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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斗法 ...

  •   翌日清晨,赵庭阶又来看李仲兰,仲兰见对方眼下青色更重,有转黑的趋势,心中不觉好笑,揶揄道:“昭殿下真是日理万机,令卑职佩服万分!”

      赵庭阶眉头微皱,看向仲兰,后者眼神一个飘忽,马上将视线投向他处,可是那张瓜子脸还是白白净净地呈现在他眼前,如一颗完好无损的水蜜桃,别说是皱纹了,就连一丝淤青都没有,脸上还有一层细细的金黄绒毛,愈发显得娇嫩。

      “看来你这几天休息得很好。”赵庭阶坐到床边,颇玩味地说。

      仲兰顿觉不妥,府里早就乱成一团,自己怎么还能安然闲适地跟个没事人似的,忙掩饰道:“我这地方偏僻得很,没什么人来打扰,自然睡得好了。”

      庭阶笑道:“傻子,你这地方离我屋很近,我不过是吩咐了下人让你清净罢了。”

      仲兰见庭阶不起疑,便放下心头大石,又开始盘算今晚要怎么整庭阶。话说仲兰几乎把赵府的各处角落戏弄了一遍,却唯独没有去吓庭阶,因为庭阶不好吓,他胆子大得很。

      就在李仲兰胡思乱想之际,赵庭阶早已拆开对方背上绷带,并试探性地抚摸了一下已经结痂的伤口,见仲兰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用手掌摩挲起那大片的雪白肌肤,低沉地叹道:“好得真快。”

      仲兰听对方声似呢喃,猛然一惊,预感危险来临,赶紧装腔作势地大呼小叫起来:“别摸!啊!好疼!”

      赵庭阶的手戛然而止,照他的脾气,真想狠狠在这个背上拍出五个手指印,但怎么都不舍得了,只好按下心头火,将绷带拿开,然后替对方盖好被子,嘱咐道:“你这伤快好了,不过这几日还得趴着休息,不要乱动。”

      仲兰心中一动,但转念一想,庭阶这先给棍棒再给蜜糖的行为也实在让人无奈,功过相抵,他凭什么要感激他?

      是夜,庭阶站于窗前擦拭自己的龙泉剑。

      此剑是唐代开国皇帝李渊的佩剑,曾名龙渊七星剑,为避讳李渊名字,遂改名为龙泉,李渊死后埋入献陵,龙泉剑一并陪葬,但唐末乱世,献陵被盗,龙泉剑辗转落入后周皇帝郭荣之手,郭荣死后,此剑又归与他继位的儿子郭宗训。一年后,赵匡胤逼郭宗训禅位,郭宗训将龙泉剑献与对方,换来一块丹书铁券,以求永享太平。可惜郭宗训是个短命鬼,两年前就抑郁而终,年方二十。

      所以这把宝剑也可称得上是一柄帝王剑,赵匡胤将此剑赐予自己的儿子,其用心不言自明,赵庭阶也相信父王确有立太子之心,可叔父赵光义却总是压他一头,难不成父王想让赵光义继承皇位,再立他为太子吗,看赵光义那体魄,只怕他赵庭阶是要当一辈子太子了。

      赵庭阶苦笑一下,白天赵光义的话犹在他耳畔鸣响:“贤侄,看你这几日精神不佳,虽然年轻人精力旺,但也宜少碰风月之事为好。”

      他敏锐地觉察出那个“风月之事”指的是他和李仲兰,按照赵光义的流氓脾气,若说的是女人,定会直言不讳地让他远离女色。

      所以赵光义定是在监视自己,他对自己究竟还了解多少,又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在自己身边,他就这么想当皇帝么,居然对自己的侄子如此虎视眈眈!

