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言午为仙

2、Ordinary World

　　鸟叫声，雾气，密林。
　　脚步声，寒气，人迹。
　　落叶声，阴气，鬼神。
　　汇聚，萦绕，起伏……

　　从异世的一场梦里醒来，他仿佛睡了很久，而前方不远处的树上好像结着果子，现实记忆告诉他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异世记忆告诉他得去找一个姓顾的师父，可这里是什么地方，一时间他还想不起来。

　　现在是午时，索性就给自己起名迟午。

　　香甜的味道从远处飘来，引诱着他的脚步。

　　快步赶过去，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疲惫。

　　斜照在他背后的阳光逐渐暗淡，天渐渐变得昏暗。

　　树上的果实金黄，已然熟透，有人的拳头那么大，远远看过去形似一片桃林，但是摸了摸这些似桃子的果子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饥渴难耐，顾不得那么多，摘了两个，吃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天旋地转，他支撑起一丝体力，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树，毕竟今晚恐怕是赶不过去了。而且这果子，迟午觉察到有些致幻作用，迟午半倚在树上，只能在树上睡一晚，

　　幻觉的带来副作用与饥饿感之间的抉择是他意识到，多吃几个总比昏死饿死在丛林中好，明天早上好继续行路。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求救，这点问题只好先抛在一边了，夜幕降临，虫声和类似鬼魂哀叫的声音吵得迟午难以入眠。

　　丛林深处的夜间时常有妖灵哀嚎，妖灵是怨恨集结而成的。

　　这时迟午失去了平衡，自己的身体好像摔倒在地上。然而并没有疼痛感，幻觉的强度远远超过了迟午的预期，妖灵就在他背后附着在他身上，他甚至以为这是幻觉的一部分。

　　他能感知到这些妖灵的头发掠过他的面庞，长长的指甲很轻易就能划破一切，长长的头发四散开来，类似水草，他毕竟是凡人之躯，现在还出现幻觉，没法应对，他甚至能感受到周围的妖灵在对着他吹气，他身体开始晃了起来，甚至还被不明之物推了一把，一声重响，伴随着疼痛感，吐出含在嘴里的一块土，暗自幸好掉下去的是屁股和手肘处，可这下他趴在地上动不了了，凄惨可怜再加上这幻觉使他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索性闭上了双眼，而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句邪灵退散后，他实在是太累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

　　这时耳边突然有种苍老之声，循着这股声音，他寻着方向，好像在树的顶端，可是树顶什么也没有。幻觉的缘故吗？现在幻觉已经消散了，他的眼睛还可以看到这些树叶的形状。

　　自己昨晚是掉在地上的，周围还有妖灵，怎么现在自己还是原封不动地躺在树上呢？思索之余他也觉得害怕。

　　一种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年轻人，帮帮老朽吧！”

　　“你是何人？是妖灵？”

　　“我是这山间的树神，不料被他人所封印，我自己无法出去，被困在这里几个月了，你能去附近有水的地方帮我找寻解除封印的利刃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没必要相信我，但是只要你给我自由，我可以让你早点到达目的地，你这副打扮，也不像是本地人，我可以给你一个法器，也能告诉你这个世界的一些秘密，以至于我还能帮你尽快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我想要去的地方……”迟午心里自语着。

　　“对，怎样？助我可否？我可以看到你内心所想，你没必要对我隐瞒什么，同样，如果你欺骗了我，我给你的法器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你看你怕我是妖灵，我还怕你是来加施封印给我的呢，怎样，帮帮可怜而又无助的我正是在帮助你自己，信与不信，全在于你。”

　　迟午点了点头，只是比较害怕的是这个树神居然听得到他心中所想，小心翼翼从树上摸索而下，根据树神所说，要去河边找一把带木柄的匕首。来到河边，迟午心想，这种封印器物应该找起来不容易。幸亏树神给了他一片叶子，看着有点像叶脉书签，茎干分明，通透明亮，透过这个就能看到。

　　迟午利用嗅觉和阳光，粗略判断了下地势，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水流，紧接着来到了小溪旁。池中的小鱼躲在哪里都能一览无余，水质也尤为清澈，如果时间充足，迟午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顺便洗个澡。

　　展望四周，并没有看见所寻之物，迟午想可能在水里。

　　利用黄色通透的叶子，将其置于眼前，再往前看，在溪边夹杂着腐叶的一堆鹅卵石上闪着亮光，是一把带着木柄的匕首，匕首因为锈蚀，早已没有了锐光，但毕竟是宝物，通过叶子看是发着亮光的，不通过叶子看就是一根树枝，迟午便将其手握着。

