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兰传说》夜不归宿

37、驾崩

　　十一月，东京城已是寒气逼人，皇帝赵匡胤病重之下，迫不得已开始考虑储君之事，只是晋王早已对皇位虎视眈眈，必然不甘当陪衬绿叶，总得用计使其臣服才可。

　　月中，赵匡胤命二弟来皇宫秉烛夜谈，当晚他兴致尚可，与赵光义谈了一些兵法，又对当前局势作了一些指示，指出北汉乃沉疴宿疾，日后一定要将这枚毒牙拔除，方能巩固政权 。

　　赵光义笑道：“皇兄，你今日好生奇怪，臣弟怎么突然觉得，这东京城变成了白帝城？”

　　赵匡胤本就焦黑的脸更黑了一层，好在他不拘小节，况且赵光义又是他亲兄弟，本来他也存了托孤之意，于是不计较，说道：“廷宜，兄长待你如何？”

　　“兄长待我甚好，任何东西兄长有的，都会想给廷宜一半。”赵光义笑着说。

　　赵匡胤眉心一皱，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璜，说：“这是太上皇留给我们兄弟二人的羲和心经，朕这体魄已经不适合这等纯阳心法，留着这一半也无用，还是给你吧！”

　　说罢，将半块玉璜递给赵光义。

　　赵光义大喜，忙谢过皇兄。

　　赵匡胤看着弟弟欣喜的眼神，忽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廷宜啊，希望你也能对昭儿多关爱几分，朕听说你俩素有干戈，可他毕竟是你亲侄，血浓于水啊！”

　　皇帝说着说着，咳嗽起来，赵光义忙给皇兄斟茶，宽慰道：“皇兄说的极是，廷宜定不敢忘。”

　　赵匡胤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点头道：“如此甚好，明日朕就下诏，立昭儿为太子，日后你可要多匡扶社稷，让大宋昌盛才是。”

　　赵光义“刷”一下打开手中玉扇，边摇边说：“臣弟领命。”

　　一股甜丝丝的气息冲入赵匡胤鼻腔，打着旋儿往他脑袋里挤，他顿时感到困倦乏力，心中却欢欣至极，想好好睡一觉，做一个悠长甜蜜的梦。

　　“皇兄是困了吧，廷宜扶你歇息。”赵光义折起扇子，扶着软绵绵的赵匡胤上床，为其盖好被褥，又等了一刻钟，用手探其鼻息，摸其颈脉，确认没气后，才唤来内监，说：“皇上驾崩了！”

　　赵庭阶深夜得到消息，如五雷轰顶，急忙赶赴皇宫，却在宣室前被大批内侍拦住，太监总管阴阳怪气地说：“晋王有令，今晚任何人不得靠近宣室！”

　　“晋王算个屁！”赵庭阶大怒，欲往屋里冲，却被内侍团团围住，一时间脱身不得。

　　赵庭阶武力惊人，不一会，在他身边倒下的侍卫就堆了一地，剩余侍卫提着刀畏缩不前，反被赵庭阶逼得节节败退。

　　这时，有一名侍卫从背后突袭，举起弩机向赵庭阶发射弩箭。

　　赵庭阶听身后风声急促，忙一个鹞子翻身，顺手一捞，抓住箭身，冷哼道：“雕虫小技！”

　　岂知箭尖突然打开，一团绿色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喷出，赵庭阶猝不及防，将烟雾吸入大半，他咬牙切齿道：“卑鄙！”随即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在意识还未完全丧失前，他模模糊糊看到赵光义吩咐道：“绑了！”

　　皇帝薨逝第二日，早朝上已是乱成一锅粥，晋王和昭殿下均未出现，令大臣们十分担心自己站错队，都希望早点知晓新王的消息。

　　群臣从寅时站到辰时，脚脖子都站酸了，各个抱怨不迭，正当大家懈怠之时，忽听太监传：“皇上驾到！”

　　大臣们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皇上不是刚驾崩吗？怎么又能上朝了？

　　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新皇赫然是着一身龙袍的赵光义。

　　“呵……”朝堂之上，惊讶声连绵不绝，大臣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皇上刚驾崩，连国丧都未办，就这样……乱朝纲啊！”