      赵庭阶注视着剑身上的冷冽寒光,眯细左眼,眼中同样射出凶狠光芒,他咬牙想,叔父啊,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正在此时,屋内忽然卷起一阵凉风,宛如穿云龙一般,所过之处,蜡烛很有默契地尽数熄灭。

      庭阶眉心一蹙,将手中宝剑抬高。

      惨白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打在龙泉剑上,剑身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女人举起两只骨瘦如柴的手,似要去擒人一般,无声无息地向赵庭阶飘来。

      庭阶一个鹞子翻身,举剑疾速向那女人喉咙间刺去,忽听对方哽咽一声:“吾儿……”他大吃一惊,电光火石间错开剑身,发出去的力却来不及收回,龙泉剑凌空劈下,将一张茶几劈成两半。

      赵庭阶站稳后,转身看向那女人,手中却仍握着剑,那女人不再飘于空中,而是站到了地上,与庭阶面面相觑,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她的面容极其模糊,像蒙了一层白烟,飘渺得很,有些像庭阶的生母贺氏,但仔细一看又不是很像,不过也足以让庭阶震惊不已。

      庭阶七岁丧母,母亲于他心中一直是个温暖的回忆,贺氏贤良淑德,死后被赵匡胤谥封为孝惠皇后,是国人心中当之无愧的皇后,眼下她忽然奇迹般出现在亲生儿子面前,怎能不让对方红了眼眶?

      “母亲……”久违了十多年的呼唤再度从嘴里说出,赵庭阶的心上拂过四月里的春风,瞬间柔软起来。

      贺氏仍笑着,微微颔首,她双手打开,作出一个拥抱的姿势,示意儿子过来。

      龙泉剑“咣”地一下掉在地上,庭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向阔别多年的母亲跑去。

      此时此刻,李仲兰正阖着双目坐于床上,他的唇角却微微扬起,只消片刻,他就让贺氏的脸变成狰狞骷髅状,看赵庭阶还能否受得住这份惊吓。

      可说时迟那时快,李仲兰的周身经脉在须臾间像被无数钢针刺中,痛得他惨叫一声,身子旋即无力地瘫倒下去。

      那厢,赵庭阶冷眼看着胸口被贴上黄符的女人扑腾着双手,逐渐化作一团虚无的空气,最后那张画满了朱砂水咒语的道符跌落在地,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虽幼年失恃,却也因此磨砺出一颗铁石心肠,仅凭一个与母亲有三分相像的女人就想唬住他,当他这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是吃素的么!

      而李仲兰这边就很不妙,他发现自己的十根指头上竟然慢慢凝结出十根透明丝线,那丝线宛若附着了灵气,直直穿透窗户,向外延展开去。

      他忙停了法术,可那丝线却似长在他手指上一般,怎么都甩脱不掉。

      仲兰心知府内必有高人,暗呼不妙。他本以为丝线那头被人操控,若以丝线为媒介,与对方拼法力赢了对方,或许能挣脱这个麻烦,谁知自己突然又头昏眼花起来,魂魄不安分地在体内挣扎、被缚,再度挣扎,又再度被缚,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可恨!”仲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拼命揉压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知道这丝线是件了不起的法器,具有控魂的作用,可悲的是,他擅长控制他人心智,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魂魄也会被他人制住,并且他还无计可施,真真是讽刺。

      很快,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呼喊声,府里热闹起来,仲兰开始着急,再拖下去,他这个始作俑者就要被发现了,得尽快解决掉控魂丝线才好。

      想来想去,也只有师父的斩魂术能奏效。师父不肯教仲兰斩魂术,所以这个法术是他一半偷学,一般自悟的,自然是稀松平常,稍有不慎,缚在魂魄上的丝线没斩断,自己却魂飞魄散,那跟自杀无异。

      可时间不等人,容不得仲兰多想,外头的脚步声是越来越近了,仲兰咬咬牙,先凝结出数道紫色霹雳,再将自己魂魄被丝线束缚住的部分牵出体外。

      须臾间,他的魂魄被笼罩在幽暗的紫光之下,伴随着一阵激烈的碰撞声,屋内不时闪出耀眼的亮光,透明丝线被悉数斩断,魂魄重回躯体。

      仲兰赶紧收手,却挡不住胸口剧烈的刺痛,“哇”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同时他的双手像挨上了烙铁,烫得他差点叫出声来,翻开手掌一看,自己的两个掌心竟各自多出一个鲜红色的阴阳鱼血痕,按图索骥真是再合适不过。

      屋外有人声,似乎是道士想进来,又有下人阻止,说殿下吩咐,不能打扰公子休息,于是道士只得作罢,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李仲兰暗自庆幸,他眼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无,再应付旁人,只怕会要了他的命。重伤的身体特别疲惫,仲兰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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