　　回到那棵树，声音再次传来，用你最大的力气将匕首刺进树的茎干里，迟午没有迟疑，刺进树干的那一刻，匕首和树一起消失，一位长者黑发老翁出现在迟午面前。迟午便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为何会被封于此处呢？”

　　“我本居于离这里较远的城镇，有个凡人发现了我的存在，渴求我的灵力。找到了在密林深处之中我的本体，用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法术将我封印，那人估计现在还活着，先前被他用奸诈之计束缚了我，我得去找他以牙还牙。”

　　“你被困于此多少年了？”

　　“有两百年之久了吧，可是没有自由的灵魂就和那些一部分人类死后化作的妖灵差不多，不过一个四处游荡，一个禁锢于此罢了。其间还遇到很多前来的修仙者和除妖者，他们把我当成了妖怪，纷纷施加了封印于我身，我保护他们免遭夜间妖灵，可他们却觉得我也是妖怪之一。”

　　“两百年？那人也估计早就不在尘世了。”

　　“也罢，毕竟那人既不是隐士更不是仙，更不必与我们相提并论矣。凡人的寿命时辰可真短，今日多谢义士相助。自由之身，没齿不忘。”

　　“老人家您且宽心，等候片刻，你稍作休息，我去取些水来解渴。小可不才，确有疑问想请教您。”

　　迟午将水递过去，恭敬作揖后问他密林深处或附近是否有隐士存在，老翁轻泯一口后说道在前方不远处，但前面可能会有花妖挡住路，我可以给你个武器当作防身。

　　记住此藤条不可遇水，否则就没有用了，藤条也可以带你寻找那位隐士。我虽未曾遇之，但曾闻之一二，这根藤条上有我的法力附着，你只要想着心中所想，心中所要去的地方，他便可助君寻向方位，护汝周全。

　　迟午拿着这根藤条，迟午道谢后老翁幻化为一缕青烟向了曾经的故地散去。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今天白天醒过来睡在地上没被妖灵吃掉魂魄必是树神老翁帮的忙，心里不免感激万分，庆幸自己还活着，再有了藤条作指引，接下来就是找到隐士，解开自己的困惑，同时打听法术的学习方法就轻松许多。

　　这根藤条就像是指南针，迟午拿着它，能隐隐约约感受得到藤条在牵引着他的步行方向。

　　丛林里的阳光实际上是颇为阴暗的，一不小心进入，内心不定，漫不经心，极可能遭遇鬼打墙。相当于是有进无出的巨大迷宫，迟午看着那些枝桠扭曲的奇形怪状似麻花，又似鬼爪。

　　仿佛它们都有灵魂会说话，在探讨陌生人的话题。也许他们在嘲笑一个陌生人跑到了陌生的领地，也许是大自然不太自然的原因。

　　老翁提到过的花妖果然也出现了，没想到还真应了万物皆有灵的神语。花朵比向日葵的花盘还要大，而茎干则粗壮无比，叶子肥硕。

　　简直就像是太空实验里的种子基因变异体，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于能否食用。太空土豆太空青椒乃至太空橘子都可以吃，花妖是没法吃的，要是不小心被吃了可就成故事奇谈了。

　　路上还看见了比人还大得多的奇花，迟午原以为花妖也会说话，不过就是普通的花放大了好几倍挡住了去路而已。

　　想要砍断他们行进不太可能，即使用手分开这些错综复杂的藤蔓也异常困难，此时手上的藤条立即感应，飞出去将其打散，又重新回到迟午的手中。再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迟午惊异地发现这些花的下面有着动物的骸骨，大概是过去被困于此处的人们，一旦受困，体力不支，喊救命都没有人听得到，严实的枝条阻隔了一切。

　　这些花生长在道路通畅的路径上，一点一点地生长开来，那里有光就去那里遮挡，那里无草就去那里填尽，将路掩埋，真是高明，普通人进去想要绝处逢生走出一条生路，恐怕是凶多吉少。

　　迟午吃掉了一些老者送的食物稍作小息后继续出发，穿过了茂密的丛林后，四周变得空旷起来，天空是蔚蓝色的宝石夹杂着乳白色的玉。

　　远处的山连绵不绝，空气清新而明净。此处隐居世外，分外静谧，继续前行，鹅黄色的草屋进入视野，引入眼帘的是各种花草和蝴蝶。