　　可虽这么说，哪个有胆子劝谏，让赵光义交出皇位？

　　李煜父子倒是淡定得很，反正谁继承皇位都跟他们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李家人登基。

　　只听太监总管高声说：“昨日陛下突发急症，临终前口谕，念晋王功勋卓著、忠厚仁慈，将皇位传与晋王，钦此！”

　　大臣们都犯了难，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到底是跪呼万岁，还是不跪呢？

　　朝堂下忽有一人跪下，高呼：“恭迎圣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不是宋人，而是南唐旧臣徐铉。

　　李煜的心像被蛇蝎咬了一口，颤抖不已，但这种疼痛感很快被夜以继日的麻木感湮没，他随着众臣一齐跪下，也高呼起“万岁”来。

　　当皇帝的滋味很好，但担子也很重，赵光义效仿其兄，迅速登基后，又逐一了解各机构部门的情况，不知不觉白天就过去了，他这才想起赵庭阶还被关在房里，不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疾不徐地踱步去看自己的好侄儿。

　　赵庭阶已经苏醒，却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当赵光义从门外走进来时，分明看到一双爆满红血丝的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眸。

　　“德昭，朕已登基，你可有什么话想说？”赵光义丝毫不觉自己行为越矩，反而得意洋洋。

　　赵庭阶冷笑道：“你要杀便杀，休要假惺惺！”

　　赵光义也不生气，权势的胜利让他充满了成就感，那种万人之上的美妙感觉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媲美的，何必与阶下囚计较呢？

　　于是，他带着同情之色说道：“德昭，朕即将大赦天下，怎会杀你？再说，你是先皇的骨血，我又怎能杀你呢？”

　　赵庭阶气得血都要沸腾，讥讽道：“你当然不能杀我，不然就坐实了谋权篡位的罪名！”

　　“好侄儿，你该了解朕！”赵光义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摆出一张云淡风轻的笑脸，说，“朕做任何事，从来只讲‘随心’二字，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赵庭阶依然恶狠狠地瞪着他。

　　赵光义转了一圈后，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往后在朝堂之上，希望侄儿你谨遵君臣之道，否则休怪朕不客气！另外，让李常侍也来上朝，他是朝廷重臣，如此目无朝纲，成何体统！”

　　“目无朝纲的人是你吧！”赵庭阶反唇相讥。

　　赵光义不以为然，昂首走出房门，他的龙袍有些宽大，尤其是肩部，显得太宽而不合身，一看便知是赵匡胤的龙袍，这让庭阶眼里的狂怒又添了几分。

　　赵光义登基后，向全国发布讣告，令京城百姓缟素一个月，全国百日内禁行歌舞，然而赵匡胤驾崩得匆忙，丧葬也是简之又简，可叹一代开国皇帝，竟这么仓促地走完了一生。

　　参加完国葬后，赵庭阶就再也没来上过朝，只推说身体不适，足不出户，也不练剑也不研读字画，终日默坐、饮酒、看远方，过得像个隐居高人，可这高人不吃饭，身子骨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去。

　　好在这时，迭香传来了书信，信中说，仲兰已经入神奘谷，但未能和鬼王谈妥，鬼王只赠了一些补血益气的药物，他们现在在离谷不远的小镇上居住，请求昭殿下再帮忙找找珍贵的药材或者秘籍，以期能打动鬼王的心。

　　庭阶收到信后就把自己关在房内，整晚都没出来，第二日清晨，当他打开房门时，涣散的眼神重新聚了光，瘦削的面庞一如往昔，冷酷而平静。

　　“锦言，准备马车，随我去南方。”庭阶将手中沉甸甸的剑匣交给锦言。

　　衷心的侍卫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正当他打算置办车马时，却瞥了一眼赵庭阶，发现对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顿时惶惑起来：“殿下，你该不会想把龙泉剑送出去吧？”

　　赵庭阶道：“此剑已无用，去吧！”

　　锦言允诺，火速备好车马和行李，二人当日就一路南下，直往神奘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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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开始了，新人物要登场了，觉得这一卷比上一卷好玩，也是兰庭二人甜蜜的开始，不剧透了，大家慢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