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清晖》语璇玑

62、父债子偿

　　“你娘家姓李，祖居苏州，是地道汉人。”胤礽此时也是两眼熠熠生辉的笑了起来，“圣驾还未到，江南就已经传遍了，你现在才明白过来？”

　　我双手捂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笑着看他，又坐回榻上。

　　因为我在德州的一句戏语，康熙就这么同意我们成婚了，这一切简直顺利的不可想象。

　　“只是把你的出身放在李熙身上实在是太低了。”胤礽和我一样难掩惊天的喜悦，四目相对笑了好半天他才挑出不满意的地方摇摇头。

　　“低吗？”李熙正是苏州织造，康熙的心腹之一，放在现代，怎么也是个省部级，省长的女儿，我想都不敢想啊，结果他还嫌太低。

　　“低。”他认真的点点头。

　　“还不是你在十刹海边上乱暗示我说我姓李，我才下意识的那么一说，早知道我就跟人说我姓韩了，也是祖居苏州，也是地道汉人。”我笑着倒进他怀中，拍了一下手满是憧憬地说，“有一个状元出身的爹，嫁一个状元出身的夫君，再养一个能当状元的儿，我这一生，可真真算是功德圆满！”

　　说完这话，羞得赶紧捂上自己的脸，他伸手来掀，我马上往外滚，他怕我掉下去，只能作罢，回了手揽住我的腰。

　　“你这爱饮酒的毛病，倒真像是传自韩菼。几百坛子女儿红当陪嫁，说是韩菼的姑娘，怕是没人不信。”他在我腰间掐了一下，惹得我又笑了起来。

　　只是韩大人是正统汉人，你皇阿玛给他抬旗，人家还未毕乐意。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娶到你，哪怕把你的出身按到纳兰明珠头上，爷也认了！”胤礽不知道是认真还是玩笑，想起清溪书屋中那只老狐狸，一句话逗得我在他腿上笑得滚来滚去。

　　“皇上会吗？”赫舍里家和纳兰家正经是从前朝到后宫，从政事到子嗣掐了大半辈子，康熙会借联姻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吗？

　　“你猜呢？”胤礽挑眉看着怀中的我。

　　“绝不可能。”我稍微一想就坚定的回答了他。

　　“不错，又通了一层了。”他点点头，静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不过皇阿玛私下里说的这些话，并不能作数的，还是要等明旨下来，才能放心。”

　　“什么？”我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是说君无戏言吗？怎么皇上说过的话还能不算？”

　　“之前我在十刹海边上并不是随口说你姓李。”胤礽叹了口气说道，“朕与你情同兄弟，当结为儿女亲家，永以为好。这样的话，皇阿玛以前也曾当着我的面对别人说过，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我借其他事逼过皇阿玛旧事重提，结果还是被他用别的安排混了过去。”

　　一听完我吓了一跳，瞬间就开始搜索记忆，胤礽究竟干了什么事逼迫康熙？

　　“偏偏你又是这么个气死人的脾气，哪怕有明旨下来，不等到洞房花烛，孩子落地，爷怕是都不能掉以轻心。”他见我脸色一变，又赶紧逗我。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已经从狂喜中冷静了下来。我们两个想要成婚，哪有那么容易，胤礽不知道在背后做了多少手眼通天，借力打力的事情去迫使康熙点头，只是怕我担心才不曾跟我提起。

　　“那这次呢？这次是因为什么你皇阿玛同意把我的出身按在苏州李家？”

　　“其实曹寅李熙两人，才学风度都尚好，在江南文人中名声也不错，把你的出身安在他们身上，倒也不算埋没，还可进一步替皇阿玛甚至是替我收拢江南的仕子人心。”他停了一下又说，“只是这次却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皇阿玛自己走到的这步，你自己从刚才他的话中猜猜原因。”

　　我琢磨了一会康熙刚才说的那些话，又联想到曹李两家后来败落的原因，心中就有了答案：“一笔勾销？”

　　“对，正是亏空。”胤礽赞许的点头，“这几年皇阿玛越发的好大喜功了，围着京城修了数座功用不同的汤泉离宫不说，往热河一路，就建了好几座奢靡行宫。下一趟江南，更是白银如水，推着御舟前行，这河边拉纤的，是江南每一位子民，男女老少按人头，谁都逃不掉，我们现在吃用的，说是曹李两家的孝敬，其实都是江南接下来几年的税收。只能说皇阿玛对这两个忠心的奴才到底不同，竟然把下任皇后的出身之处都指给了他们，这是解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拼命的孝敬伺候呢。”

　　说完，他又拿起桌上的册子：“用这点东西，就能把几百万两的亏空跟爷一笔购销，你说合算不合算？这还罢了，爷还得保他们起码三代富贵，在这江南织造，两淮盐路上至少再风光三十年。”

