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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报复 ...

  •   入夜,亥时,白天那名叫柔儿的粉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卸首饰,她对着铜镜看了又看,总觉得自己眼角多了几道细纹,跟白天那个被打的公子相比,自己的皮肤竟然要败了下风。

      哎,昭殿下虽然对那公子下手挺重,可是他在内心深处似乎还是很看重对方的,自己作为女人,这点直觉是不会错的。

      忽然之间,铜镜上有一道黑影掠过,粉衣女一惊,赶紧坐直身躯,不敢再细看镜子。

      就这么呆呆坐了好一会,屋内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一分一秒漫长地延续着,粉衣女僵直着脖子,眯细双眼,慢慢倾身靠近铜镜,她犹豫再三,横下心将眼睛一睁,终于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原来镜子里只有她的脸,哪还有其他劳什子物件?

      可窗户突然又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粉衣女头皮发凉,背后汗毛根根竖起,心中劝慰自己:或许要变天了,又或许侍女没将窗户关好。

      她张嘴想唤侍女名字,喉咙中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尽管初春时节天气渐暖,但此刻屋内却冻如冰窖,让人从周身凉到心底,冷汗是一滴一滴从额角、后背冒了出来。

      粉衣女丝毫都不敢动,她也不知自己僵硬地坐了多久,终于,有一丝冷风打了声呼哨吹到她耳边,却是个年轻女子的冷笑声,粉衣女惊恐地瞪大眼睛,一颗心揪成一团,她感觉身后有两束阴森的目光在盯着她,可她却没有胆子起身逃跑。

      就在粉衣女以为自己要一直陷在椅子上时,屋内忽然吹过一阵阴风,满室的红烛齐齐熄灭,屋内顿时暗无天日。

      “呵……呵……”她想喊救命,可声音却困在嗓子里,怎么都出不来,她徒劳地张大了嘴,在死寂地暗夜中瑟瑟发抖。

      一个冰冷的物体搭在了粉衣女的肩上,在她明白这是一只手掌之前,她终于放开嗓子,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叫完两声,她就幸福地晕厥了过去。

      几乎同一时刻,两个巡府的男仆路过花园时,赫然发现湖边站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那身影柔弱纤细,似乎在捂着口鼻一下一下地抽泣,当她肩膀耸动的时刻,她头上的步搖也跟着晃晃悠悠,看着似乎是个有些身份的女子。

      更深露重,一个女子在水边哭,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男仆提着灯笼试图靠近那女子,并试探地询问:“谁在那儿?”

      昏黄的灯火映亮了女子的半边脸,尽管那女子迅速把脸别过去,两个男仆仍是惊愕万分:“陈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赵庭阶的小妾忽然纵身一跃,像块修长的大石,砸进了黑色的湖水中,在无边中黑夜中引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回响。

      俩男仆吓得脸都绿了,赶紧弃了灯笼,咬牙跳进冰冷黢黑的水中救人。然而他们捞了半天,始终一无所获,吓得他们又赶紧上岸,屁滚尿流地去向昭殿下汇报此事。

      赵庭阶正在书房看书,然而看了一个时辰却是魂游天外,他在思量要不要去仲兰的房间里休息,毕竟以往两个人碰面,晚上都是一起共眠的。

      但是他又有气,气仲兰眼里只有权势没有他,若他不是当朝皇帝的儿子,仲兰在四年前只怕已经爬上了别人的床罢。

      想了想还是打算冷一下那小兔崽子,可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过往的榻上良宵,良辰美景中仲兰欲拒还迎的神情和心满意足的娇喘交叠闪现,让他不禁发觉身体有了些变化。

      “啪!”庭阶正在愣神的工夫,书本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未等他把书捡起,他听到门外下人焦急的禀报声:“殿下不好了!陈夫人投湖了!”

      庭阶微微皱眉,一个时辰前他回绝了陈氏,说今晚不在她那里过夜,他不信陈氏会因此想不开而投河,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这点陈氏应该比谁都清楚。

      简单听下人描述完陈氏投湖的经过,他唤了自己的贴身侍从锦言去陈氏院里探查情况,然后随下人去出事地点救人。

      岸边已经聚了不少仆人,大家提着灯笼将水塘围成一圈,把原本黑黢黢的水面照得温暖又璀璨,也让这个死寂的夜晚热闹非凡。

      赵家花园里的湖是从金鸡湖辟出来的一个小湖,面积不算大,赵庭阶不会去做任何僭越祖制的行为,因此他看到很多男仆跳到水里捞了半天,上来纷纷汇报说没找到人,心中的疑惑更是添了几分。

      况且湖面上很干净,连一方丝绢都未曾留下。

      不多时,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跃至赵庭阶跟前,侍从锦言回禀道:“夫人在房内,一切安好。”

      赵庭阶大怒,吼道:“刚才是谁说夫人跳河的,给我滚出来!”

      那两个倒霉的仆人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跪在地上请罪,主子厉声道:“拖出去各打二十大板!”

