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清晖》语璇玑

22、初遇弘晳

　　接下来的日子越发热了起来，胤礽吩咐人在外间摆起了冰山，我白天就彻底不爱出门了，整日的窝着看书，只有他忙完过来的时候才愿意说话。

　　结果这天下午正在读玉合记，突然听云镜说来了个小阿哥。

　　赶紧把人叫进来，这小阿哥约莫十岁年纪，生的齿皓唇红，往屋子中间一站，身形笔直，不卑不亢，一看就是皇家子孙，长得也是康熙那一挂的瘦脸，看他岁数，莫非是十七阿哥？

　　“弘晳给锦颜姑姑请安，姑姑吉祥。”小小少年干净利索的给我请了安。

　　我突然有种被人敲了一闷棍的感觉，眼前就有点发蒙。一直以来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终究还是摆在我面前了，看着眼前这么大一个孩子，之前所有的甜蜜过往仿佛都在狠狠扇我的脸。

　　“姑姑？”

　　被这一声给叫回了清朝，原来弘晳还立在我面前等我回话呢。

　　“快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我叫他来到身边，“弘晳，是谁让你来的？”

　　“是皇玛法叫我来找姑姑的。”弘晳干脆的答道。

　　“你皇玛法叫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皇玛法说姑姑这里有好吃的。”本来小大人一样的弘晳，眼睛里突然冒出了顽皮的精光。

　　我让云镜做了一杯三生有杏给他喝，小孩子果然更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饮料。等他喝好，收了东西，才告诉我，他是今日刚被康熙从宫里接过来的，康熙说要亲自督促他的功课，但是却把监督他每日背书这个差事交给我了。

　　也就是说，以后我天天都会见到胤礽的儿子了。

　　“那今天夫子要你背什么呢？”

　　“夫子今天讲的是尚书。”

　　“有书吗？”我对尚书基本一无所知，所以还是不逞强了。

　　弘晳喊了他贴身的太监，接了书，恭恭敬敬的翻好送到我手上，自己站在榻前口齿清晰的认真背诵起来。

　　“背的真好，一个字都不错。”听完我笑着招呼他在桌前坐下，又让云镜拿了几碟饽饽和杏酱给他蘸着吃。

　　我支了头在边上微笑看他，孩子是好孩子，只可惜是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阿玛！”正在出神，突然弘晳一声把我惊醒，这才发现是胤礽过来了，“弘晳给阿玛请安。”

　　“嗯，起来吧。”胤礽看了我一眼又转向弘晳，“书背的怎么样？有没有给姑姑添麻烦？”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添麻烦。”我笑着拍拍弘晳的肩膀，“今天的书背的又快又好对不对。”

　　“嗯！”弘晳点点头。

　　“那就快找你皇玛法复命去吧。”胤礽看我还算平静就对弘晳说到。

　　“是，阿玛。”说罢弘晳拿起桌上的书，朝着我们两个行了礼就出去了。

　　“锦颜。。。。”胤礽看着我，一时间居然感觉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这些是早该知道的既定存在，之前是我恬不知耻的勾引了别人的丈夫，装聋作哑的霸占了别人的父亲。

　　“锦颜。。。。”他见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第二次出声唤我。

　　“这是忙完了吗？”

　　“嗯，刚从皇阿玛那过来。”

　　我想了想，拉了他在桌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胤礽，你现在有几个孩子了？”

　　“三男一女，一共四个。”他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小心回答。

　　“几位妻妾？”

　　“八位。。。。”

　　这些事实听他亲口说出来，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早知这些皇子十二三岁便通人事，十五六岁就会娶妻生子，可那时只当是古人习俗，一旦自己动了真情，深陷其中又无力改变任何事情，若不是他还在面前，恐怕我瞬间就要哭出来。

　　“胤礽，我累了，你先走吧。”我垂头不去看他。

　　生儿育女，乃是大多数人一生必经之路，而我来得太晚，这条路已经由别人陪你走完，我虽忍不住爱上了你，可你却已经没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了。

　　对面的人踟蹰良久，终于还是一言不发的起身，听到他站起身的声音，我的泪瞬间就滑下了脸，他若此时回头，必然能看到我的泪已经滴在了手上。但他终究没有，起身后再没说一个字就干脆的离开了。