　　我听完这一番话直接呆了，人都道你是子承父业，没想到事实上却是父债子偿。

　　“别想那么多了，爷自有办法。”胤礽见我听完呆若木鸡，摸摸我的脸喊回我的神儿，“去见见你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吧。”

　　“你不同我一起去吗？”我这时才想起来李熙还在外面等着，收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怎么也该出去见一见。

　　“我就不去了，爷这会气不顺，怕说出来的话再吓着他。”他绷了脸端茶，喝完一口见我笑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去吧，我等你。”

　　我叫来云镜云衣，换了衣服又重新理了头发，这才出来正式拜见我未来的爹。

　　“锦颜给李大人请安，李大人吉祥。”

　　“老奴不敢。”李大人倒是谨慎的很，那么久时间，一直是站着等候。

　　“李大人请坐。”我自己在主位坐好，又吩咐云镜上了茶，“礼单我已经看过了，都是锦颜喜欢的，多谢李大人费心了。”

　　李熙谦虚客套了一阵，从袖中抽出了一个锦盒交到了云镜手上，我打开一看，又是一只簪子，看品相，也不是新的。

　　“这是老奴与夫人成婚之时，夫人的随嫁之物，虽不贵重也是家传几代，今日送给姑娘，聊表心意。”

　　“那锦颜就收下了，多谢李大人和夫人。”

　　见完了李熙，我回后边给胤礽看了一眼就吩咐云镜收了起来。

　　“太子爷，这会您的气儿捋顺了吗？”我见他靠在榻上拿起了一本顾亭林的书在看，忍不住问他，“您是没见着刚才在外边我那个小心翼翼的爹，这往后你要是欺负了我，他保证不敢替我出气。”

　　一听这话，胤礽放下了手中的书：“我欺负你？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拂爷的意，除了婚事这一桩，连皇阿玛也不曾。你倒好，胆大包天，皇阿玛不过当众讽刺了你，你回过头来就敢拿爷撒气！”

　　“想明白了？”今天我俩无论如何心情都极好，我挑眉笑着看他。

　　“嗯。只是下次你不高兴了就直说，不然我也不会在气头上伤了你。”

　　“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啊，连我也帮不了你。”我摊开手学着当时他的口气说道。

　　这一年多时间，最初的激情褪去，我们两人古今男女的矛盾终于开始显现，不磨合好了，这婚就算结了也得离。

　　他已经落了三子，我的牌才甩出去两张，而这婚事就迫在眼前了。

　　想到这，我脱鞋上了榻，来到他身边，他用手臂揽我在怀里，我贴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才道：“其实从那天他们送你女人，我就已经开始觉得委屈。这个年代，别人对你的要求是雨露均施，是多子多福。而对我呢，是从一而终，是好女不侍二夫。不管何时，只要你心念一动，就能有无数的女人，且不说那些出身贫寒自己未必情愿的，光是那些有出人头地之心的八旗女子，就能扑上来把你给撕了。”

　　胤礽一听，笑着把手里的书给扔到了一遍，右手支着头，笑得喘不上气。

　　“你别笑，我还没说完。”我用手指点了他一下表示不满，“当日我不过气头上一句戏语，那些腐儒道学还未写文撕我，你就先要把我衣服撕了，可见你我之间，是多么的不平等。”

　　话音一落，他把手放在了我领口，食指作势就要往下滑：“怎么？你不愿意？”

　　“我当时说的话，现在也是算的。”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夏衫轻薄，他的手指触到毓庆主人那枚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伸手从我衣服里把印勾了出来，慢慢摩挲着，感受着上面我的体温。

　　“你想过没有，自我往下，跟你年纪能配得上的皇子，刚好十个。”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当面都是君臣有别，兄友弟恭，可背后呢？但凡他们有了一丝机会，得了皇阿玛一点示意，都要明着暗着想办法亲近于你。所以遍天下的女人中，只有你，是真的可以心念一动，转了头就离开我去找别人的，我当时是被你给气糊涂了，没想到自己用了那么大的力。”

　　他右手捏了印，左手轻抚着我的手腕继续说：“这还不算，就连爷娶到了你，你还准备哪天爷对你不好就要休夫。你也不想想，到那个时候，有谁敢要你？”

　　此时气氛太好，我掂量了半天也没把第三张牌甩出来，纠结好久，决定还是缓缓：“离了你又不是一定要另嫁他人，我可以养活自己啊。”

　　我没甩牌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光这另嫁他人四个字说出来，他就已经深呼吸了两口气，喘匀了才霸道回应：

　　“还是那句话，谁敢要你？”

　　好吧，见好就收，让他慢慢消化，因此坐起来跪在他边上，帮他捶捶肩膀先做小伏低：“既是离不开你，那我就好好伺候你，让你离不开我。”

　　“不够。”他勾起我的下巴，嘴巴凑到我耳边麻酥酥的说道，“你那天把爷撩的□□难耐，爷才下意识用了那么大力去克制自己，你现在给爷装傻这么伺候？”

　　“那我以后加倍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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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9/02/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