。

　　“去吧。”康熙笑着挥了挥手，复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折子。

　　于是我最后一个退出了东暖阁。

　　走到大殿里，发现皇子们还没散去。

　　除了太子一个人站在门下，其他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不知议论着什么。

　　四爷和五贝勒七贝勒凑在一块儿，整个人几乎都被他俩挡住了，我换了几个角度也没看清他的脸。

　　看到我也退了出来，话声顿止。

　　只见八贝勒胤禩第一个步出了人群，带着淡淡的笑容，用磁性好听的声音最先招呼我道：“锦颜姑娘。”

　　我也对他笑了笑，正准备出声回应。

　　突然间，太子直接分开人群，一言不发的牵起我的手，不由分说拉着我从乾清宫扬长而去。

　　我无法想象身后一群皇子们的表情，更不敢回头，只看到一路上各个宫门口的太监们都把头低进了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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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02/11/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