　　晚上坐在镜前发呆，我终于明白，康熙不告诉我之前过往，就是不想我这个“先知”对太子动真情。三十年前我一定对他说过后世的一夫一妻制，他深知此是我的死穴，果然一击即中，让我明知是计，却还是成功隔阂了我和胤礽的心。

　　不过转念一想，即使康熙同意我跟胤礽成亲，我就能欢天喜地的接受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吗？

　　这一切，根本从开头就是个死局啊！

　　“云镜，让徐敬谦去找皇上身边的人拿一套四书五经过来。”我想了许久，还是吩咐了下去。

　　我一个政治觉悟为零分的无党派人士，实在看不透这前朝的各种倾轧，也想不到后面的各种深意，叫我督促弘晳读书，我就好好督促，唯一能做的，就是少给胤礽惹麻烦，他真的太不容易了，不要再因为我分心。

　　之后三日，都只有弘晳日日来找我背书。除了背书，他也会把康熙亲自给他讲的释义讲解给我听，这一下我俩倒是颠倒过来，他成了我的老师。此时我才发觉，不知自己是被后世的小说家电视剧骗了，还是乾隆亲自编的谎，被康熙从小养育宫中教导的皇孙，明明是弘晳啊！

　　三日后，弘晳还没来，却有位成年男子造访了我这云涯馆。

　　“你来干什么？”我来到外间见他，心知他目的，故意刁难。

　　“哎呀呀，你这人也太薄情了点吧，想当初从三门砥柱回京，我对你也是一路照顾有加，今儿天这么热，想来你这讨碗水喝都不行吗？”胤祉装作委屈喊道。

　　想想那时候寒冬腊月，也确实多亏胤祉一路安排照顾，竟没受什么罪，到了京城，我进了城门直接跟胤礽骑马回宫，竟是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跟他说，更别提像四爷一样在皇上面前夸他一句。

　　“只是喝碗水吗？”想到这，我心虚了不少，让他在桌前坐下。

　　“只是喝碗水，决不给人当说客。”胤祉正色道。

　　我一下子被他给气笑，直接就横了他一眼。

　　“这可真是奇了。”

　　“什么奇了？”

　　“我之前总听人说，两个人相处久了，长相神态会原来越像，以前我还不信，结果刚才你横我那一眼，倒有二哥八分功力，你说是不是奇了。”

　　“你再说下去我要赶人了！”

　　要说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我爱的是胤礽，但和胤祉在一块，总能让我觉得特别轻松放肆。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次是特意来讨你前几天弄的那个三生有杏喝。这一阵王公大臣，连带后宫府里都在喝这个，只是用的大多不是御赐的碧螺春，我想着要是再不来你这尝尝，杏子就该过季了。”

　　我喊了云镜端上来一套茶具，准备亲手做给他喝。

　　“最近在看什么书？”胤祉坐下打量这外屋的陈设。

　　“尚书。”我忙着冲茶，头也不抬的回答。

　　胤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也得回府去敲打敲打我福晋了，养自己亲儿子都没这么上心的。”

　　“胤祉！”

　　胤祉最后还是没在我这喝上口茶便被我赶了出去，只是被他这么一闹，心中积郁去了不少。

　　没一会，弘晳来了，顺顺利利的背完书，我让云镜拿了水果、饽饽和炼奶杏酱出来给他吃，弘晳果然喜欢，吃的美美的。

　　我看着他清透的眸子，眼神果然又与胤礽不同。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声律启蒙，一问果然弘晳已经背过了，我想起后世一个很好听的歌唱版本可以教给他，没一会，我们俩就能从容对唱了，稚嫩骄傲的童声，简直太好听了：

　　梁帝讲经同泰寺，汉皇置酒未央宫。

　　幼童口中一转，已是几百年光过隙。三生有幸，重回大清亲历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在太子后院中跟一群可怜的女人掐得你死我活的吗？

　　不对，我总觉命运对我的安排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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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喜马拉雅上有声律启蒙文浩小朋友的演唱版本，完全符合我对弘晳的设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