      仆人被拖走后,有侍女慌慌张张地来报,说柔儿姑娘在房里晕厥了。

      赵庭阶淡淡地说:“知道了,明天让御医过来看下。”然后一挥手,示意众人散了。

      第二天,赵庭阶过来给李仲兰换药,仲兰看见对方眼下有一弯月牙状的青色,问道:“昨晚没睡好么?”

      庭阶看着仍旧保持伏身姿势的仲兰,不屑道:“总比你趴着睡强。”

      仲兰表面很平静,心里却笑对方摆谱,不过他这种惬意心情很快消失无踪,因为庭阶又开始借着上药之机对他上下其手,直把他蹂躏得面红耳赤。

      仲兰僵着身子,挥舞着左手去打庭阶,骂道:“趁人之危!”

      庭阶却把仲兰的手臂随意一挡,四两拨千斤似的让仲兰卸了力,他凑到对方耳边笑道:“上赶子巴结我的人是你,从前你是我的人,现在也是,我惩罚你是应该的,就算动根指头碾死你,也是应该的。”

      李仲兰听得这席话,面庞一下子冷得跟石雕似的,他用力攥紧双拳,心中发狠道:赵庭阶,你就等着吧,看我不每天晚上玩死你!

      果然,到了晚上,赵府里又是一通鸡飞狗跳,女侍胆子小,惊叫声不绝于耳,响彻了府邸的各个角落,男仆也吓得不行,不敢单独行动,居然拉帮结派,连解手都要三五成群。

      赵庭阶不信鬼神,派亲近侍从巡园一晚,却未发现任何端倪,于是下令府里下人不准在夜晚尖叫,否则克扣薪俸。

      下人们真是有苦难言,巴不得早点结束晚上的活计,府内女眷也是人心惶惶,晚上压根不敢出门,大家都早早上了床,用被子捂住头,一边哆哆嗦嗦地祈求鬼神不要来找自己,一边拼命希望自己能早点睡着。

      这样对李仲兰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是赵庭阶的府邸实在是太大了,他要在各个角落里吓人,虽然效果极佳,却也把自己累得够呛;坏处是大家都平安无事,那还怎么让赵庭阶烦心呢?

      幸好孩子不知鬼神所谓何物,尤其是赵庭阶次子赵惟吉,那小儿活泼好动,不肯安分守在房内看书,晚上出去捣蛋极有可能。

      李仲兰却有些犹豫,他知赵惟吉是赵匡胤最喜欢的孙子,也因此颇受赵庭阶重视,若他吓赵惟吉的事被赵庭阶得知了,后者很可能会剥了他的皮。

      寻思半天,他还是不厚道地决定拿小孩开刀,这样赵庭阶才会烦恼,而让赵庭阶烦恼,这不是他一向希望看到的效果么。

      第四天夜里,赵庭阶得知儿子赵惟吉摔了一跤,额头磕碰在青石台阶上,忙过去查看,看到了更是心痛,原来赵惟吉是摔在了眉骨处,若再往下几寸,只怕一只眼已废了。

      赵惟吉眉骨处掉了一块皮,露出可怖的红色血肉,眉毛只剩了一半,正哭哭啼啼对着母亲陈氏讲晚上的骇事,见父亲过来,忙擦去脸上泪痕,改成小声啜泣。

      赵庭阶从儿子嘴里了解到,当晚赵惟吉听到屋外有蛐蛐叫声,忙兴奋地跑出去捉虫子,这一路寻去,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直到再无任何声音,却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白衣女鬼,那女鬼胸口还拖着一根长长的物件。

      惨白的月光打在那女鬼身上,赵惟吉惊恐地发现,女鬼胸前赫然是条暗褐色的长舌!

      他吓得大叫一声,没命似的往回逃窜,偏那女鬼在他头顶飘得飞快,还跟在他身后口齿不清地叫唤道:“孩子……”

      赵惟吉疯狂地用手捂住耳朵,没留神脚下有台阶,一下子栽倒在地,然后他哇哇大哭起来,女鬼也不见了。

      赵庭阶听完儿子的话,眉毛拧成了死结。

      孩子的话是不会掺假的,那么一切在他看来荒谬的事情,包括三月底蛐蛐的出现,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了。

      他吩咐锦言:“明天去白云观找几个道长过来。”

      陈氏以为丈夫要留宿,刚吩咐侍女准备热水,赵庭阶就说要走,陈氏忙问去哪,可人已经走远了。

      庭阶走到仲兰屋前,毫不客气地想要推门而入,却发现门闩上了,只好改用敲。

      彼时仲兰刚调理完气息,出了一身汗,精神也很有些萎顿,干脆就当听不见。

      可是敲门声更激烈了,他屏不住气,懒懒地问:“谁?”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仲兰忙拿了帕子去擦汗,口中却回绝道:“睡了!”

      他怕庭阶破门而入,幸好对方没再敲下去,仲兰侧耳倾听,轻轻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消逝在风里,只有竹叶挽着风的手,发出不舍的沙沙声。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人太佛系了,佛系交友,佛系工作,佛系更文,总之感谢在看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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